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印象之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的前提

 文/ 小堇

2016年7月8日。

原来对这个问题的考虑很简单，只觉得带上银行卡和身份证，就可以一个人走天涯，而且很享受在陌生城市的那种自由。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自己还是在我大中国，还是在自己熟悉的族类当中。

到了欧洲，感觉就变了。虽然来的时候从北京起飞，途径阿姆斯特丹转机时，登机口由机票上写的D3临时变得为D7,而不知情的我没注意到通知信息，还是傻乎乎地去排队，虽然明明看到航班号不是我的。机场人员对我示意你不应该在这儿排队，我排错了，那么对的在哪里？选个长得帅的机场工作人员问，那人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英语，我只好说:I can't speak English。那人ye ye了两声，说，seven，seven，然后还拿出笔写了个7，我才终于明白需要到7号登机口去。这时，小薇看了我拍给她的我所在地方的显示屏，也告诉我，登机口变更到7了。

到了英国，入关，需要填写入关卡片。虽然小薇和攻略上都说，这个卡片，在飞机降落前空乘人员会发，如果不发，你就和他要。在飞机上填好，入关时直接递上去就行。小薇也专门发给我一个模板，告诉我怎么填。但是我竟然给忘记了。当空乘人员发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在发机上购物优惠券，看周围的老外都说NO，我也摆手说NO。我哪里知道那些老外是英国人，他们回自己国家是不需要填入关卡的。入关时，又忘记了小薇嘱咐的要走没有标志的通道，那个有标志的，是欧盟旅客走的。看那个通道里的旅客递上护照后一个章盖下来就一个个非常顺利地快速通过，我就排这队了。轮到我时，海关人员说，no。我问，Why?他又叽里咕噜一阵英语，我只好说，I can't speak English。一个女工作人员又给我解释，可是 I can't speak English。其实不会说也就罢了，主要还听不懂。我中学时代学的可怜的一点儿英语，快30年过去了，忘得只能勉强阅读一下最最初级的读物，很多单词的意思都忘了。在我大中国，我生活得幸福又快乐，何尝想过有一天我会面对这种局面?不过那个女士看我一头雾水的样子，笑了，带着我去拿空白卡片。一看到卡片，我才明白究竟怎么回事儿。那么就按模板填吧。姓名性别出生年月日，出生地，护照号码、申请地，住在哪里，地址等等等等。和模板稍有不同。老天，这儿该填什么？看到前面有个中国面孔的男孩也蹲地上在填，我就去求助，问，你会说中文吗？他说会。我心头大喜，差点把他当我亲儿子，说，我需要你的帮助，你告诉我怎么填。男孩说，可以。他是纽卡斯尔大学的中国留学生，刚从欧洲游玩回来。

填好之后，和护照一起交给海关人员。那人看了一阵子，开始提问。我非常淡定地把提前写好的英文给他看。上面写的是:我不会说英文，我来英国看我女儿，她是杜伦大学的学生，住在某某地方。那人看完之后，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Give my daughter?

Yes。

拨通小薇的手机，递给他，他哇啦哇啦和小薇说了一阵子，核实了我的身份，才一个大印盖上去，放行。

如此，我才获准来到大英帝国的土地上。

出来机场看到等候的小薇，兴奋得就想大叫。可是小薇一个眼色制止了我的激动。她说，小声点儿，这是公共场所。

好吧，他们的公共场所的确非常安静。咱也要注意，不要制造噪音。看他们打电话，也是一只手捂着嘴小声讲，仿佛耳语，全不像我们很多人老是感觉，如果自己不大声说，离那么远的对方就听不清。

出去玩，不管是在杜伦转悠，还是去伦敦去巴黎，反正什么都有小薇，我可以安心当甩手掌柜。无论干什么，我乐意当个跟班，拎包的。小薇往哪走，我就往哪走。需要说话交流，有小薇呢；坐什么车，走哪条路，有小薇呢；住哪儿，吃什么，有小薇呢。所以，就算走过好几遍的路，与我而言，也是条新路，使得小薇常常无语，说:都走几次了，你就没看到这条路上的标志物吗？

有标志物么？我就记得有个店卖看起来很好吃的土豆……

…… ……

时间长了，小薇终于说了:妈，你就不能长长心啊？

有你呢，我要心干什么。

你也不能什么都依靠我啊！你还没老到什么事都依靠我的地步吧？

可是，不依靠你依靠谁呢？

靠自己。

关键是，我靠不了自己啊。好容易遇到个会的单词，一读，你还会说，妈，不会读就别乱读。

好吧。

就这样也很好。很多地方是不需要说话的，你只需要用眼睛看，用心体会就行。所有的自然美景都不需要语言，很多文化遗产和文明现象也不需要语言。所以，整个旅程还是很好的。

可是，当需要自己行动时，才发现，你在这个环境里就是瞎子，聋子，哑巴。因为你看不懂写的什么，听不懂说的什么，你要表达的别人也基本不懂。这才深切体会到，为什么说语言是沟通的桥梁。

小薇要完成学业，不能一直陪我玩，而我特别想去东欧和北欧，柏林，瑞士，布拉格，萨尔茨堡，维也纳，还有心心念念的希腊。所以，那就跟个团吧。可是欧洲大陆所有团的游客上车地点不是在法兰克福， 就是慕尼黑，巴黎，甚至其他的什么堡，从英国必须坐飞机过去。可是就算飞机直达，下了机场呢？机场一般都在郊外，更何况还要转机、倒车呢？我一个人出去，小薇开始不放心了。

其实我心里也怵怵的。对于一个出门就转向的路痴来说，一个人去走陌生的路，还要从这里转车到那里，所有的路标已经不是英语了 ，而可能是德语法语意大利语以及捷克语什么的，一个都看不懂，想想头都大了。若是在我大中国内，只要是有汉字的地方，我哪里不敢去？

把已经填好的报名订单和机票火车票订单都取消了。内心沮丧，却又无可奈何。

才知道，会一种母语之外的语言有多重要，尤其是英语。因为英语是全世界都在学习的语言，在欧洲，就算这个国家不是英语国家，但大多数人都会说，你若问什么，他们会给你用英语解答。

一个人不能出行，但是一个人可以做饭。那就先在家老老实实待几天，给小薇做点中国菜吃吧。

通过这次经历，才知道，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除了要有身份证和银行卡，至少，还要有健康的身体，有什么都能吃的胃，有什么地方都能睡着的睡眠，还要能够和当地人简单交流。当然，还需要勇气。一个有足够勇气的人，即使一句也不会说外语，也无法阻挡他往外走的脚步。

而我，缺少的东西太多，还需要学习和修炼。

人的一生，本来就是不断进步不断完善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