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metown Central Plains
给在外打拼的家乡游子一个寄放心灵归宿的地方
乡土文学
作者 | 史先红
原创 | 乡土中原（ID：gh_06d145e3125e）
“悠悠岁月，欲说当年好困惑……”这是我刚上高中那一年最流行的歌曲，记得好友翠儿最爱哼这首歌，当初不明白其中的含义，只是很喜欢那个旋律，如今再听这首歌，感觉已完全不同，真可谓是：初闻不知曲中意，再闻已是曲中人！
我的高中生活是在社旗县二高度过的，当时二高的校园不大，只有一栋教学楼，一栋女生宿舍楼（男生住教室），巴掌大一块儿操场，一个简陋的只有一片空地的餐场儿，这便是我即将开启高中生活的地方？好吧，也没有见识过更漂亮的校园，不比自己的初中校园小就行。再说，谁让自己没有能考上一高呢，能有一个地方上学就不错了，我就很安然地接受了这里的一切。开窍比较晚的我，初中阶段大都是在轻松安逸的玩耍中度过的。直到中招成绩出来，才知道自己已经被远远甩在了一高的后面。只记得那个夏天，我都没有怎么出门，怕别人问我考上了哪个高中，就连和我一起住在我家的好友雪儿来找我，我都没有去见她，因为雪儿考上了一高，我沉浸在深深地自责和自卑中。父亲后来给母亲说：雪儿能考上一高是正常的，晚上放学回家，雪儿总是在灯下读书，妮儿却在睡觉。这句话是我考上大学后母亲才告诉我的，我明白父母的心思：知道我脸皮儿薄，当时父母并没有责怪我，但他们清楚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至今想起来我都很感恩父母的理解和懂我。高中生活是我第一次住校，好在有堂姐也在读书，让我感受到了亲人的温暖。跟着堂姐一起，我没有因为吃饭作难。当时吃饭好像不怎么排队，都是靠挤的，跑得快能挤在前面，就能买到想吃的，挤不到前面只能有啥吃啥了。堂姐当时读高三，她们已经有了稳定的买饭团队，有人负责买馒头，有人负责买菜，有人负责买粥，分工合作效率高。我的加入只给我分了一个很轻松的任务：跟着一个姐姐去打饭，基本上是我跟在姐姐后面等着端饭就行了。当我第一次看到一个男生用胳膊托着一排的馒头，一下子惊呆了，那可是胳膊有多长馒头就有多多，从手部排到肩膀处了！也明白这是一个至少四个人的吃饭团队的买馒头工。露天的餐场儿上，没有桌子，只是一片空地，都是三五成群蹲着吃饭的男生，女生则一起端到教室或者寝室的窗台上吃饭，吃着同一份菜，分享着从家里带来的咸菜：韭花酱，萝卜条。我拿的咸菜总是最抢手的，用姐姐的话说：色泽鲜艳，味道香醇。老爹做的韭花酱里边会放少许红辣椒，大片墨绿的韭花透着一点点黑籽儿，一点点鲜红的辣椒，看起来都很诱人呢！再加上我的咸菜里面总是被老妈放进去很多小磨油，能够沉淀出一指高香油的那种。被小磨油浸过的韭花酱透着一股浓郁的鲜香，忍不住都想多吃两口，夹在馒头里，或者放在面条里，那鲜香辣爽混合的滋味至今仍然回味无穷。第一个周末回家，我感觉好像经历了一个月之久一样的漫长。第一次住校，第一次在学校吃饭，食堂的饭不是咸的就是辣的，吃的我不是牙疼就是舌头肿，喝再多的水也无济于事。但是周末回家，喝一碗老妈沏的小磨油鸡蛋茶，立马就好。搞得我都有点不想去学校了。再加上邻居嫂子无意中的一句话：咱庄儿来安考上一高了，人家清是没有白供给！让我本就脆弱的心一下子蔫了：我这就是白供给了吗？有点不想去了，但是也无可奈何，这又是我目前唯一的出路。难道二高就真的没有出路了吗?怎么会没有出路呢？我们村第一个大学生也是从二高走出来的啊！也许是此一时彼一时吧。我无力辩驳，当时二高的升学率在那里放着；也无需辩驳，嘴长在别人身上，只能用鲁迅的话来安慰自己：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吧！经过一段时间的磨合，我渐渐适应了二高的生活。校园虽不大，但学生人数不多，一个年级四个班，，一栋教学楼足以满足了我们的学习生活，寝室是大通铺，但很温馨，操场不大，去街上跑操也是一种享受，食堂虽简单，但门口就有小吃摊儿可以解馋。翠儿是我进入高中后结识的第一个好友，她进宿舍比较晚，好的铺子都已经被占满了，她只能在中间过道上的一张床上住，就在我的床头，我俩自然也就成了好友。我们的床铺都是挨着的，即便中间有个过道，另一边也是挨着床或者墙的，翠儿的床是独立的，两边都离床铺比较远，宿舍的床都比较窄，她一住到这个上铺，我们都担心她半夜掉下来咋办？翠儿大大咧咧地说：没事儿。刚开始翠儿比较小心，住的也算风平浪静。过了一段时间，也许是放松了警惕，一天晚上，翠儿果然像我们担心的那样掉下去了，而我们竟然大都没有听到。好在是冬天，裹着被子掉下去不是很疼，翠儿没有惊动我们大家又继续上床睡觉了。当第二天翠儿笑着给我们讲的时候，我们心疼的同时也抿嘴笑了，因为翠儿就是这样大大咧咧满不在乎的样子。我想这样的掉床经历对翠儿来说也是终身难忘的吧，毕竟高中生掉床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一向瞌睡比较多的我总是听不见起床铃，翠儿就拿个衣服在我头上呼啦几下叫我起床，感觉翠儿就像一个姐姐一样照顾着我，所以我跟翠儿的关系格外的铁。学校食堂的饭除了辣就是咸，老妈担心我吃不饱，给足了我生活费，每周5元钱的生活费，除了买菜吃，让我晚上饿了去门口加餐。于是晚自习下课我就去门口的小吃摊吃饭，当然少不了翠儿的陪伴，我俩经常吃的就是二高门前西山货街与兴隆北街交叉口头的炝锅面，能吃碗面条就很知足了。那个时候十字路口好几家卖饭的，有门面房里的，也有在外面摆摊的，架一个桶状的炉子，支起一口大锅，高汤炖着，来人吃饭只用炝点葱花，加点高汤，把面条往锅里煮一下，放点调料就完事儿了，对于天天吃食堂饭的我们来说就是美味。我俩经常吃的就是路口北边的那个地摊儿，晚自习下课去吃三两面条贴补一下肚子，美滋滋儿地回去，有时候还可以拐到路边的小店里看上十几分钟的《封神榜》。时间长就成了那家地摊儿的熟客，往往是我俩还没走到摊位，老板就笑呵呵地吆喝：三两面条，两碗！搞得我俩还有点不好意思了呢，自嘲到：俩吃货！从来都没有白吃的饭，它都会一一融化到你的骨头和肉里，一年下来我的体重直线飙升，当然个子也蹿了不少（这是大家的共识），后来加餐的频率还是自觉减少了一些。二高的学生都是一高筛选剩下来的，也许是瘸子里头挑将军吧，我的成绩从班里十几名到前十名，再到阶段前三，让我有了自信，也逐渐喜欢上了这里的一切。我一直感觉我们班上的班风和学风都是很正的，虽然不是所有的人都特别刻苦，但也没有传言中的特别调皮捣蛋，只要你想学习，环境和氛围还是有的。学校和老师也在变着法儿地激励大家努力学习，每次考试之后的座位调整就是一个最好的见证：全班同学走出教室，按照成绩排名依次进入教室挑选自己中意的座位，朵儿就是这个时候成为了我的同桌。朵儿也是一个活宝级的人物，个子小小的朵儿性格开朗，总能给我们带来欢声笑语。朵儿是走读生，回家吃饭时不时给我们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东西。有一次朵儿回家带来了一个水灵灵的白萝卜，清多白少，可以当水果吃的那种。朵儿提前把白萝卜切成了几段，拿来分给几个好友吃。对于长期住校的我们来说，那可是宝贝一样的东西，都说秋冬萝卜土人参，营养价值高着呢，也经常被我们拿来当水果吃。于是乎，一边听课，一边观察着老师的表情，趁老师不注意低头掩面偷吃一口萝卜，还得闭着嘴慢慢咀嚼，生怕弄出声响惊动了老师。默默梭梭的声音还是会惊动邻桌的同学，那边一伸手，这边就给一块儿，有福同享嘛！那种感觉犹如儿时过年偷吃肉的香甜与回味无穷。朵儿生性洒脱，说话直来直去，经常说自己是个直肠子，一开始没有明白什么意思，后来才明白她可真是表里如一的直肠子。那个时候一节课50分钟，老师基本不拖堂，课间十分钟的休息也从未被占用过，再有几分钟眼看就要下课了，朵儿说：不行，喝水太多我得请假上厕所。说完就举手示意老师需要请假出去，再看时她已径直走了出来。回来时我们几个都偷笑她，朵儿面带微笑：嘿嘿，没办法，直肠子！整个高中阶段一共经历了两个班主任，高一的杨林老师和高二高三的李群发老师。杨老师当我们班主任那年好像是刚大学毕业，看起来有点斯文，给人一种温和、自然的感觉，一看就是知识型的。但是杨老师开起班会，那可是要多严肃有多严肃，板起脸孔数落和警告学生，有板有眼地严肃纪律。几次班会好像都少不了一句：来这里是好好学习的，不要吃着家里的花着家里的，却虚度光阴，过早坠入爱河！哎呀！对于刚入高中，腼腆内向的我来说，这句话听起来好别扭啊！在我眼里，大家都是在好好学习的，没有听说有谈恋爱的啊，也许老师只是警告一下吧。后来才知道，老师的警告是有道理的，青春期的萌动是不可避免的，只不过是我比较孤陋寡闻罢了。梅儿是我的另一个亲密好友，我俩性格相似都是有点腼腆，用现在的话来说我俩是老铁，无话不谈。梅儿给我说她收到了郭子的一封信，她非常干脆地回信把他骂了一顿，因为梅儿的家教比较严，梅儿知道现在是学习的时候不是谈恋爱的时候。其实梅儿长相平平，就是学习比较好，也许是梅儿的才华吸引了他。不管梅儿说再难听的话拒绝郭子，郭子都一如既往地对梅儿好，梅儿的抽屉里今天多个蜂王浆，明天多一包瓜子或一包饼干，当然梅儿气呼呼地都把这些原路退回了，因为梅儿依旧把这个当做了负担。但凡梅儿有一丁点困难，郭子总能笑呵呵地及时出现。梅儿也奇怪，好像郭子有天眼一般，时刻在关注着梅儿的一举一动。更奇怪的是期末考试期间，梅儿要去教室学习，却被同班一个男生拦住了，说让梅儿过一会儿再进去。梅儿好生奇怪，为什么啊？说话耽搁了一会儿，待梅儿进入教室，啥事也没有啊！后来才知道教室有人打架，其中有郭子，原因嘛，就是郭子的错误判断，以为梅儿的拒绝是因为邻桌的男生，难怪梅儿的邻桌像流水席一样被换了一个又一个。梅儿依旧正常的学习生活，但郭子却深陷情潭不能自拔！后续做了一些不可思议出格的事情，梅儿都一无所知，上班后才从当事人同学那里得知。最后郭子没有坚持到高考就提前毕业了，恋爱一根筋而不能轻易走出来。其实郭子一开始的学习还是可以的，自从陷入了感情的纠葛之后成绩一路下滑。杨老师未雨绸缪也未能阻挡个别学生那颗青春萌动的心。梅儿说自己无意伤害郭子，只是高中阶段的任务就是学习，任何影响学习的事情都要被排除在外，如果当初年青处理不当伤害了郭子，想给郭子说声对不起。李老师是高二开始当我们的班主任，李老师性格粗犷，为人豪爽，讲课也是大嗓门，你若犯错误，分分钟能把你拿下。记忆犹新的一件事是高二冬天一个雪后的早上，外面是北风呼啸，路面是积雪成冰，想想外面的寒冷，就感觉宿舍里的被窝实在是太暖和了。起床铃响了很久，我们宿舍好像只有两三个人起床去了教室，余下的一个看一个，像我这种瞌睡多的是依然在呼呼大睡，还有醒了却留恋热被窝不想起来的，因为教室实在是太冷了。那一天大家真的没有商量，都继续睡觉。朦胧中宿舍的门“砰”一声被跺开了：都给我起来，上课去！是班主任李老师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声，然后就快闪了，因为这里毕竟是女生宿舍。这一声可比起床铃管用多了，这下子谁都不嫌外面冷了，一个个急速麻利快地穿好衣服，顾不上洗脸都慌慌张张冲进了教室。李老师的脾气我们可不敢领教，乖乖地听令上课吧。李老师虽然脾气暴躁，但是对同学们倒是真的上心，有空就要到班上去督查一圈，早晚自习更不用说。我的自信也是从那个时候树立起来的，因为到了高二，我的成绩突然就有了突飞猛进的提升，连我自己都不太清楚是咋上去的，也可能与李老师把我当成重点培养对象督促学习有关吧。高二那年是国家高考改革第二年，所有科目毕业之前都要进行会考，那个时候是在高二的下学期会考，印象非常深刻。当时的高中也是放收麦假的，假期一共15天，开学不久就要进行毕业会考。而那一年正好赶上麦子倒伏，需要人工收割，大哥二哥已分家另过，三哥四哥五哥都在外地上班，家里的麦子收割只能靠老爹老妈，还有一个没有怎么干过活的我。虽然我没有怎么出过力，但是干起活来也毫不含糊，掂起镰刀，顶着烈日，一趟一趟地割麦子，老爹老妈也心疼我这个老小闺女，总说让我提前回去，那怎么可能呢？割麦子，种玉米，打场晒麦子，一个活儿都没有落下，由于平时干活少，手上皮肤嫩，拿锄头手上都磨出水泡了，更痛苦的是水泡破了之后的灼疼！连大嫂二嫂都说我这个麦天是真出大力了！同村的玉儿为了会考就没有回家过麦假，而是留在学校复习，人家家里不缺干活的劳力。我没有给父母说会考的事情，一旦说了他们肯定会让我多学习少干活的，我只能给自己的会考挤点时间了。于是乎第一次感觉自己学习特别的努力，中午躺在床上累的浑身疼，还得摸出会考题集看一会儿，也不知道会考到底有多难，实在是不敢松懈啊！那个麦假是我长大以来出力最多的一年，高中两年在西山货街与兴隆北街口小吃摊吃出来的肉都给消耗了，明显瘦了一圈，原来都是绑在腿上的裤子忽然感觉能够塞下一条毛裤！那一个麦假虽然很累，但是收获很多，可以说是累并充实着。不知不觉进入了高三，自己倒也没有特别的着急，吃过晚饭还和好友偶尔去瓷器街转一圈消消食，但是从班主任李老师那里明显能够感觉到时不我待，不加班加点是不行的。晚自习下课，李老师会准时进入班级，陪着在教室学习的学生，不强求都留下来学习，但是只要留下来有学生，李老师就会陪着大家，这个劲头让更多的学生都留下来上第三节晚自习了，效率高不高暂且不说，行动上总是像个高考的样子了。高三的后半学期，总有永远做不完的页子（各科老师印发的试卷），很多都没有时间去做，老师们依旧不厌其烦地印发，也理解老师们的心情。教室里的风扇全天候地转着，依然抵挡不了酷暑的炎热，那个看似简单的化学方程式却怎么都配不平，一根绳子绕在动滑轮上一会儿张角大一会儿张角小的问你张力多少，燥热的天气会让人不时地萌发出题的物理老师好无聊的感觉！进入六月份，班里开始传写同学录，预示着高中生活已接近尾声，一个个平时不善言辞、不怎么说话的同学们，忽然变得文采飞扬、情深意浓，诉说着同学情和离别的不舍，描绘着对未来的向往和期望，祝福和煽情的话让人有了些许毕业的感伤。正式进入毕业季，虽然条件有限，但是各种毕业照也开始开拍了。给我们拍个人毕业照的是我们的英语老师程淼老师，程老师不仅英语课讲的好，还有一手娴熟的照相洗相技术，同学们很是崇拜呢！程老师只教过我们一个学期的课程，但是给我的印象非常深刻。程老师的英语一听就是科班出身，口语流利，发音标准，对英语课文和阅读理解的幽默讲解，透漏着其深厚的知识基础和博学多才。当看到拍照的是程老师时，很多同学惊喜中透漏着开心，一个个笑容满面留下了精彩的瞬间。高考的钟声越来越近，没有誓师大会，没有成人礼，只有班主任李老师不断的鼓励：加油吧！拼尽全力，能走就走，明年的铜不如今年的铁！当然也不忘给大家留后路，激励后进者：如果真考不上也没有关系，那就再来一年！在我们小县城，没有高四的人生是不完整的！李老师的这些金句至今仍记忆犹新。高考的前一天下午，父亲突然出现在校园，我真的没有想到父亲能来看我，因为小县城好像还没有这个习惯。父亲笑呵呵地说：看到电视上的家长都要到学校去送考，陪孩子参加高考，咱们也没有条件，我这来看看你妥了！放松心态去考试，考上考不上都没事儿！其实父亲一贯没有给过我压力，一直都是顺其自然，第一次参加高考，也的确没有抱太大希望，所以也谈不上紧张，就像要完成一件任务一样对待，和同学骑自行车跟着老师去了考场，完成这三年的人生答卷。在我心里，任何时候，二高始终是我走向梦想舞台的加油站！2019年，毕业二十多年后第一次踏入二高的校园，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虽然校园变大了不少，在我眼里依然如昔，仿佛听到母校的声音：我还在原地等你，你不要忘记曾来过这里！我没有忘记，并且始终在心里，母校当初能够接纳和包容并不优秀的我，我就能够接纳和包容母校发展中的一切！愿母校蓬勃发展，桃李芬芳，滋兰树蕙、永续华章！作者简介：史先红，社旗县唐庄乡人，1996年加入许昌学院教师团队。爱好摄影和旅游，工作之余喜欢通过镜头捕捉身边的美景，利用文字抒写平凡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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