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份的外汇局数据讲了哪些故事？

9月数据的看点，在于人民币流动和远期售汇。

作者：季天鹤，方正中期研究院研究员、央行观察专栏作家

经过了动荡的8月之后，9月的外汇局数据又讲述了哪些结售汇和跨境汇款的故事呢？

首先来看涉外收付款。9月逆差4488亿人民币，比8月的2238亿扩大，从6月开始的顺差转逆差的进程仍在进行中。然而，仔细观察币种，我们发现，外币净汇出在8月和9月的规模是相近的，但离岸人民币净汇入则大为不同，8月的时候净汇入2404亿，但9月仅82亿。

一般来说，人民币贬值会促使市场主体从境外汇入人民币，而对于外币而言往往表现为汇出。2011年上半年和2013年底，外币大量净汇入，而人民币也表现为汇出。而2015年则整体表现为人民币净汇入，外币摇摆偏向汇出（图中负值表示流出）。

9月数据的特点，在于人民币净汇入迅速下降。8月份我们看到人民币迅速汇入，汇出水平并未大幅波动。而9月份则一方面人民币汇出较8月份增加更多，另一方面汇入减少，造成人民币收支顺差大幅减少。

人民币汇入减少和汇出增加可能的原因是9月份CNH HIBOR保持高位，HIBOR3M维持在4%-4.5%区间，而9月Shibor 3M在3.05%-3.2%水平震荡。离岸利率高于在岸，有利于境外主体增强持有人民币的意愿，也降低了境外主体将人民币汇入境内的意愿，表现为人民币向境外汇出的增加和向境内汇入的减少。

总体而言，不能因为总体上逆差增加了，就认为跨境资本流动加剧。外汇局只是在统计上把外币收付款和本币收付款简单加总，但在解读的时候，必须意识到两者是非常不同的。除了在机制上完全不同之外，操作上看，人行和其他境内主体持有的外币规模是有限的，外币流出尽管规模和外汇储备相比显得很小，但流出的上限毕竟是存在的。而人民币则是可以由人行创造的。

而人民币汇出，无论动机是实体经济的，还是套利投机的，都意味着人民币的国际化，使境外主体持有可以作为基础货币的人民币，从而进一步进行人民币存款扩张等。当然，境外持有人民币的规模越大，潜在的卖出人民币导致汇率下跌的压力也越大，但数万亿离岸人民币规模，和130万亿在岸人民币存款的做空筹码相比就微不足道了。

再来看结售汇的境况。银行代客净售汇7296亿元，略小于8月的净售汇8070亿元。其中，代客结汇和代客售汇均进一步下降，其中银行代客售汇下降较多，也就是客户从银行的购汇较8月下降。但总体上看，代客结售汇的情况和8月份相差不大。

增减较为剧烈的是在远期市场。首先我们关注远期结售汇余额，可以看出远期的结售汇未到期余额净额波动，和外币跨境汇款相似。从2014年开始，这一净额就开始下行，主要因素是远期结汇未到期余额的下降（图中负值表示银行售汇客户购汇）。

远期结售汇未到期余额的变化，受到两方面影响，一方面是新签约的远期结售汇合约，另一方面是履约的远期结售汇合约。可以看到，8月的新签的远期售汇合约数量非常大。

9月份远期售汇新签约逆差大幅下降至981亿元，显然和央行对售汇的监管（银发[2015]273号）有关。央行认为，银行签订远期售汇合约，并同时在即期市场购入外汇在即期市场购入外汇，会影响即期汇率。新签约的减少，以及9月份前期售汇履约的增加，使得远期售汇未到期余额减少。

需要注意的是，尽管远期售汇被打压，但远期结汇继续减少，142亿的单月新签约创下了2010年以来的新低。这意味着客户依然认为人民币有下跌的趋势，或者说客户并不认为人民币升值的风险很大。

最后我们看一下总体的状况。上周的《9月份的央行数据讲了哪些故事？》中提到，9月份的主题是市场主体偿还境内银行的外币贷款。从结售汇的角度看，客户净购入等值7296亿人民币的外汇，其中4570亿人民币等值外汇被净汇出，剩余2726亿人民币等值外汇理应形成外汇存款，但事实上金融机构外汇存款反而减少了151亿美元（约950亿人民币）。

考虑到金融机构外汇贷款减少了505亿美元（约3200亿人民币），我们基本可以确认，上述2726亿元人民币等值外汇和950亿元人民币等值外汇存款一起，归还了前述3200亿人民币等值外汇贷款，此外还有一些其他用途。而央行与银行的国外资产料将下降4500亿人民币左右。目前外汇贷款余额已经跌回2015年以前的水平，去杠杆操作可谓十分猛烈。

10月份的市场状况和9月份相比，最大的差异在于离岸在岸人民币价差收紧。最近虽然又有扩大的趋势，达到了-300基点，但和9月份超过-1000点的情形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因此代客结售汇逆差以及外币收付款逆差都有缩小的可能。

外汇局披露的8月份远期市场交易情况显示，约60%的银行与客户的远期交易期限不超过3个月，约40%的交易期限在3个月到1年之间。如果按照3个月内履约3000亿的规模估计，9月份的履约数据中应该已经包含了一部分，10月份的履约数据中还会持续包含而反映在代客结售汇的售汇项中，并使外汇占款持续面临负增长的压力。至于履约拿到外汇后客户是否重新换成人民币，还要看人民币走势以及利率水平的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