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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实散文】 王书义// 大伙 小伙

   上午第二节下课,是二十分钟的大课间。同学们有个头疼脑热的,都趁这时侯去学校医务室。医务室是一间教室改成的,一排药柜把教室隔成两部分,药房占三分之二,当门三分之一算是诊室。王华钟大夫坐在课桌(权做办公桌)后忙碌着,面带微笑。

    又轮到一个同学。

   “王老师,我肚子疼。”我们不叫大夫,叫老师。在街上,遇见校医大夫,也驻足敬礼。

    “大便干不干?张开嘴我看看。”大便干不干和张开嘴看看,本来是风马牛,但时间紧,诊室里还等着十几个同学,王老师说得急了些,就连在一起了。王老师是西医,可也重视望、闻、问,只是不切脉,边说边戴上了听诊器。

   “大伙小伙?”

   “大伙。”

   “撑哩啦。以后少吃点,七分饱就好。”

    大家知道,如果回答“小伙”,王老师总是说“饿哩啦,以后注意营养。”

    于是“大便干不干,张开嘴看看”和“大伙,撑哩啦”“小伙,饿哩啦”就成了一则幽默段子。

    王老师并不是庸医,恰恰相反,王老师受过正规的医学教育,上世纪五十年代,像王老师这样科班出身的西医是凤毛麟角。王老师又虔诚信仰基督,是赊旗镇福音堂的执事,一生笃行博爱。医术高超,医德高尚。是我们敬仰的好大夫,好老师。医务室还有一个黎子範大夫,是退役军医,医术医德也备受尊崇,而在当时,黎老师只能做王老师的助手。

    何况,不同人群有不同的多发病,本就是统计医学的规律。所以以上笑话,毋宁说是王老师的经验之谈。

    我家在赊旗镇,住家离学校不远。在家听到预备铃,赶到学校,还不迟到。1953年到59年,我六年中学差不多都是走读。农村同学可没有我幸运,他们离学校近则十里八里,远则几十里甚或百里以上。须在学校食宿。

     学校设有学生伙和教师伙,学生伙也叫大伙。那时没有实行粮食计划供应,大伙也不用饭票制。按月(或按周)交伙食费,吃饭不限量。每月伙食费我不记得多少,估计不会多。但多数家庭也拿不出来。供应一个学生,有时要砸锅卖铁的。花着家长苦筋拔力弄来的钱,心疼。十几岁正长个儿的年龄,肚里没油水,不限量嘛,就使劲吃。我们班宋长新一顿能喝七大碗亢稠亢稠的芝麻叶面条,外加几个窝窝头。大伙的饭锅直径一米有余,上边还接上一节一尺多高用竹篾箍的圆木桶,叫做甑子。蒸馍时,摞上十几屉笼格。炊事员掀馍要两个人站在板凳上往下抬。炒菜(无非萝卜白菜等大锅菜)用的锅铲儿,是铲草的小铲儿。吃水用一个木制水车,各班轮流到南河拉。一人驾辕,多人推拉,倒也不十分费力。下雨天就作难了,虽然光脚把滑,也难免摔跤。最怕冬天上冻,在冰窟窿里舀水,装满水车,拉过沙滩,接着还有二百米的一路上坡,路面结冰,坡又陡(300左右)又滑,每上一步,都很艰难。有时须用铁锹捅开冰面,用砖块支着车轮,防止下滑。

     1955年倒春寒,小麦快拔节时,下了一场霜,麦苗被冻死,夏粮收成无望。政府未雨绸缪,从四川调运大批大米到河南防灾救灾。大伙也吃上了大米饭。对于常年啃窝窝头喝黑面糊糊的学生,大米干饭就是饕餮盛宴。我倒是不记得谁谁吃几碗干饭的记录,只知道,大家都说,白花花的米饭要什么菜?净吃也能吃几尖碗。对于南方人就菜下饭,感到不可思议。后来麦苗又二次分蘖发叉儿,麦穗也颗粒饱满,反而获得了八九成年景的好收成。天公作美,政通人和。

    另有大约近一半的农村同学,搭不起大伙,只能自己起小伙。几个同学合租一两间房子,租金从七八毛到一元不等,支个行灶锅。有同学连行灶也没有,用半拉砖垒起三个一拃高的砖柱,支一口铁锅做饭。从家里背来点杂面、小米、苞谷糁、熟红薯等,条件好的也有窝窝头馍。还要背柴火。负重步行,翻岗趟河,刮风下雨,酷暑严冬,其中艰辛,是没有亲历者所难以想象的。极个别同学更困难,放学出去讨饭,吃饱吃不饱都要按点回校上课。

      每班教室后头都有两个木水桶和扫帚、簸箕等卫生用具。下最后一节课,起小伙的同学早做好起跑准备,老师一走,就去抢水桶,到河上抬水。我班张梅寒同学说,他们八人合租房子,房东提供一口缸,没有缸盖儿,水面上漂一层灰。八个行灶沿墙根排开,烧起火来,狼烟动地,有时烟大呛人,须出去躲一会。等火着旺,满屋通红。墙壁上窗窑里如豆的煤油灯倒成了多余。可以就着灶火读书。有的烧湿䄻黍杆,不起火,沤烟,烟熏火燎,弄得个个灰头土脸,你看我,我看你,对着笑:都是花脸狼。锅一直不大滚,眼看要迟到了,就不管生熟,胡乱扒几口,也算一顿饭。起小伙,除了凑合,饿肚,还常吃半生不熟的饭,拉肚子,导致营养不良。

    所以“大伙撑,小伙饿”校医初诊的经验判断,还真是八九不离十呢。

    我班苏丕山同学是文娱委员,吹拉弹唱无所不能。学习非常优秀。大家都说苏氏弟兄聪明,而和他同租房子搭小伙的同学却透露了秘密,他何止是聪明,他总是一边烧火做饭,一边借着火光(无需凿壁偷光)看书,在地上画几何图形。见缝插针用功学习。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呀!那时,起小伙的同学好多都是边做饭边学习,“俭不言贫,勤不道苦”,箪食瓢饮,不改其乐。虽然,有时也诌几句顺口溜以自嘲。比如,“过了星期三,一天快一天”“过了星期五,再受一天苦”。

    其实,回家背干粮柴火,才更是苦差。张梅寒回忆说:“周六上完课回家,到家天就黑了。有些同学没钱买鞋,家里又没人做,经常光脚往返,快到学校才舍得穿上鞋。返校时我父亲送我到下郭,下郭离我家八里地,农活忙,不能远送。我挑着柴火、红薯和将军帽馍,这馍是高粱面做的,挖一疙瘩面,大拇指在中间,四指配合,边捏边转圈,成型时,下边有一个凹下去的坑,馍像一顶帽子。带的菜是一茶缸咸萝卜干。同屋的同学每顿饭都就着吃两口,七八个人的饭也都差不多,都是苞谷糁丢红薯,或黑面糊糊丢红薯。燕书羽奶奶养一只鹅,他每周拿一个咸鹅蛋,每顿饭用筷子剜出来一点,管吃六天。他让同学们吃,谁好意思呀。有一个同学作势去吃,也只是闻闻,说,真香啊。”类似的事,我也亲眼见过,在我家院里起小伙的王月卿同学也是一个咸鸭蛋吃一周,每顿饭用筷子挖那么一点点。

    张梅寒还说到返校途中的“无限风光”:“回家时,几个同学约伴,返校时,很难约在一起。夏天,高粱、玉米长得老高,独自一人在庄稼棵里小路上背着东西走,道狭草木长,溽热难耐。起点小风,刚凉快一点,听到高粱棵唰唰唰唰响,是人是狼是鬼?心里害怕。壮着胆儿,迈脸往后看看,啥也没有。忽然从地里蹿出一条狗,把我吓个半死。想跑跑不动,腿一软摔个嘴啃地......冬天下溜冰,跌跤更是常事儿,棉袄上的冰块像碎玻璃一样撒到地上。脚冻麻后失去知觉。”

   家在镇上的同学到周日下午,去迎接回家背干粮的同学。晚我一届的马桂荣说:“我们几个女同学站在寨墙(后来叫河堤)上,隔南河放眼望去,望东庄、丁庄东边乡间小路上,三三两两出现几个小黑点,越来越近,黑点也越来越大,终于看清了,是挑着(或背着)干粮的同学。扁担后边插着一捆柴火,前边挂着框框蓝蓝或面布袋。柴火捆竖着插,是为了中途歇脚方便放下。柴火多是苞谷杆、谷子杆、䄻术杆,最好烧的是芝麻杆。我们跑下寨墙,她们也趟过了河。我们接过担子,大家有说有笑往学校走。一天没见,倒像久别重逢一样。回忆起来,真是一道温馨亮丽的风景。”

   大伙小伙并存大约有七八年时间,随着统购统销政策更严格的执行,农民自己支配粮食的空间更小,1957年以后,小伙自行消失,只剩大伙了。高我一届的张维华55年考入南阳市一高。他回忆说南阳那时已没有小伙,只能入大伙。有时交不起伙食费,他从小柴庄家里走到红泥湾舅家,拿点红薯干去南阳,步行七十多里走到盆窑。趟过白河,歇一会,洗洗脚。这时能听到学校的喇叭响,剩十五里地了,就觉得不累了,脚步轻快起来。在学校茶炉上把红薯干烤烤,喝点开水,就算一顿饭。就这样,也没有耽误他考上北京大学。这,算是飘逸在大伙小伙之外的另一种伙食形式吧。

   58年,大跃进如火如荼,赊旗镇市民也吃上了食堂。我高中三年级入了学校大伙。不记得交伙食费,只记得到乡下挑粮食、红薯、柴火,不要钱,叫做“调拨”。更记得吃饭的壮观场面。全校二十三个班,列队站在操场四周。操场中每隔七八米有一口大缸,红薯苞谷糁热气腾腾,插着两三个饭勺。值日生事先把饭盛好,整整齐齐摆放在地上。饭场值日干部一声哨响,近千名学生齐刷刷端起饭碗,只听呼——呼——一片声响,像刮起了大风。说时迟,那时快,比较文静的女同学刚刚喝一口,各口饭缸前已经排起了盛饭的队伍。有经验的同学第二碗不盛满,喝的快,好去盛第三碗......有的边走边喝,一碗饭倒进嘴里,又排上另一列队。一口缸里饭盛完刮净了,正拿着饭勺的同学眼尖腿快,再到还有饭的缸里去盛,后边跟着或长或短的队伍,活像玩老鹰叼鸡娃儿游戏,一路盛下去,我们叫做“远征”。还记得值日生把蒸熟的红薯干用瓦盆盛好摆放地上,八个人一组围在盆边,三下五去二就吃完了,可以去盛第二盆第三盆。我爱吃那厚厚的红薯干,中间泛出白心儿,干面绵甜,现在想起来依然觉得口颊留香。印象中,好像如果缸里有饭我就还能喝,如果盆里有红薯干,我就还能吃,不知道饭量究竟有多大。但也没有饿肚的感觉,基本上能吃饱。

    三年困难时期,我已经留校教书了。农村、城镇都吃食堂。学生都入大伙,为和学生共甘苦,教师也在大伙吃饭。还没到放学,课间时间学生就一拨一拨跑到伙上察看:吃不饱也要饱饱眼福,看后又很失望。炊事员往笼格里摆馍,学生说炊事员又在下棋,意思是馍小如棋子。看到饭缸里的苞谷糁稀饭,学生说是对面笑或看月亮,意思是饭稀,能照见人影。教师用三两主食票买到的红薯面馍,有秋桃儿那么大,大家戏称黑桃A。五分钱一碗的菜汤里,只有两三根红术杆带着几片红薯叶。教生物的上官杏棣老师把那黑褐色的菜汤倒掉了,被人看见,在教师会上被辩论一场。辩论,按词义应是不及物动词(我译成英语argue about不知对否),没有宾语,但那时它几乎等同于斗争(fight),可以带宾语,所以可以说辩论谁谁。结合上官老师的其它不当言行,批判她的气氛相当激烈,上纲上线。比如,她说过“自己做的饭香”,这是对大办食堂不满,反对总路线。她曾经借阅过有关辞职政策的书,这是革命意志衰退,想做教育战线逃兵。饶是馍小饭稀吃不饱,也难以为继,大伙常常是无三日存粮。教师被分配到各个生产队讨要,我曾到郭楼村要粮,队里食堂也揭不开锅,我晚饭和第二天早饭都是一捧饼(榨油的副产品)、一碗开水。当然是空手而归。

   师生都营养不良,浮肿像传染病一样泛滥。最先浮肿的是573班的闫自强。浮肿病号经校医证明,可以享受半斤补品:用黑糖炒的麦麸。我浮肿较晚,也享受过这个待遇。那麦麸裹着的黑糖颗粒,有豌豆或绿豆大小,细细咀嚼,又香又甜,舍不得咽下,好多在嘴里品品味。王华钟大夫已经调到镇医院,黎子範大夫接替王大夫。黎老师看看眼皮,按一下小腿,就能确诊是否浮肿。无需问大伙小伙,不再说撑了饿了。学校取消了体育课和课间操,以减小师生体能消耗。

   说几句题外话。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开始,河南发生了一次主粮换代。原来以高梁为主,高梁我们叫䄻黍,䄻术面我们叫杂面或黑面,黑面窝窝头叫黑馍,黑面糊糊叫糊du。那时小麦亩产一百多斤,䄻术亩产三百多斤,相对高产。䄻黍叶喂牛,䄻黍杆織箔,䄻术莛纳锅拍。䄻黍也算是经济作物。农民爱种䄻术,家家户户全年都吃黑面黑馍。但到三年困难时期,“低指标,瓜菜代”,要种更高产的作物,红薯成了首选。红薯亩产三千多斤,按四斤抵一斤原粮,可折合七八百斤。各地都加大红薯播种面积,提出“红薯半年粮”,事实上,几乎是“红薯全年粮”了。秋冬季,吃鲜红薯,其它时间,吃红薯干、红薯面、红薯叶,天天顿顿都是红薯。以致于好多人患上了胃酸、胃疼等疾病。我曾主持一个勤工俭学项目,在校办工厂生产氢氧化铝凝胶,治疗胃酸,颇受患者欢迎,产品远销到南阳。以红薯为主粮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七十年代末。改革开放,解放了生产力,情况才有所改观。到八十年代,随着经济进一步发展,物资和人员流动加强,主粮的地域性日渐式微,南稻北麦东北高粱米终成历史。现在吃米吃面,全看个人爱好,无所谓什么是主粮。红薯已归类到蔬菜,已成保健的稀罕物了。

   再说八十年代的大伙。“木欣欣兮向荣,泉涓涓而始流”,那是一个蓬勃向上的时代。物资依然匮乏,但可以吃饱穿暖了。恢复高考,“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成为可能。知识能改变命运,读书能跳出农门。高考成为阶层跃迁的绿色通道。我借用跃迁这个物理学概念,来阐释社会学命题,窃以为非常贴切。学生们奋力拼搏的精神,让人深深感动。吃饭时,他们也在讨论问题。老师们会拿个小黑板,到饭场讲题。学生们端着饭碗,筷子上串着两个黑桃A听讲解。还是红薯面馍,苞谷糁饭,芝麻叶面条,萝卜白菜冬瓜。偶尔能吃上一点白面。有个卖豆腐的老汉,把豆腐挑子挑到饭场,家境稍好点的同学,会买五分钱豆腐,老汉帮助用刀切成小块,撒点盐,就饭吃。82年毕业,现在美国埃默里大学(Emory University)工作的张晓东,读完我转发的纪实散文《背馍》,回微信说:“看了背馍这篇文章,想起了我们上一高时候,大家每月从村里带粮食到学校食堂。管食堂的好像叫蒋老师?早餐只敢要一分钱的咸菜下饭。头一两年吃不少红薯面窝窝头,最后一年能吃上白面馒头了。食堂好像每周做一次卤面,好吃极了。那是非常难忘的一段时光。”张晓东就是从最底层跃迁了几个层级,成为世界名校的教授。

    我在社旗一中上学、教学直到退休,四十多年,和我的同学同事们及后来的学生们,同在一中大伙一个锅里耍稀稠,酸甜苦辣,老来回味起来都是浓浓的母校情,历久弥醇。遂琐记《大伙小伙》一文,聊作纪念。

    附:从62年到文革,这一段我没写,文章已经臭长了,就此打住。转发一个学生王学章的一段文字,以作补充。他亲身经历,体会比我深得多。

    学生自带面粉,交到大伙,再交一定的加工费,换成饭票,凭票就餐。也可以自己带馍、红薯,到伙上馏、蒸。馏一个馍,一分钱,蒸一斤红薯二分钱。当时都没有钱,大多都不上伙吃饭,只是馏、蒸自己带的馍、红薯。再到茶楼掏一分钱买一茶缸开水。至于菜,一般都是从家里拿一瓶酱豆或辣椒,吃上两三天就算了。上伙的人少,大伙入不抵出,经营不下去。学校就要求全员上伙,学生上交一定量的面粉,每人每周交七毛钱,由大伙统一供饭。饭菜总共四样:红薯面馍、红薯面稀饭、不丢菜的绿豆面条和酱豆。每顿每班两桶饭,每人每顿一个馍。每小组六个人一勺稀水酱豆。此外还可以加热自带的红薯、馍,加工费和以前一样,每周七毛钱。我交不上,就还按老办法,每到吃饭时候,就跑到学校南边的菜园里吃。这样两个星期,吃点馍,喝点开水。后来学校清点上伙人数,查到了我。又被迫补交了上伙费。投机不成,受苦被罚,很不是滋味。

   上初中的时候,在学校从来没有吃过肉,在家里也只有过年时候才吃一点。所以整天馋。晚自习下课后,同学们都回寝室睡觉,寝室离长春街很近,街上的叫卖声听得清清楚楚。一个卖咸兔肉的扯着嗓子叫喊“烧鸡——咸兔肉”,那叫声很有特色,一声下来能走一条街。同学们听了,各个馋涎欲滴,都说,啥时候能弄个兔子腿啃啃,那才美哩。可两年里,从没见一个人买过。 

大礼堂后边就是一高食堂

  曾经的一高食堂


 作者:王书义老师,社旗一高退休教师。 现居郑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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