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六，我们去季风书园跨个小年

文/蔡朝阳

过完这个12月，著名的上海季风书园，真的要关闭了。

这阵子季风做一系列活动，还搞特价，新老朋友都去了，我也打算去。恰好小书《我家有个小学生》出版，于是就跟水哥定了，这个月的30号晚上19点，要在季风做一个新书分享会。期待周边的朋友能跟我相约，我们在季风结束前，留下最美好的记忆。

这个事情，其实上半年就定下来了。上半年在杭州，贵州的老师来培训，我去讲了一次《小王子》，讲课到一半，帅帅的水哥悄悄地进了教室。老师们都很熟悉水哥，见到他来了，都很开心，课堂气氛就更活跃了。

讲完课，我们一起在一个喝完酒可以直接把碗摔破的酒楼里喝酒，摔了几个碗，聊了不少天，总算见识了水哥的倔强。或者，用我们另一个朋友蕾的说法，倔，就是水哥的特质。他有一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气度。那天我们吃饭，讲到季风书园面临的不可抗力，都为水哥捏一把汗，而水哥的眼神里，有一种我说不上来的东西，就是的，那时他就已经决定，率性而为。

我跟水哥讲了梁启超写谭嗣同“月照西乡，你我分任之”的故事，水哥完全没有往心里去。相反，他返沪不久，就开启了一个漫长的告别的行为艺术，绵延至今。

是以，这之后，你去上海地铁10号线上海图书馆站的季风书园，门口已经贴满了读者对她的表白。我拍了很多照片，留作纪念。然后，夏天，又值一苇老师的《中国故事》出版，我就不由分说，让季风安排了一场见面会，嘉宾就是兔老师和朱煜兄。我的私心是，好歹，我要跟季风留下更多的记忆。

但我总是很惭愧，虽然我比水哥年轻，可我比他世故多了。水哥俊朗的身板，爽朗的笑声，总好像要压榨出我T恤衫下的小来。

季风书园开于1997年，至今整整20年。那一段时间，确乎是民营书店的黄金时代。我已经不记得是怎么知道季风书园的了，但自从知道季风之后，每次去上海，总不免要去季风逛逛。然后一箱子一箱子往家里搬书。我哥也是。哪怕有一年，父亲在上海住院开刀，手术还挺大。但只要病情有所控制，我与我哥放下心来，还是一前一后，分头去了季风书园。总之，到了上海，要是不去季风，那就相当于没去过上海。

每座城市都有其地标，对我们这样的读书人来说，地标是这样的：上海的地标就是季风书园；北京的地标就是万圣书园；南京是先锋书店，大地上的异乡者；遵义有西西弗书店，参与构成本地精神生活，当然现在已经满地开花了；杭州是晓风书屋和枫林晚书店；而绍兴，之前曾有南方书店和新青年书店，现在的地标，则是荒原书店——阅读必叫人得自由。

昨晚我们在荒原书店喝酒，我跟钱掌柜说，书店是城市之光，而你是点亮此光的人。这话说得没毛病，前提成立的话，那么，钱华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

其实，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也在想水哥。季风便是上海之光，而水哥，以及严搏非先生，你们说要有光，于是就有了光。

这个理解，跟我的好朋友郭初阳的看法差近似之。很多年以前，郭初阳童鞋，就已经写文章声称，他爱一城市的程度，与这个城市的书店质量成正比。

这么多年来，我们也就是这个样子的，一个城市一个城市地逛书店，然后家里的书房日渐臃肿，而个人思想，则日渐受书店老板影响——所以，郭初阳童鞋还打过一个比方，说书贩子其实全是骗子，倒不是说挣了你多少钱，最重要的是，书贩子把他想要的那种思想，那种思维方式、生活主张，灌输到了读者脑中。

而我，在日益亲近的过程中，也日益走近季风书园。可惜，我认识水哥才两年多，季风就被迫要关闭了。

去年夏天，我在季风书园，和樊阳兄、郭初阳一起，做了一个教育分享。因为三个人的名字里都有个“阳”字，便被称为“三阳开泰”。我在讲课之初，很感慨，就说，一个20年的老读者，今天日渐迫近，终于有机会，能够在季风的讲坛上，与大家分享对季风的感情。我想，不独是我有这个感受，凡是受季风思想恩惠的，谁又不是这样想的呢?

水哥他们一帮好玩的人，发起了戈友公益，所谓戈友，就是戈壁之友。我知道他们很多在贵州支教的故事。每年把贵州的老师，邀请到江浙沪或者北京，让这边的教育思想，去影响到他们。支教这件事，偶尔去一下，是情怀，而经年累月，不遗余力，则是现实。我也为自己能够尽一点小小的努力，而刷到了存在感。

既然是戈壁之友，他们有一个大型活动，就是挑战自己的极限，每年8月，要在戈壁中徒步行走100公里。今年的地点，就在玄奘之路。特别有意思的是，今年走完戈壁，他们之中有几个人，去了夹边沟。睿洁跟蕾来绍兴的时候，特别跟我讲了这个故事。我听完对睿洁说，这事吧，乐观点，就是勿忘历史的意思；而悲观点，就是先去看看地方，免得以后真的去了，人生地不熟。

但无论怎么样，生活还是要继续。我特别喜欢的一句诗，就是，尝试赞美这个残缺的世界。尤其我们做的是教育，教育是一切行业中，最具有阳光性质的事，教育带来的力量，总会让人感到，即便在池塘之底，尚可以有放牛班的春天。

就这样，12月30日晚19：00，我们约在季风，留下我们的足迹，以及美好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