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堇 图片来自网络
这几天，小木木发现蝈蝈小一总是喜欢一动不动地望着他，望着望着就傻傻地笑，或者流下眼泪来；有时候还会一刻不停地这儿飞飞，那儿跳跳，但不管飞到哪儿，跳到哪儿，都不离开小木木半步；还会唱歌给小木木听，一首接一首，好像是举办一场独唱音乐会，把自己拿手的歌都要唱一遍。快乐的歌让小木木的心跟着跳舞，悲伤的歌让小木木的心皱得紧紧的。
“小一，你怎么有点怪怪的?”在给小一喂胡萝卜的时候，小木木忍不住问。
“没有什么啦。小木木，能再让我吃一点儿白菜心吗？”小一垂着眼睛说。小木木一定不知道，小一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不然，他也不会说“我说你是兔子的表弟，你还不承认。你最喜欢吃的东西，都是兔子喜欢的”了。但是说归说，小木木还是一溜小跑着去厨房拿嫩白菜叶去了。
趁着小木木去厨房，小一的眼泪终于“啪嗒”一下掉在了地板上。他仰起头，对着空中小声喊“妞妞，妞妞”，小黄鸭妞妞的声音立刻就传过来了。她惊喜地说:“臭小一，我都快想死你了，你也不来！嗨，我妈妈小木木喜欢上学吗？”
一提起小木木，小一笑了，说:“还好吧。小堇老师很喜欢他，当然，也很喜欢我。我也是一年级七班的小学生呢。”
“太好了！你和小堇老师说说，让我也去一年级七班当小学生吧，我肯定会是一个好学生的。”妞妞急切地说。
“可是，妞妞，我要走了。走之前，我想见见你，见见小驴聪聪，见见奶奶，爷爷，还有爷爷的大花狗……
“那你就快点儿来吧，我都想死你们了。小驴聪聪一想你们，就把大海螺放在耳朵边听啊听啊，听着听着就掉眼泪呢。奶奶也天天念叨小木木呢。”
“小一，你在和谁说话呢？”小木木拿着嫩白菜叶跑了回来。
“我想妞妞了，小木木。”小一擦了一下眼泪。
“我也想妞妞了！我想奶奶了！我想小驴聪聪了！”小木木大声说，“我要去奶奶家！爸爸，爸爸，妈妈，妈妈！”小木木边喊边冲进爸爸妈妈的房间，抱着爸爸的腿说，“我想奶奶了，我要去奶奶家。”
“小木木！”妈妈大声说。
“我要去奶奶家，一会儿都不能等了！”小木木哭了。
那就去奶奶家吧，马上，立刻，一秒钟都不等了！妈妈换好衣服，拿着要送给奶奶的礼物走到楼下，爸爸已经发动了汽车，小木木早就抱着小一坐在了车里。妈妈一上车，车就飞奔而去。
乡下的空气就是好，虽然庄稼都已经收割了，前一段时间还绿油油的玉米，现在都不见了踪影。它们是不是赤裸着金黄的身子跑到了奶奶家的屋顶上，天天晒太阳去了呢？但是空气里弥漫着成熟的味道，沉静，醇厚，仿佛发酵，有一种醺醺然的感觉。高高的湛蓝天空上，一缕缕的云如轻纱，似马尾，又像刚刚从棉花糖机器里缭绕而出的棉花糖，舔一口就会融化在舌尖上。空气清亮透明，风从裸露着的黄色田野上荡过来，穿透阳光明媚的透明帷幕，仿佛也变成了金色。打开车窗，小木木让仲秋凉爽的风直直地吹过来，在他的头发上，脸上，心上，打个旋，然后欢呼着向远处跑去了。小一在风中颤抖了一下，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整个儿地站在那一片明晃晃的金色阳光里，唱起了歌。
歌声清脆圆润，可分明又有了点儿嘶哑；歌声高亢明亮，却分明又有了点孤寂；歌声纯净干燥，却分明又有了点儿潮润；歌声欢快喜悦，却分明又有了点儿悲伤；歌声热烈高远，却分明又有那么多的留恋……小木木听的呆住了，爸爸妈妈的耳朵也都竖了起来。爸爸的手指还在方向盘上一上一下地打着拍子，妈妈的头也一下一下地点着。一曲唱完，爸爸情不自禁地一掌击在方向盘上，妈妈则直接喊起来:“太好听了！这是一只非同寻常的蝈蝈！”
“这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叫声。”爸爸由衷地说。
“你有没有感到，听到最后都要令人流眼泪了？”妈妈挽住爸爸的胳膊。
“是啊，这真是一只非同寻常的蝈蝈！”爸爸也赞叹道。
可是小木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他要失去小一了。
他把小一捧起来，贴在自己的脸上。
小一，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好在，奶奶家就在前面了。汽车拐了一个弯，就看到奶奶站在大门前正踮着脚向这张望，她的身边，站着伸长脖子的小黄鸭妞妞和摇着大尾巴的狗狗大花。一看到车过来了，乐颠颠的奶奶就伸着双手满面笑容地迎过来，花花则一路狂奔，跑到车前又折回来，边回头跑着边汪汪叫；妞妞则张开双翅，嘎嘎地贴着地皮儿连跑带飞地扑过来，中间还跌了一跤。
车还未停稳，小木木已经扑到了奶奶怀里，小黄鸭妞妞扑到了小木木怀里，小一飞到了妞妞的头上。花花又着急又兴奋，转着圈地又跳又叫。忽然听得一声惊天动地的“呕啊～”，小驴聪聪带着一截缰绳出现在大门口，冲着小木木欢快地尥蹶子，而爷爷，也正拿着小马扎从村子的另一头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过来。
一家人都到齐了！奶奶开心得脸上的皱纹都变成一朵盛开的花儿了。可是，小一偷偷地抹了一把眼泪，因为，他要走了。
作者简介：小堇，原名李晶，聊城一中语文高级教师，聊城市作协会员。现任教于聊城市外国语学校，发表有多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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