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态美学与生态批评通讯》2021.3
诗人华海是国内最早提出生态诗歌写作的诗人,他关注大自然,关注工业化大环境下的动植物与鸟类的生存,以一颗悲悯、通透而敏锐之心,看世间万物,反思人与自然的关系。《红胸鸟》是他近年创作的生态散文诗的一个结集,也是国内第一本自觉写作的生态散文诗集。封面朴素且有质感,书名“红胸鸟”三字出自诗人亲手题写,没有过度的包装和渲染,恰如一片未经污染的生态山林,清洁中隐含着一丝拒绝。在经历过全球化新冠疫情肆虐后的2021年,这本自觉写作生态散文诗集的出版,其意义不言而喻。
如果追根溯源,生态诗歌更接近中国传统,或者说,与中国传统文化中的自然之美一脉相承。《道德经》讲:道法自然,天人合一。中国自古有写山水自然的诗人,从东晋谢灵运、陶渊明,唐代王维、孟浩然,再到现当代诗歌现场,大自然一直都是诗人们创作灵感的源泉,甚至心灵寄托。但生态诗又不能简单理解为“描摹自然山水的诗”,它更侧重于对生态环境的发现,通过某个细节,引发读者背后一系列的思索与共鸣。
《红胸鸟》即是这样一部作品。打开诗集,我不时被诗人华海那恬淡又不失敏锐、众生平等的视角和内心所感染。他写始终跟在牛后面,与“患上洁癖”的白鹭相比,活得有点粗糙的牛背鹭:“它们也会恋爱、繁殖,垒巢于树丛或竹林。我曾听到守在巢边孵卵的一对儿在悄悄低语,那声音温驯、轻柔。就像我们的父母偶尔也会背着我们小声说话,说一些家长里短和孩子们的淘气与未来”。这些充满人性的关照与描写,绝非简单的拟人化修辞。诗人视天地万物为宇宙的一部分,众生一体,“相”不同而已,他从未将动物与鸟类划于人类的对立面,或等而下之,因此,他能很自然地将视点拉近,用心去体察牛背鹭的生命,由己及彼,联想到牛背鹭也有情感,它们也会恋爱、相伴相守,共同面对风雨,以及生存中的种种不易。
同样,诗人华海写苍鹭,蜂鸟,写山林,河流,也是基于这份对大自然和所有生命的热爱。他写用生命守护幼子的反嘴鹬:“你贸然进入了它们的世界,打破了时光和流水的宁静。在你照相机发出的咔嚓声里,它们却听到了对幼小鹬鸟的侵害。你听不懂它们是在用生命呼叫,你还在一步步逼近……”世上许多悲剧的发生,多数都是来自人类自我的贪婪。近现代以来,人类对矿产资源的过度挖掘,对地表和海洋的破坏。人们时时以自我为中心,对自然界追索无度。他们捕捉鸟类,砍伐树木,以致诗中的这对反嘴鹬,看到有人靠近小鸟,惊慌气恼,不惜以生命为代价来保护它们的幼子。也许,它们已经历过一次心爱的孩子被人类夺去的心痛。
《红胸鸟》中许多诗歌都是这样,从诗人的视角切入,以饱含深情的笔墨,诗性而通感的语言,为读者呈现出别样的视域和思考,在获得了美的感受的同时,引人深思。万物一体,人与自然应和谐共生。
202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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