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广填四川，洪洞大槐树，云贵青海汉人与南京

四川和重庆，巴蜀大地遍布湖广填四川的后人。仪陇朱德祖籍广东韶关客家人，广安邓小平祖籍江西庐陵（吉安），乐至陈毅祖籍湖南新宁，江津聂荣臻祖籍江西，开县刘伯承祖籍湖北荆州，潼南杨尚昆祖籍吉安府泰和县。大邑刘文彩祖先从广东嘉应州（梅州）迁江西再迁湖南酃县，再迁四川。在二十世纪前半叶，刘文彩多次派家人到湖南酃县黄上村祭祀祖墓。因此川军将领刘文辉和侄子刘湘，都是湖广填四川民众的后人。川军出川抗日捐躯的第一位将军资阳饶国华，祖籍福建龙岩。川军抗日烈士蒲江李家钰将军是否湖广后代，一时找不到资料。杨森则祖籍是湖南衡阳草塘。巴金祖籍浙江嘉兴。郭沫若祖籍福建宁化。出生四川家庭的英籍女作家韩素音祖籍广东五华。

没想到，明朝大才子，成都新都桂湖的杨慎杨升庵杨大状元（1488－1559），也是湖广填四川的后人，祖先来自麻城孝感乡。1986年12月我第一次到苍山洱海之间，买了些有关大理的书，因此而知道了杨升庵。长期给流放在云南而不得回乡的杨升庵，写了不少有关大理的书和文章。大理也流传了许多他的故事。其中之一是老羊要茴香。说有人问老杨有什么心愿。他什么也没说，牵来一头山羊，羊角上挂了几串茴香。杨升庵以此表示，老杨要回乡。他祖籍江西庐陵，明正德年间状元。

我第一次听说“湖广填四川”的说法，是在文革前或文革初期，什么红色书中介绍朱德的那部分。朱德说，“祖籍是客家，从遥远的广东韶关，在‘湖广填四川’时迁移到这里来，已经是第七代了。”朱德出生于1886年，7代人大致150年到200年左右。康熙三十三年招民填川诏，象征清初那一波湖广填四川的开始。那年是1694年，与朱德所说的7代人时间大致吻合。有意思的是，学者认为，1776年乾隆四十一年结束湖广填四川。这个年份则可以算是欧洲向美国大移民的开始，因为美国独立了。

近期我对湖广填四川问题发生了兴趣。缘由有两三个。一则是南岭孔道与南下贬官走的线路考证相关。二来杨贵妃的荔枝究竟从岭南而到长安，还是就近从四川盆地快马而去的核实，又关联到一篇有关四川人原本口味的文章。该文说，因为张献忠大量杀人，四川劳动力大大减少，湖广填四川引入好多外地人，改变了川人口味。对此我有疑惑，也撰写了一文。

第三个缘由。四川社会科学院前副院长林凌，知我对这个话题有兴趣，安排院办主任送我一套该院科研项目“湖广填四川”研究三册著作（书价将近一百大洋）。读了之后，对“湖广填四川”增加了不少了解。

以前只知道张献忠四川屠戮的事迹，导致四川十室九空，迫使朝廷向四川迁入大量移民以恢复经济社会的发展。从当时的时代背景看，长江以南是湖广填四川，长江以北是“洪洞大槐树”，而江东地区，也就是现在的苏南地区，则至少也有三波移民。

苏州富户被强行迁徙到凤阳府；南京军民远征云贵并就地屯兵；南京军民远徙青海。

现在现在青海东部汉族人，多以南京竹子巷为祖籍地象征；云南和贵州一些汉族居民，包括贵州安顺的屯堡人，都以南京柳树湾为祖籍的象征。一些凤阳人说老家在苏州阊门。

入川者好多都认定，祖籍是楚地麻城孝感乡。这跟华北不少居民认为祖籍是山西洪洞大槐树类似。实际上，为人熟知的“湖广填四川”只是后半句，前半句是“江西填湖广”。根据看到的文献看，江西填湖广，实际上还有浙江江苏及河南南部，广东、福建等一起填湖广和四川，但是主要是湖北湖南。江西新干习氏从江西迁移到河南邓州时在明初，据考证也是洪武二年的政府移民。

根据学者研究，湖广并非现在意义上的两湖两广，而是元代的湖广行省，主要是两湖，基本不覆盖现在的两广。

有意思的是，清初的这波移民，与高产粮食作物土豆红薯引进中国时间上一致。而已故美国华裔历史学家何炳棣教授认为，人口持续增长与引入高产作物是有关的。这里不展开。

我由此了解到的是，实际上元末明初早有一波“湖广填四川”。显然杨升庵家族的先人是那一波从江西迁徙到四川的。而四川社科院的研究，正侧重在元末明初这一波。

而国人一般意义上了解的“湖广填四川”，是明末清初康熙朝到乾隆41年（1776）展开的，有别于明初的那一波。

 四川社会科学院这个研究，侧重在元末明初的那一波湖广填四川，顺带倒也谈了清初的那一波湖广填四川。如此做法，技术上非常巧妙避开了对明末张献忠的评价。公开出版物中避开评价，也是一种评价。

2016/10/22

题图：湖广填四川研究的一套三本书。四川社会科学院的科研成果。

读书真赚，这是几十个人，花几年时间认真研究出来的东西。一个复杂宏大的问题。三本书，一个星期读下来，大致了解个概貌。

有关湖广填四川的文章，还有三四篇。会陆续推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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