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献铎：【过年记忆】春运，在卧铺车厢逃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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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土文学   

【过年记忆】春运，在卧铺车厢逃票

作者 | 曾献铎

原创 | 乡土中原

上世纪的八十年代，我因个人私事需多次往返社旗—洛阳。社旗到南阳后需坐火车到洛阳，我就选择慢车火车票，价格最低的车次，南阳-洛阳全程票价4.4元，可就这票价，对我每月三十多元工资来说，这全程往返的花销开支，再节约也要占月工资全额的50%强。实在是承受不了了，只有想法逃票。

到南阳后混入站台早已如入无人之境，上车时，哪里人多从哪里上，验票的根本顾不了那么多，到车厢后，视其情况，打段买票或距洛阳三站之处买票，以防出站时惹出麻烦。总之，能省多少是多少，且全是真金白银。

春节前，明知春运时，各方面都人满为患，客流紧张，一票难求，可这趟洛阳我必须得去。混到站台上后，就一路小跑，奔向最拥挤的车厢外，被人又拉又推，又从别人的肩膀上爬着，被人骂着，好不容易的爬踩着进了车厢，前后一看，头都又蒙了：凡处尽人。洗脸室的水池上、垃圾桶上、厕所里、走道里、行李架上、硬座的靠背上，都被占领了，车厢的连接处更不用提。

落脚的地方，没有两只脚大，不时被人踩来踩去，自己抬抬脚，就失去了下落的地盘。就连座位底下也躺不少人，坐的地方你就做梦去吧！挤着、想着、回忆着，差点没笑出声来，因为这样的挤，对我已不是首次了。

一九六六年红卫兵大串联时，我从许昌一直站到北京，情况与此次拥挤极为相似，只是大串联时多了个我和另两位互不相识的男红卫兵相拥在车厢的厕所里，被几个女红卫兵训斥一顿，挤出来后，我把红卫兵袖章摘下装兜内，一直在北京月余，从未佩戴过的经历。

车厢定员是118人，可站着的人比坐着的人要多。因是慢车，逢站必停，农民及打工者占多数。在这里最能体现的是平等，不论级别，不论出身，不论男女，你让我也让，你恶我也恶。我摆谱，你可以不唱；你胡来，我可以不往。这样拥挤着，虽受罪，可我的内心里是万分高兴的，若能一直挤到洛阳，我不是能省下4.4元的车票钱。

“补票了！到x号车厢补票，统统从南阳站开始补票，查票时，无票加倍罚款”。一乘警在车厢前端用一干电池扩音喇叭反复地喊着。不去补票，我没那个胆，因为加倍罚款，我根本承受不了。

我便挤着向x号车厢去补票，这中间我有两次从人们的腿部穿拥过去，好不容易挤到了补票处，这里的人更多，大多都是拿着壹角、贰角、伍角卷在一起的钱，手伸着，喊着“到xx站”。我也拿着几张壹元的人民币向前挤着、拥着、喊着。谁知从补票处迎面过来一人，抓着我的手，喊着我的“雅号”，我听见喊声，两眼发愣的一看，“哎哟，汉生”。

李汉生，我小学的同学，好友（高我一届）。社旗县老一辈革命家李治华的儿子（李治华，1930年加入共产党，曾任地下党赊旗镇区委书记，解放后任广东省公安厅厅长等职。)1968年到社旗县陌坡公社郭楼大队下乡知青，后招工到六冶金部xx单位，又调洛阳某单位。

“你挤在这儿干啥？”“补票。”“是出公差吗？”“不是。”李汉生抓着我的手，就向后面使劲儿地转身，我急忙说：“汉生，我好不容易挤到这里，你等我补完票，我回来找你”。汉生说：“谁让你补票，不补，跟我走”！汉生的体格比我强多了，我跟在他身后，挤着、扛着，碰碰撞撞地来到一车厢，情况大不一样，没人挤，也没人扛，过往行人都很礼貌的点头谦让。

啊！原来这就是卧铺车厢。汉生把我领到他的下铺位置坐下。把他的行李安顿好，对我小声说：“你就坐在这里一直到洛阳，有啥事儿你不用管，我来应付。”闲谈中，得知这卧铺票价是上铺5元，中铺5.4元，下铺5.7元，这个价格是你坐1-10公里到381-400公里内，统统是这一个价。

硬座票价是1-10公里，价格0.2元；10-20公里递增到；381-400公里，价是6.7元。坐卧铺价格381-400公里的反而比坐硬座价格少一元钱。原来汉生近几年是广州，南阳，洛阳等地经常出差、探亲，某次线路，票价等规则了解的非常清楚。

卧铺车厢我是第一次光顾，而且身份是“逃票者”。幸好上面的中铺、上铺还没有客人。我就在不影响对面客人情绪下，到中铺躺了一会儿，可此时却看见了喘着气、冒白烟的火车头在吃力地爬行。这都是超载压的这火车皮似乎也跑不动了。唉！干脆到上铺体验一下，谁知到上铺躺了一下，坐起来就碰头，原来比下铺价低0.7元的差别就在这里，还是下去吧。

“皇路店”站到了。车一停稳，便有人用木棍或竹竿挑一串桔子或香蕉、苹果递到列车的窗口，顶端拴一个小袋子或小篮子、或小网勺。是让人们交易时放钱用的。你放进去伍角钱，就可取一串或一兜你需要的果子。

汉生分别投入了1.5元，取了桔子、香蕉、苹果各一串儿、兜，在车窗前的小桌上摆的满满的。我二人吃着聊着，问起了李洪奎、张燕斌，聊起了孙登奇、卜兰才。聊起了待遇的不理想，创业的艰难……，好像还说这种漂泊感注定要伴随他一生。

洛阳站到了，下车后，汉生领我到一站台边，说：“从出站口你根本出不去，而且还有麻烦，你就从这里一直走约600米处，有一倒下的豁子墙，你从那里出去就行了，到洛阳若有什么事儿要办，到xx找我……

南阳至洛阳是好友李汉生，使我这个逃票者没有任何权利的豪华奢侈了十个小时。到安全的走出豁子墙时，我还回首朝分别时的地方张望了一会儿……

作者简介

曾献铎，赊旗镇豆腐街人，现居南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