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达：我的小哥

无论走多远，家乡总是我们最温暖的牵挂

Hometown Central Plains

给在外打拼的家乡游子一个寄放心灵归宿的地方

  乡土文学   

我的小哥

作者 | 安达

原创 | 乡土中原（ID：gh_06d145e3125e）

2021年阴历年的前一天，听说我的表哥杨雷走了，我挺震惊。一是他尚且年轻，40岁左右，因嗜酒成性，近来听说身体常出毛病，但想想应该尚且不至于如此；二是他是我小姨的小儿子，大儿子约十年前已经走了，前两年我姨父也走了，留下我小姨一个人，还真是难以接受的。

我妈妈一家7个孩子，4女3男，从那个物质生活极其贫困年代走来的，在小县城小市民生活熏陶下，可想而知，家里必然是一堆鸡毛蒜皮的事情。

我妈妈在女孩子中排行老四，也就是老小，我小姨排行老三，他们的关系却一直都很好，我们两家自然也走的近，我就很亲切的称呼表哥为小哥，“表”字也省了，加了个“小”字，似乎就更亲近了。

其实我是不太记得清楚小哥的年龄的，我记得我在上学前班的时候，他在同一所校园里上小学五年级，所以我估计他是比我大六七岁的。能有这个记忆，也是因为一件小事。

我在上学前班的时候，有一天我爸妈不知道因什么原因，让我晚上去我小姨家吃饭。于是，放学的时候，就去我小哥班门前等他，跟他一起回去吃晚饭。

我在他班级门前徘徊的时候，他们班级老师看到了，问了我缘由，就让我小哥提前下课陪我一起先回家了。我爸爸之前在那个小学当过老师，那个学校有些老师是认识我的，想必那个老师也在其中，于是就做了个顺水人情。

在小时候的我来看，本来应该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情，期望能够得到小哥的表扬，不过他出来数落了我一通，好像是连累他挨老师批评了一样，搞的我的幼小心灵很是沮丧。

我妈妈娘家虽然兄弟姐妹多，孩子更多，不过因为家庭有亲疏远近，加之小哥年龄相近，还算是可以玩在一起。

上小学那个年龄的孩子，天性使然，喜欢跟在大孩子屁股后面玩，似乎大孩子本领更强、能力更大。

往事似有几件还可以想起：第一，小哥好像很懂养鸽子，其实鸽子是我姨父养的，不过他在日常的耳闻目睹中了解到的细枝末节，糊弄我是足足有余了，有一段时间我很想要一只鸽子，但是最终也没能如愿。

第二，小哥应该是我们县里面，少数最先买了电脑的人之一。应该是在90年代中期吧，我在上初中的时候，我很是羡慕。记得有一天晚上我满怀期待的去他家里，让他教我玩电脑游戏，但是印象中在门外面坐了好长时间，最终也没实现，心情扫地的回家了。因为这件事后，我有好一阵子不去小姨家。

第三，过年过节的时候，家里的习惯是，一起走亲戚，顺便中午就一起吃饭，热热闹闹仿佛才有过年的气息。

小哥有段时间是我们这一帮人中的孩子王，经常带着我们去一些没去过的“神奇”的地方。

有一年，春节一天的午后，大人们酒足饭饱之后应该去打麻将了，他带我们一群小家伙去小河边的乱坟岗上，对于小家伙来说就是探险，记得还吃了一些人家的祭品，似乎他还喝了一些祭酒。

对小哥的回忆，大致都是很零散的。像是沙滩上的贝壳，可以捡拾几个，但终究是淹没在了时光的沙子里。

上大学以后，我就去外地了。小哥大概也就上初中就辍学了。于是后来就交集越来越少。

刚开始上学放假回家的时候，还能够每年见一两面，过年的时候一起吃饭。后来工作了回家就少了，再后来有了孩子之后，父母过来照看孩子，几年也难得见上一面了。

只记得最近几次见面，他总是说挣钱难，问我有没有挣大钱的门子，让我帮忙之类的云云。搞的我也哭笑不得，敷衍了事。

见我小哥的最后一面，是去年12月份去河南出差，我借道回了一趟南阳老家。

当时，我的大哥已经走了多年，姨父走了两年，我很心疼我小姨，中午特意去她家，与几个亲戚一起吃了一顿饭，我小哥也过去了。

他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大上十岁左右，像个小老头，脸色很黄又有些发黑，牙齿个个疏离，略微弓着背。

中午吃饭前，就是一身酒味，我问他早晨喝酒了吗，他忙摇着头否认。

整个吃饭过程，他似乎也插不上话，记得问了我一句一年能挣多少钱，我说够请你吃饭的。吃完饭，我开着借来的车，把他顺路送回家。

他在路上还是问我，挣钱难啊，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挣大钱。我打断他，叮嘱要少喝酒，多注意身体，多陪我小姨。只是没想到，这是我见他的最后一面。

小姨家，八九十年代家里很穷，姨父的父亲是掏粪工人，后来成为劳动模范，受过刘少奇的接见，在文革中自然少不了牵连，家里一贫如洗。

小姨和姨父最早是医药公司工人，后来自己开过药店，也是惨淡经营。姨夫终究还是挺有本事的人，新世纪初期开始自己调制配方卖熟食，竟然干的风生水起，也算是致富奔小康的典范了。

不过我大哥走之后，小哥却是眼高手低，嫌弃卖熟食脏累，挣不了大钱，不愿意继承家里的生意，反而在外面跟一帮狐朋狗友倒腾工程，搞了一堆三角债，人走了之后也难以说清楚。

我听说他走了的时候，最不忍心的是替我小姨难过，一家四口人，三个男人相继走了，唯独留了一个老妪在世，徒受磨难。过年的时候，听到我妈给小姨打电话，我坐到床边握着我妈的手，听到电话里传出小姨撕心裂肺的哭声，感到我妈把我的手抓得越来越紧，我很难受。

年后一直想写一些东西纪念他，谨以此文吧，祝愿小哥在九泉之下不再酗酒，能够活的轻松自在。祝愿我小姨一人在世间，不要那么痛苦。

作者简介

安达，社旗县城关镇人。80后，自小在陕山庙和火神庙里摸爬滚打，不玩劣，不调皮，似乎也没什么特点，唯一优点是学习还算可以，现在北京一国企机关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