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秀的绵羊——写给第N个教师节

文/蔡朝阳 

毕竟，朋友圈里还有很多从事教育相关行业的，这个教师节，又被各种感恩与感动刷屏。

这一个瞬间，忽然觉得，我过的是一种假的生活。

真的生活是，一部分人在刷战狼二，一部分人在叫敦刻尔克辱华了，一部分人在被感动与感恩，还有一部分人，仍在为了一个反其道而行之的目标，成为春蚕或蜡烛……

而我所生存的虚假的世界，是由我自己建构起来的。而我在建构这个世界的时候，自动屏蔽了所不愿见的一切，包括广场舞、廿四字真言、里芬斯塔尔审美、拿肉麻当有趣……其实我就相当于孩子们在玩的”我的世界”，建立了一个很完美的世界，其实，这个世界并不存在。而我则假装在虚假的生活着，如鲁迅所言：即使厌见者不见，与人于己，也都还不错。

但是，这一天，还是收到了一些微信祝福。一概没有回。当然，其中有真挚的祝福，我心领了。不过，我宁可希望您在另外的时间来祝福。

前20年的每一个这个日子，我都不要这个祝福的。因为，对于祭坛上的牺牲，那些被宰杀的猪牛羊，献上赞美，说，你在被宰杀之前，洗得很白。有什么意义呢？

如今，逼迫日紧、风声鹤唳，历史进入漫长的垃圾时间，那些不乖的老师，一个个凋零，而庸者甚众，试问除了给孩子们的脑子进行格式化操作之外，这些人究竟还有什么功能。

不得不说，将敬意不分青红皂白一股脑儿随意倾泻给所谓的教师群体，我是不太愿意的。我自有师者的标准，这个标准可以衡量体制内的教育者，也可以衡量体制外的教育者。

然而这是一个漫长的垃圾时间，有人假装在教育，有人无非混混日子。没追求的，要么当作消遣，有追求的，则当作生意，以我对师者的标准来审视的话，也没几个能够合格。当然，首恶不在于教师群体。以我以前的立场，我总是站在一线教师这一边。但是逆淘汰的机制，孰能保证，覆巢之下，有几个完卵？

体制外教育，则更加良莠不齐。不客气的讲，比之我们言多诟病的体制内教育，更加不堪。唯有几个孤独的教育创新者，以一腔赤诚，尚在寂寞地舞蹈——对于这几个人，我们所看得到的青年朋友，在今天这个日子，才是我们最应该不吝给予掌声的那几位。

漫长而贫乏的时代已经来临。那些我们曾一度珍视的物件，其退场都是静悄悄的，谁也看不见。而我们的自我选择也都出自自我的理性。或许唯一的尊严，只是选择不与你跳一样的广场舞。

优秀的绵羊们，因为食料充足，正在组成同声合唱。以前玩一种电脑游戏，叫做帝国时代2，一开始有一个游骑兵，出外找食物，看到四只绵羊，就用左键选中，右键点击你的大本营，这个绵羊就乖顺地回到你的磨坊，接受屠宰的命运，只发出一声“咩”的声音——这就是至为优秀的绵羊。

白宇极兄前天写了一个雄文，白兄还是属于血仍未冷。白兄引用了龚自珍的说法：“左无才相，右无才史，阃无才将，庠序无才士，垄无才民，廛无才工，衢无才商，抑巷无才偷，市无才驵，薮泽无才盗。”

——这是事实。优秀的绵羊，仅此而已。

理想，或者有趣的生活这个东西，变得越来越奢侈。我跟朋友商量，下一个项目，与其做教育，不如做酱鸭。

前几天，一个体制内教师的朋友来访。我以前，跟他很有话说的，现在，我听他讲了一会儿，就只剩下嗯嗯点头了。话不投机，终于起身告辞。

作为绵羊，唯一的工作，就是长膘、长毛，然后，等待被屠宰。

赞赏阿老师半只酱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