捡茶子

牛耕田

一年一度的寒露节又到了，山上的茶花开了，茶子熟了。

我的家乡邵阳县地处湖南省中南偏西，有2500多年油茶种植历史。最高年份，种植面积达68.4万亩，产茶油5000吨。产值22.5亿元。2014年，经过中国工业食品协会的专家实地考察论证，和本省的耒阳市、常宁市，江西省兴国县，广东省平远县，连南傜族自治县，浙江省常山县，湖北省麻城市，贵州省玉屏侗族自治县，福建省浦城县一起，被评为“中国十大油茶之乡”，国家政协副主席亲自颁发的“中国油茶之都＂证书。邵阳县有天然油库之美誉。

按照自然规律，有价值的东西成熟期就长。茶子从落果到采摘，时间长达一年。所以，茶子是我见过的唯一一种在开花期间摘果的植物。满山的白花红果，倒也别有一番情趣。

望着满山摘茶子捡茶子的村民，我的心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小时候捡茶子的往事，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浮现在我的脑海......

在上世纪六十年代，茶油仅几毛钱一斤（七十年代茶油最高价也仅七元一斤），茶油炒菜的味道也不如猪油，特别是炒青菜。那时候就根本就没有胆固醇一说。所以，两斤茶油也换不到一斤猪油。再加上人们又说吃茶油会黄头发，所以茶油也不招女孩子青睐。只不过茶油煎豆腐好看又好吃，而且不容易变质，所以还是有很多人喜欢。

为了配合农村摘茶子，学校里放了两天假。由于我们生产队的茶山不多，所以一天就摘完了。第二天，全队的男女老少都去捡茶子。

有些人到别的队里摘完茶子的茶山里捡漏，而大多数的人则喜欢到柴山里去捡，因为所有的柴山里都混生有茶子树，如果是你最先赶到的话，就一定会大有收获。

天刚亮，母亲就把我们一个个从床上叫醒，我拿着一个白龙头布缝制的豆腐袋，背上我的空书包，提着一根两米多长的用竹尖做成的勾子（用于把高处的茶树枝勾下来），怀里还揣着一个母亲塞给我的烤红薯，翻过正冲，穿过徐家，一路上收获不大。来到了金称市镇的大兴村的一座水库边的山里，呀！我高兴坏了，这里竟然还没人光顾。只见混生在杂木林中的茶子树上，挂满了沉甸甸红嘟嘟的油茶果，我害怕被别人发现，我顾不得棘刺茅草，一棵树摘完又奔向另一棵树。摘完了这一块山，豆腐袋已经鼓起来了，尽管脸上和手上布满了被棘刺和丝茅割出来的血痕，又痒又痛，我仍旧止不住的兴奋。

因为书包还是空的，带着一袋茶子也不方便，我便把这一袋茶子藏进了路边上冬茅丛中，我仔细遮掩好，看不出任何痕迹，我才放心的走了。

我在路边折了一根蕨杆，抽出杆中的芯子，俨然变成了一根天然吸管。我像蜜蜂一样把吸管扦进一朵朵花中，茶花黄色的花蕊里满昰茶花糖，茶花糖比蜜糖还好吃，现在回想起来仍然甜蜜无比。

对面是一块还没有采摘的茶山。我看到几个小孩鬼鬼祟祟站在林边，似乎是想进又不敢，他们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听到对门院子一个妇女大喊：＂冇要的！冇要的”！啊！原来是冇要的！于是我也随着那几个孩子到茶林里摘了起来。＂谁叫你们偷茶子的”！看山员的吼声把我们吓坏了。＂对面一个婶婶不是说冇要的吗？”我怯怯地回答。“那是她在喊她的女儿，她的女儿名叫冇要的＂。看山员的声音好大。原来，农村重男轻女。对面这户人家生了一个女孩，别人问他生了个什么？他说生了个冇要的！于是＂冇要的＂便成了她的小名。虽然这是个误会，但是，看山员还是把我们身边的茶子都倒走了，还说不罚我们就不错了，竹篮子打水一场空，还受了一顿惊吓。

我只得又钻进柴山，总算把小书包又捡满了。肚子也叫了起来，我走到一口水井旁，喝足了水，再吃了那个烤红薯，然后慢慢走上了回家的路。

我走到了藏茶子的冬茅丛，茶子不见了，丢了茶子，还搭上一个豆腐袋，真倒霉！我只得垂头丧气回了家。

作者简介：刘根林，湖南邵阳人，1950年12月生，1968年当兵，1969年入党，在部队六年，先后在营宣传队，团宣传股战史编写组，师宣传科《铁道兵志在四方》编写组工作，七三年退伍，在农村担任过生产队长，大队支书，八四年招聘为国家干部，2010年元月正科级退休。工作期间通过自学考试拿到上海复旦大学毕业文凭。笔名牛耕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