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阅读别无他物
摄影：山林食纪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不知不觉间，来到了行道迟迟的“后青春时代”，不由地，常常想念起小时候，五彩缤纷的小时候，我每天都在怀念的小时候......
一
那是过年，爸爸妈妈因为钱不够，只能给我和弟弟买一套衣服，他们俩让我和弟弟做一下取舍，是今年买给这个，明年买给那个，还是一个买衣服，一个买裤子，经过协商，我和弟弟最后决定了，他买一件上衣，我买一条裤子。当弟弟穿上带扣的夹克衫，而我穿上绣着金线的红裤子，心里那个美啊！我牵着弟弟的手在自家的土炕上一圈圈地走，一边走，一边喊：我有新衣服啦！我有新衣服啦！
二
还是过年，最喜欢妈妈给我们做“摊鸡蛋”。无论我刚才在屋子里玩得多么开心，一旦听到鸡蛋下锅的声音，我会马上贴着间墙的玻璃，目不转睛地盯着锅看，那滴溜圆的鸡蛋眨眼之间便在锅里开出了一朵大花，还时不时散发着一种油腻腻的又不失诱惑的香气，那一刻，我爱死过年了！
三
那时候，家家住平房，所以孩子们很多，每逢放学或节假日，便东家窜西家，走马灯似的。
孩子们玩的游戏五花八门，让我颇能为自己骄傲一把的是玩“跑程”。因为，我在那些孩子中年岁最大，跑得还快，在分伙的时候，大家都闹着要跟我一伙儿。弟弟自小便对我不服气，谁让我比他大，学习还好，备受父母宠爱呢！他总带着他那几个可怜的小兵和我对抗，一度被“我军”打得落花流水，一直到有一天，他十岁了，他得到了一条武装带，他便成了《蝇王》中那个拿到“海螺”便掌握了话语权的“新领袖”，我身边的伙伴纷纷倒戈，我不服气也没办法，弟弟长大了，我变小了！
四
风里长大的丫头，有一双宽宽的大脚片儿。每天和父母在夕阳下山后去地里铲地、干活，便是我玩得最欢的时刻。（父母白天在工厂上班，我白天上学；晚上干活凉快。）因为，他们是来干活的，我是来淘气的。脱下鞋子，在大地里，在我的“百草园”里上蹿下跳，什么都能拿来生着吃，什么生茄子、生辣椒、西红柿，黄瓜，从枝上摘下来，拧几把，抹抹灰，便放在口中大嚼，吃渴了，便就着“屠宰场”里放出的水喉水喝个饱，顺带捉几只蝌蚪，养在透明的瓶子里，玩累了，躺在大地上盖着“残阳”睡上一觉，该到回家的时候了，父母扛着锄头，领着我，我们快快乐乐地往家走。父亲细细地打量那时的我，说，你真像一个农村丫头，我认认真真地想一想那时的爸爸、妈妈是那么年轻——他们要永远那么年轻该有多好啊！
五
过年的时候，家家都时兴做灯。父亲与胡同里第三家的“木匠叔”家一起发明创造了“六角宫灯”。灯上罩着红纱，游走的内芯上画着宫中仕女图，那么辉煌那么壮丽地挑在门口的矮树上，好像照亮了我整个的童年的天空。
拿着父亲为我和弟弟做的小灯游走在宾县的大街小巷，那么小的孩子就有那么高的心气儿，走那么远只为证明我们家的灯是独一无二的。
六
第一次看焰火，还闹了个大笑话。
当一朵朵巨大的花束在空中绽开，我以为，烟花燃尽之后，它们会像流星一样砸下来呢。于是，当别人都在欣赏漫天焰火的时候，我吓得抱头狂奔，不知不觉被人群冲散，找不到家了，只依稀记得，二姨家在这附近住，便“按图索骥”找到了二姨家，二姨让二姨夫把哭哭啼啼的我用自行车驮回了家，正好赶上家里要开饭，好像我从未离开一样，从此，我惧怕一个人看焰火。
七
我现在有点小自私，有点小自恋，全是因为在众人宠爱中长大的结果。小时候，家里虽然两个孩子，但因为我背诗多，读书多，口才好，学习好，所以父母对我百依百顺，而学习不好的弟弟只求不挨揍就行了，什么都不敢管父母要。
那时候，我常常倚病而骄。因为我的病腿，父母为我遍寻良医。虽然，每一次都无功而返，可每一次我的收获却特别多。这一次去哈市儿童医院，我要一袋子有漂亮糖纸的糖果；第二次去哈医大一院，我要一柄凤凰琴；第三次去哈医大二院找骨科专家会诊，我要一台名牌电子琴······那时候家里的经济条件非常拮据，但我丝毫不懂什么叫体谅父母，我就生做，硬要，不行时，便坐在商店的地上打滚儿，再不行，就闹点小失踪，所以，每一次，我的小计谋都能得逞。每当我从哈市载着“猎物”归来，看着胡同里的孩子们羡慕我的目光，我都会忘了病腿的痛苦，觉得生病真好，生病真幸福，如果可以，就让我一直病下去吧！
二姨是我的“精神教母”，她们全家都对我有恩。小时候，我将近四岁才会走路，还走不稳，像个“不倒翁”。大大的脑门上长着几根很不给力的黄黄软软的头发。说话快，像“炒蹦豆”。吃饭慢，走路慢，一边吃饭一边思想，那时候的我就是大人眼中的“小怪咖”。二姨三天见不到我就会想我，她让二姨夫用自行车把我驮到他们家，并提前做好了一桌子菜在等我。我歪着大脑袋一边听她们说话一边慢条斯理地吃，那可真不是一般地慢啊！那可是一个米粒一个米粒查啊！往往我把一桌人都陪下去了，我还在吃。那时候太小，不懂什么叫做尴尬，何况，总有二姨在身边陪着我，有什么尴尬的呢！
八
小时候穿衣服一般都由妈妈来打理，什么流苏啊，花边啦，什么小蓝裙，小花裙，还有三层褶的公主裙，妈妈都会做给我穿。所以，我自己在“童年期”并没有养成自己的穿衣风格与习惯，只知道，我什么都敢穿。
还记得上小学第一天，妈妈给我穿了件粉红色的，面料能够抖动的小褂子，下身穿条葱心绿的绸裤子，两只小辫上分别扎着一只粉色的蝴蝶结，就那么摇曳的一个小人儿刚一出现在教室里就被人喜欢上了！记得，我们班有个县长的公子，他每天都爱摸我的头发，轻轻柔柔地抚摩加上那个胖男孩大大的黑眼睛，那种感觉让我很受用！回家之后，我把这事儿告诉了妈妈，妈妈慌说，女生应该矜持点儿，不能让男生随便摸头发......妈妈没多说，傻傻的我把妈妈这句话解读为，我的头发不能随便摸，要想摸需要给我礼物。我也真的这么对那个男孩说的，那个男孩也没有生气，而是每天带一个气球给我，当我的房间里装满了五颜六色的气球，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我呢！
中学叛逆期的时候，偏爱紫色。那时候，因为荷尔蒙分泌得多，穿什么都俏丽，常常是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是紫色。后来，高中时的班长“阴阳怪气”地讥讽我，说紫色是下贱的颜色，只有青楼的女子才穿紫色。当时，我就和他绝交了！道不同不相与为谋。
我在穿衣方面闹的笑话还有很多，经典一点的是，高一开学第一天，我穿一身绿走进了高中课堂，从此，得同桌赐的外号一个“老螳”（螳螂之意），后又因穿一身黄，被副班长呼之“黄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嘛！
九
昨天去超市买糖果，又遇到了自己钟情的那种糖果：黄色的盒子上印着两只黑色的猫咪情侣，感觉好卡通好萌！于是，买回来准备送给淳儿做礼物。结果，孩子说了一句话，这句话是我写这篇文章的第一灵感：我又不是女孩儿，你就别富养我了！今天，我和同学们一起吃晚饭，你从饭店给我炒的”干煸四季豆“，同学们说从入口到吃下去一共有四种味儿，而我现在吃什么都一个味儿，自小在饭店里长大的我味觉已经被破坏了。是啊，孩子的小时候的”风景“与我小时候的”风景“又是怎样的迥异啊！如今这个什么都”过剩“的时代哪是仅仅破坏了人的味觉啊，它简直是浪费了人所有的感觉啊！
再见了小时候懵懂的我，现在的梦已经成熟，风在朗诵下课的钟，时光静静地走，鲜嫩的梦已经熟透，夕阳洒落让剪影斑驳，旧日的围墙外头，悄悄围起每一天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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