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行之一 身体和灵魂都在路上
2018.08.27
这是第437篇文章
文&图小堇
2019年8月11日。
有人说，身体和灵魂总有一个要在路上。灵魂的禁锢比身体的被羁绊尤为可怕，因为失去了自由的意志。也正由于身体常常被禁锢在某些地方，所谓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所以，灵魂的自由更为重要。
而我，希望灵魂和身体都在路上，所以，再次出发。这一次，是走上朝圣之路。虽然不是风餐露宿，五体投地，一步一个长头，用血肉之躯丈量路途中的每一寸土地，而是乘坐火车，汽车，却依然怀着一颗虔诚之心，跨越千里万里，从齐鲁大地到雪域高原，去朝拜我心目中的西藏。
犹记得十年前青藏铁路通车的那个晚上，我一边看着通车直播，一边想象着雪山，草地，牦牛，格桑花，五色经幡，转经筒，酥油茶，无人区，藏羚羊……一边激动的热血沸腾。我一定要坐着火车去西藏，去膜拜那一片冻土下的圣洁与热情。一年年盼望，一年年准备，却总是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有去成。西藏成了我的一个情结，而今天，终于成行，怎能不令我激动？
这几天，一直在为进藏做准备，确切地说，为了可能要出现的高反做准备。几个已经回来或者正在西藏的同事说，高反并没有想象中的可怕，放轻松，都能挺过来，于是我也就真的放宽心了。可是小薇却无法做到把心放回原处。她先是问我行程是什么，和谁一起去，如果出现严重高反有没有应急预案，并且说，别人没事并不意味着你没事儿，万一你就是那个万一呢？嘱咐我说，不舒服千万不要硬撑，一定要注意安全。知道万一高反严重，会有氧气，会被尽快送到具有吸氧条件的医院，她才稍微放下点心。千叮万嘱之后，发过来1000块钱，说是给我的旅游基金，说自费的景点能去就去。
原来她是最讨厌自费景点的，如果我说，那么远，来都来了，就去看看吧。她会说，我就讨厌你说来都来了。来都来了，就是去自费景点的必要条件吗？人家旅行社赚的就是你这种人的钱。而如今，她却要给我旅游经费，让我去我能去的所有地方。我可不可以说，我的孩子长大了？她开始顺应我的想法来考虑问题，并且以她的方式来宠我。
从聊城坐火车去郑州，然后转高铁去成都，在成都停留一天两晚，就开始汽车走川藏线进藏了。
川藏线被称为进藏最美的公路，也是最受自驾游和骑行者青睐的路线。对一路美景，我已经期待很久，我知道，那是前世就约好了的风景，就约好了的相遇。
7:49，火车准时从聊城出发，前往郑州。这一片肥沃的中原大地，万里平畴，满目都是苍苍翠翠，葳葳蕤甤，铺天盖地的绿色是主宰。就让我在摇摇晃晃缓缓行进的火车上，闭上眼睛，做一个绿色的梦吧。
一觉醒来，已经到了河南境内，兰考，民权，开封，郑州。时间就在葱茏的绿色中一点点流逝，而路，也在这流逝中一点点延伸。时间和空间达成了一种矛盾的统一。
到了郑州，双脚踏踏实实地站在了中原大地的土地上。此刻，历史已经成了现代生活一抹若有若无的背景，那些中原逐鹿，那些金戈铁马，似乎已经和生活在当下的人没有了任何关系。只车站里的大幅广告，提示我们，这里有太行山脉最醉人的山水，也有王屋山，也有陈家沟，也有朝歌……也有历史、神话和太极。河南，是一个厚重又现代的省份。
出郑州站，直接坐地铁一号线到了郑州东站。随着电梯的冉冉上升，看到玻璃窗外面林立的高楼大厦。这样的河南是我喜欢的。
16:16，开往成都东的高铁启动了。车窗外，依旧是满目苍翠的平原，庄稼与树木绿成一片汪洋。我渴望视野里有一些变化，就像海面上飞过来一艘船。到了渑池，想要的起伏出现了，是平地上壁立的土，上面覆盖着一片葱茏，而刀削斧劈处，却是黄土的颜色。这是黄土高原的边缘吗？列车一路向西，小山逶迤，似一条懒洋洋的巨蟒，一路跟随着我。这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山吗？极目远望，巨蟒后面黛青色的，连绵起伏着，不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山吗？
而当一座黛色青山有些突兀地站在我面前时，我惊呼，这样险峻的山峰，应该是属于华山的吧？自古华山一条路，不就是说的它的险吗？而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在困难重重的蜀道上，有华山的影子吗？双眼凝望着错错落落却一例直插苍穹的山峰，让它随着我一路走远。此刻，灰色天空上露出蓝色的笑颜，一缕一缕的轻云将天空变得有些梦幻，而山，就在这梦幻的天底下，静默着。
果然就是华山。过了华山，不久就与一条浑黄的河流相遇，只惊鸿一瞥，我便知道，它的名字应该叫渭河。陕西南部，流经黄土高原的最著名的河流也就是它了。见到渭河，也就明白，渭河平原要出现了，山，就要自动退出舞台了。
过了渭南站，就到了西安北站。嬴政，一年前的今天，我刚刚和你告别，今天，又来到了你的地盘，你准备好怎么迎接我了吗？羊肉泡馍和腊汁肉夹馍必须要来一份，那些好吃的面食，哪个好吃你就端上来哪个吧。当然，要有酒，你珍藏的美酒也拿出来吧，两千多年过去了，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太阳就要落下去了。这是帝国的太阳吗？它从云层里奋力挣脱出来，撒下一片金红的光，西边的云天仿佛刚喷出地面的岩浆，带着来自地层深处最热烈的颜色，蜿蜒着流淌。太阳就在这岩浆里放射着最灿烂的光。晚霞是太阳的家，哪里是你的家，嬴政？我想起你巨大的地下宫殿了。
太阳在云层里敛去了光芒，两千多年前最耀眼的太阳就要落下去了，落在你气势磅礴的地下宫殿了吧？我就知道你不会让它落在山后，沉入冰冷的海水。
火车继续前行，再见，嬴政，让我与你挥别，继续在你大秦帝国的土地上一路向南驰骋。山，又以青翠峭拔的模样列着队出现了，当我想认真地看清它们的模样时，火车一头扎进了隧道，就像一条活蹦乱跳的大蛇，摇头晃脑地飞速前进。有时刚刚露一下头，又马上钻了进去，那些头上顶着云雾的山啊，那些沟壑深深的谷啊，那些青翠欲滴的坡啊，也只给我一瞬的时间，让我飞快地瞥一眼它亿万年不变的容颜。火车，是穿行在秦岭的腹地吗？如果是，我心心念念的秦岭就这样经历过我的生命吗？四十分钟后，火车终于大摇大摆地在大地上穿行了，那些山，远去了。
如果那些长长复长长的隧道真的是从秦岭巨大的体内穿行而过，我为如今名不副实的蜀道难过。当年李白慨叹的难于上青天的蜀道，应该就是横亘在长安和四川之间的一座座大山，而那些大山，主要就是秦岭山脉吧？现在，几条隧道，不与秦塞通人烟就成了永远的历史。
黑夜把大地捂了个严严实实，只有灯，是黑暗中眨着眼的星星。山也与黑夜彻底融为一体，而我们，也已经由秦入蜀，到了广元，并且向着天府之国继续行进。
到达成都东站，已经22:57了。出站，去乘坐出租车。大约是因为这个时间地铁和公交车基本上都停运了吧，所以打车的特别多。出门总喜欢拿北京来对比，走过的地方，无论是哪个城市的地铁站还是火车站，人流量都无法和北京相比，但是，今夜在成都东站等候出租车的人，却比北京有过之而无不及。随着人群一步一挪，终于排到我们时，已经四十多分钟过去了，而此刻，汗水一身一身地往外冒，腿软心慌，几乎要站不住了。
入住酒店，已经十二点半多了。这一刻，我的灵魂因身体的疲惫而无法轻盈，也要和身体一起入睡了。
晚安，成都！
早安，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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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小堇，原名李晶，聊城一中老教师一枚。愿我的文字温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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