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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万庄

01

万庄是社旗县大冯营乡丁庄大队下辖的一个自然村。“万”字从何而来,我没有考证过。

“万庄”这名字听起来很大气,其实并不大,只有东墁西墁两个生产队。小时候还听说过“五十营”和“八座庵”,觉得一定是特别大的村子,因为大方营够大了,也才四个营。

很多年以后,才知道原来是以讹传讹,其实真名是“吴氏营”。一笑了之。

万庄村西头有条河,东头隔着里把地有条公路,通向外面的世界。和周围成百上千的村子比起来,万庄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一样的青砖灰瓦,有牛有羊,有鸡有鸭,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万庄是我的姨婆家,离我家只有几里地。由于外婆家离的太远,不常去,万庄就成了我小时候去过最多的亲戚家。常来常往,混吃混喝。从小就对万庄有种天然的亲近感。

上小学的时候,中午也是要回家吃饭的。有时我会跟大我三岁的舅舅一起去万庄吃午饭,虽然丁庄小学离自己家比姨婆家要近的多,但我还是乐意去姨婆家混口吃的。

万庄有我太多的童年记忆,萦萦绕绕,挥之不去。真可谓“不思量,自难忘”。

02

的姨婆,是母亲的姨母,外婆的亲妹妹,姊妹们中排行老十。母亲年轻时和姨母共同生活了很多年,彼此感情很深。

姨婆家有四个姨、两个舅,四个姨是大的,两个舅是小的。虽然是人多的大家庭,但好在外爷、姨婆勤劳又能干,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净利索。

姨婆家的房子,是外爷的父辈在土改时分得地主家的房子。那房子可比一般人家的青砖灰瓦房气派多了,大方砖,虽然内部也是土坯墙,但那墙特别厚实平整。

大梁和椽子都是粗粗壮壮的好木料,很直,没有一根是弯的。里子是木板,整个房顶的木料都被熏的黑黑的,碳化的木料可以起到很好的防腐防虫效果。这样的房屋结构,绝非普通平民家庭所能建的起。

房间显得十分宽敞,整个房子冬暖夏凉,特别宜居。堂屋内的房顶上还搭有燕子窝,燕子与主人和平相处,春来秋走。可以说,这样的房子,住上五十年都不会觉得过时。

姨婆家院子的正中央位置,有一棵柿子树,靠东侧有一个压水井,西侧是一座鸡笼,这是典型的农家配置。压水井也是后来才有的,开始的时候,都是去村里的土井挑水吃,土井位于万庄村的中央位置。

作者的外爷、姨婆及姨们舅们

03

三岁那年,父亲和叔叔要合盖四间瓦房,中间的墙是实山,一边一家,一家两间,没盖的时候都已经分好了。是青砖柴瓦内土坯的那种,当然和万庄姨婆家的房子是没法比的。盖房子是件大事,顾不上我,于是母亲就把我寄养在姨婆家。

早上醒来,我坐起床,发现周围环境不对劲,这不是自己家,于是就大声地喊了一声“妈”,姨们早起床了,闻声赶快进来,开始笑着逗我:xx(小名)醒了?看看这是哪儿?这儿不是你家,是婆家。

我懵懵懂懂,没哭也没闹,从此开始了一段在姨婆家生活的日子。早上起床的这个场景,就成了我对万庄婆家最早的记忆。

万庄不大,却姓氏众多,王家和孙家是庄上两大姓,另外还有张姓曹姓等,外爷家姓杨,住村东墁,姓杨的只此一家。虽然姓氏多,然而却能和睦相处,村民抱团,民风淳朴,很少见闹矛盾打架骂街的现象。村里不同姓氏间通婚的有很多,都是亲戚套亲戚的,娘家就在本村,鸡犬相闻,想不亲都难。这也是万庄的一大特色。

村西墁都是姓王的,可以说家家户户都是积善之家。西墁我的小学同学众多,至今仍有印象的有十多个。记得有一位同学,他经常抄我的作业,作为回报,他会拿掏耳勺帮我掏耳朵。有一次不知怎么回事,耳朵竟给掏流血了,从那以后再也不敢让他掏耳朵了。

西墁的女同学也有很多,不知道是不是水土好的原因,女同学们都长的很漂亮。

大约是因为我的求学过程过于顺利,我的同学总是在换。我的小学同学,能跟我一起考上乡初中的不及十分之一;我的初中同学,能跟我一起考上县高中的仍旧不及十分之一。

万庄西墁的小学同学们,很可惜,小学以后就再也没有了音讯。小学以后,随着不断去奔赴学业和远方,我去万庄姨婆家的次数也变得屈指可数了。

04

万庄的最东墁,是成排成排的牛(读ou)屋。那个年代,每个村子的牛屋均是集中设置的。牛屋都是一个样式,灰突突的,土墙草房,连砖都没几块,舍不得使。

每间牛屋的墙上都有一个大大的窗户,常年敞着口,没遮没挡,牛粪就从那个窗户里一锨一锨被甩到屋外。牛屋里面,除了哞哞叫的黄牛,还住着牛把儿。

牛屋前院子里的地上,插着一个个木橛,橛上拴着一头头黄牛。大多数的时间,牛会晒着太阳,卧在地上不紧不慢地反刍,同时不停地甩着尾巴驱赶蚊蝇。牛脖子里挂着铃铛,随着脑袋不停的晃动而叮当作响。一片祥和。

每头成年黄牛的鼻子里都穿有牛鼻橛儿,有金属的,有竹子的,牛鼻橛连着缰绳。鼻橛对于牛来说,就像孙悟空戴上了紧箍咒,想不听话也难了。

小牛犊长到一定年龄,就要穿牛鼻橛,那个过程看着都疼。从此身上便多了责任和义务,告别无拘无束、信马由缰的生活。类似于人类的成年礼。“俯首甘为孺子牛”,牛的命运,正是千千万万普普通通农民命运的真实写照。

牛屋前后到处堆着牛粪堆,牛粪也很珍贵,那是上地的好肥料。耕牛是生产队最重要的生产资料,被牛把儿精心呵护。

牛屋的中间位置,有一个油坊,在那里可以用芝麻榨香油。油坊不仅产香油,还产油饼。油饼是榨油剩下的副产品。油坊的香味,可以飘出很远很远。

联产承包责任制以后,牛进入各家各户,不再集中喂养了,牛把儿逐渐失去了用武之地,倍感落寞。

05

外爷也是养牛好手,家里养了头虱牛。老家把公牛叫作“牤牛”,母牛叫作“虱牛”。八十年代初,虱牛的价格远高于牤牛。牛是家庭财富的重要象征,外爷家的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那时我家还没有养牛,有一年外爷家的虱牛产了崽,是头品相很好的虱牛娃,黄里透着白,白里透着红,两只牛眼睛就像电灯泡,十分好看。

父亲去万庄找外爷商量,把这头虱牛娃买了下来,780元,这在当年可以称的上是一笔巨款。本来这头虱牛娃当时的市场价应该是800元,外爷给优惠了20元。亲是亲,财外分,什么都说到明处。

从此我们家也过上了有牛的日子。耕地、拉车、打场用的全是它。这头虱牛娃也很争气,后来产了很多头崽,从这头牛身上赚下了不少的钱。

06

锦瑟无端四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四十年的时间好像只是一瞬间,不经意地,去姨婆家走亲戚的日子就已成为了过去。

我的外爷、姨婆,辛苦操劳了一辈子的农民,早已长眠于万庄南边的黑土地里,再也不会被更多的人记起。

世界变化总是太快,城镇化大潮摧枯拉朽,势不可挡。年轻一代的农民都进城了,年老的一代为了投靠子女或为了照看孙子辈,不得已也跟着进了城。村庄的命运,无可避免地走向了衰落。

多少有着深厚文化积淀的古老村庄,如今都已只剩下残垣断壁,无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可是,万庄啊,我的亲人,我的故乡,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曾经的模样!

2010年作者和四姨在北京

作者简介:刘尚钞,男,46岁,河南省社旗县大冯营乡人。现居北京,在一家科研机构从事工程技术与管理工作。喜欢用文字记录点滴生活,擅长散文随笔、古体诗词。乡土赊旗公众号特约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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