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〡晓无涯
图〡二哥画画
“秀霞、秀霞，赶快、赶快去方塘那边看看”张婶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说得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啦？张婶”秀霞一脸疑惑，想做进一步确认。
“你赶快过去吧，看了就知道”张婶一脸的不忍，背过秀霞用衣角抹了抹眼。
秀霞虽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还是飞一般地朝方塘跑去。远远的，秀霞看到塘梗上围了一圈人，再近一些，她听到有人在哭，一股不详的预感笼罩在她的心头：到底发生了什么？别是大丫、二丫和三儿出事了吧？
正这么想着，秀霞已经跑近人群。大家看到秀霞来了，一个个抹抹眼角让开一条通道，透过那个缝隙，秀霞看到，地上直挺挺地躺着大丫、二丫，旁边跪坐着三儿，哭的撕心裂肺。时间在此刻凝固，她的天在旋，地在转，到底她作了什么孽，老天要这样对待她？总是要带走她亲爱的孩子？秀霞晕倒了！
众人连忙将秀霞扶起来，拍脸颊的拍脸颊，掐人中的掐人中，敷额头的敷额头，总算秀霞又醒转过来，她一睁眼看到正在身边摇晃着她胳膊的三儿，她意识到刚才看到的一切不是梦，是血淋淋的事实，她的心跟着在滴血。
虽然秀霞明白，两个宝贝已经离她而去，但她还是不死心。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疯了一般抓起大丫的双手背到背上，再到塘埂不远处的草堆边飞快地搓了一根麻绳，将大丫绑到身上，然后再抱起二丫，艰难地往医院走。众人见状，争着上前搭手，可秀霞一言不发，拒绝所有人的帮忙，只想静静地和她的大丫、二丫一起走一段只属于她们娘仨的路。
三儿和众人一路啜泣着护送秀霞，终于到了卫生院。此情此景，见者落泪，不用医生，所有人都能看出孩子已走，但医生依旧抬了担架出来，将大丫、二丫平躺着放上去，做最后的努力！
秀霞泪眼模糊地看着医生给娃做心肺复苏，双手紧握在胸前，大拇指交叠着快要掐出血来，但俩娃却始终没有半点反应，她的心彻底凉了，也慢慢醒了，她的娃儿回不来了！“我的心啊！我的肝啊！你们怎么舍得啊！”秀霞终于释放出来，一会抱抱大丫，一会抱抱二丫，哭得撕心裂肺，感天动地，在场所有人无不泪如雨下。
就这样，众人将大丫和二丫还有瘫软如泥的秀霞一起抬回了家。秀霞一刻不停地哭，直哭得昏天暗地、精疲力竭。差不多到了晚上，接到村民通知的卫民才跌跌撞撞进了门，当时他正在县城的工地上干活，右眼皮跳了一天，没想到老天真的给他送来这么大一个灾难。虽然他不善表达，但对孩子的爱却真真切切。
哭过之后，他想到这么几年，家里穷，孩子跟着他们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于是，他拿着刚刚工头提前支给他的工钱，转身到镇上给大丫和二丫各买了一身新衣裳，一双新鞋子。再回来时，灵堂已在众人的帮助下摆好，卫民轻轻拉起瘫坐在地上已近休克的秀霞，两人一起给娃换上新衣新鞋。
第二天出殡，秀霞的心也跟着两个女儿一起走了，好舍不得！为什么？她这么爱孩子的一个人，老天却要左一次右一次夺走她的孩子，难道这就是命吗？她不甘心！
办完所有后事，众人渐渐散去，只余下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凉和三儿的寸步不离。这时，秀霞才想起她还有三儿，便一把将他搂到怀里，三儿这时才敢在妈妈的怀里放声大哭。
“妈妈，都是我！都怪我！不是为了救我，大姐二姐不会死，应该死的人是我！”三儿一边哭一边喊。
“不怪你，不怪你，妈妈不怪你！”秀霞轻轻地拍了拍三儿的背，她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知道姐弟三人从小感情好，就算女儿们是为了救儿子丢了命，她又怎么忍心怪儿子呢？就算怪了，女儿们能回来吗？
“是我先掉下水的，大姐想拉我，塘埂上太滑，她没拉住，跟着掉下来了，二姐也来拉，也没拉住，也掉下来了。那个水好深，我们打不够底，我们喝了好多水。水很快就淹到我头顶，我感觉好像看到一个白花花的世界。这时，大姐和二姐拼命把我往塘埂边推。我伸手抓住一个树根，等我能睁开眼睛，已经看不到大姐和二姐，我急得很，想喊人，一个人都没有。我想回去喊你，但我晓得你在田里，离塘远，我就赶紧往田里跑，看到哪个喊哪个。我第一个看到张大伯，我就喊他了，他扛了锄头跟我跑，又喊了张婶和方叔，方叔最先跳下水，张大伯也跳下水，摸了好长时间才把大姐和二姐捞上来，他们说大姐和二姐已经没气了！”说到这里，三儿哽咽的说不下去，继续哭的不能自已。
后面的事，不用三儿说，秀霞已经知道。但她刚刚哭干的泪又如泉涌般冒了出来，她继续抚着三儿的背，一边流泪一边坚定地说：“三儿，你可要好好活，你大姐和你二姐想你好好活呢！”
三儿在秀霞怀里默默地点了点头。
（苦难至此，再无苦难，只有经历最深的苦，才能体味生活中最微的甜。未完待续，下期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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