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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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文明者何?
视之为“精神污染”之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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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是着眼于
流行于西方的污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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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
在东方同样也有着
流行于东方的污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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污浊
无论其为西、为东
也都是有害的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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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氏春秋·当染》:
墨子见染素丝者
而叹曰:
染于苍则苍,
染于黄则黄,
所以入者变,
其色亦变,
五入而以为五色矣。’
故染不可不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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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肮脏的秽物,
都要非常谨慎,
勿受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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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
这些秽物
来自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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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
文明首先应是
人类为求生存和
生存得越来越好
而创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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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文明本质是
表现人类美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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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文明的社会与
一个尚未摆脱
野蛮和愚昧的社会的不同
是一个根本性的大区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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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
先要看清文明是
社会进步的尺度
这个本质
这是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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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再看这
“文明”在发展中
“异化”了的东西
任何事都会
发生“异化”
把“异化”了的东西
看作那事物的本身
概念就给偷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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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
相悦相爱
婚配生子
……
何等正常
“食色,性也”
见诸我们的
东方圣人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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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它却可
“异化”
为淫乱纵欲、
“一杯水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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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爱与嫖娼
毕竟是两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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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有些人,
一见到“西方”二字,
一下子想到的是
文明的“异化”和
这“异化”造成的
“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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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视之为
西方文明的
本体本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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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们
对来自西方的
物质上的享受
是乐此不疲的,
对视听之娱,
也并不比谁
更少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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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却对西方文明从总体上
抱着莫名其妙的“成见”,
你道怪也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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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西方人对东方的事情也怀有偏见,
这里只说我们对西方文明的认识(有些情况,
对于一般老百姓而言,只是口耳之间的印象;
若是认真地讲西方文明,就不能止于此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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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要认识西方文明,
就先不要忙着做“价值判断”,
即不要先做是非优劣之类的评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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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应该做的,是了解它,认识它。
做“价值判断”应是在了解和认识之后
我们常说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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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在实践上
无疑是
完全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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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是,
是精华
或糟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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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以其
能否适用于
此民此土
为根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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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用于我们的,固可说是“精华”,
其于我不适者,也未必就不是“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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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文明”的含义,本质上总是好的,
因为它是“野蛮”“愚昧”“黑暗”的对立面,
否则就不好说是“文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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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西方”的文明何所指
可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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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些话来概括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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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求真善美的
古希腊思想为源头的
哲学、伦理学和美学;
——重视社会效能的
政治学、经济学、法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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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合(提炼)人生、人品、
人格至善本性的基督教;
——
探索宇宙,改造自然,
造福人类的科学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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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一部西方文明的历史,
上面这些占了主要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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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把
天下学问
提为两端,
当然就是
熊十力说
的“尊德性”
和“道问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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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举出的四条,
除了第三条
属于“尊德性”、
其余都属“道问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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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问学”就是重知、求知。
理性主义也是重知、求知,
是重“理”而不是重“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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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方文明是
理胜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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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道德,
那道德也必须
是由知而来的。
这点,中国便不同,
中国是“情”重于“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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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
西方文明就有一种刻意
发现问题、解决问题的
“开创”性格、“革命”性格,
它总是要改变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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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的哲学是彻底的“格物穷理”,
这是从苏格拉底、柏拉图、亚里士多德
一脉相传的传统。基督教是讲信仰的,
但它同希腊哲学结合起来以后,
理性主义便进入了神学领域,
神成了理性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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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越接近近代,
基督教就越不能干预
西方文明的创造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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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虔诚的基督教徒
同时是大科学家
就可说明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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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历史上
哲学家也好
神学家也好
也都要
讲逻辑
讲数学
讲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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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要探究
天体宇宙
的奥秘
一一
希腊
从幼发拉底河
和底格里斯河
文化
汲取的智慧加上
古希腊城邦文化
使希腊思想
孕育了具有
开放性格的
科学内涵
-
历史的讽刺是
曾为希腊文化
提供了精神营养的
小亚细亚文化
却没有在本土
延续下来
这是一个
很有意思
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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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希腊思想蕴含有
科学与民主的种子
在今天
似乎已是
不争之论
-
古希腊的城邦很早就实行
由众人推选首领的办法
由此发展为雅典式的
“直接民主”
-
那种“民主”
当然十分
原始而野蛮
甚至很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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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格拉底的性命
就断送了在这种
“民主”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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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城邦的管理方式
却为后世的民主制度
留下了一笔
“自己管理自己”
的遗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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块块的城邦“自治”
或许为早期的民主
提供了天然的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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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世纪的佛罗伦萨
也是实行城邦民主
的例子
卢梭后来
提倡的“社会契约”、
公民的“普遍意志”
都有早期
城邦民主
的影子
-
当然,欧洲史上出了
很多专制的暴君、暴政
-
但那
科学和民主的种子
却没有因而干瘪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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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大革命以前
在旧体制下的三级会议
已并非只是“橡皮图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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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典的经验
总昭示着欧洲人
特别是思想家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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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上面
提到的卢梭
马克思在评论
巴黎公社的“直接民主”时
也显然借鉴了雅典的古例
-
如果要写一部
欧洲政治史的话
这一些必定是
少不了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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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在读欧洲历史时
通常认为,中世纪
扼杀了古希腊思想
-
妨碍了
科学的发展和
社会的进步
-
现在
这个看法
已经修改:
中世纪
并不是
千年的
“历史断裂”
需要特加说明:
应该把基督教
作为一种
欧洲人的
思想意识
和教廷那一套
神权等级结构、
扼杀理性的
教廷纪律
加以区别
-
基督教义当中有宗教迷信
但基督教追求至善的努力
又含有理性化的成分
-
上帝既是
善男信女膜拜的象征
同时又是理性的化身
-
因此,基督教的
理念不仅不妨碍
而且鼓励科学家们
以“上帝”的名义去
探索真理
-
基督教与佛教不同
不是只专注于内省
所以在基督教的
统治下可以产生:
哥白尼、布鲁诺、伽利略、
牛顿、笛卡尔、斯宾诺莎
等在科学上的成就
-
也并没有
妨碍他们是
虔诚的基督徒
-
问题是
教会成了
一种高压的
“政权性组织”
借上帝之名
对教徒
实行专制
迫害异已
时而与政权勾结
时而与政权对立
-
所以,在
中世纪妨碍
社会进步和
科学发展的
正是教会
这种具有
镇压之权
的教权
-
宗教革命
反对的正是这些
并不是推翻信仰
-
宗教革命,对于
资本主义的形成
所起的作用
-
现在已经
无人否认
-
必须
把教权组织
与基督教义
做一区分
-
二者是
既分不开
又分得开
-
宗教革命的一大成绩
即系就是把二者分开
-
同时也要看到
新教出现以前
旧教在
欧洲的
历史上
还有两个
重大影响
不可忽视
-
第一
是经过拉丁化的完成
和以后的十字军东征
从12世纪起
-
基督教的传播
确实起到了在思想意识上
把欧洲“统一”起来的作用
-
也就是说
“欧洲观念”
的形成在
相当大的程度上
曾有赖于基督教
的“欧洲化”
-
二是由于基督教的普及和推动
欧洲的许多城市建立起大学
高等教育通过寺院教育得到发展:
哲学(神学)、数学、化学、医学等
是各大学的共同必修课程
-
各地图书馆收藏着
类似的基础图书
-
欧洲的文化教育实际上
是在中世纪奠定基础的
-
总之,在教权与政权
有分有合的复杂关系中
在民族国家成长的过程中
欧洲连年兵戎相见
-
同时
又要对付来自于东方如;
土耳其、撒拉逊的压力
-
然而
与此同时
欧洲文化
认同过程
却完成了
-
一批著名
的科学家
和思想家
既属于各自的民族国家
同时又是“欧洲”的
-
可见,中世纪对于欧洲是有很大贡献的
圣奥古斯丁等教父派领袖把教义理论化
基督教用几个世纪的时间“战胜”了异教
但也吸收了世俗文明
-
欧洲经过几度
“小文艺复兴”
终于迎来了
发端于意大利、
遍及欧洲的
文艺复兴
-
文艺复兴和
宗教革命后
的欧洲走向
自然、坚定
又明朗
-
启蒙运动和
工业革命是
前一段时期的、
合乎逻辑的后续
-
欧洲之走上
资本主义的
道路
一一
由重商主义
推动工业革命
-
由早期的
民主传统
递变为
普遍的
代议制
一一
乃是一个合乎
自然规律的过程
(natural process)
-
再经过
17、18、19
世纪到今天
以高科技为动力的
现代工业革命、信息革命、
全球性的金融体制、
无孔不入的市场经济
……
同样都是水到渠成的事
事实上影响着、牵动着
全世界前行的步伐
-
它所具有的冲击力比起马克思和恩格斯在
《共产党宣言》中所描述的“相互依赖”
不知要广多少倍,深多少倍,强多少倍
马克思和恩格斯在那时已经预见到
“东方”将处在“西方”的巨大影响之下
-
今天的事实已经表明
无论是正在崛起的亚洲太平洋地区
还是仍然非常不发达的非洲等地区
都不能不是以西方文明为
前导文明的世界的一部分
-
我们
之从西方引进先进的
科学技术、经济上与
国际“接轨”、“复关”谈判、
知识产权谈判,等等
都实际上等于承认了
这种“前导”的作用
-
所谓“亚洲崛起”、
“太平洋时代”等概念
归根到底是表明
亚洲太平洋地区
是在西方发展
走过的轨迹上
“追赶”西方的
-
迄今为止
具有划时代意义的
科学发明和命题
(理论上的、
实践上的)
-
绝大多数仍出在
西方亚洲可以在
科学领域里
创造出奇迹
-
有的项目
甚至可以
超过西方
但是由于历史的
或其他种种原因
-
在相当长的
时间内
还难以
(甚至
不可能)
在总体上
超过西方
并取代它的
“前导”地位
-
我们习惯于把科学技术同生产力
联系在一起,这当然十分的正确
-
但却
还没有充分觉悟到
科学和技术的区分
也即就是说
没有迫切地
感到:
我们所差的
不单单是“技术”
而尤其是“科学”
-
到此为止
侧重的是
西方文明的经济和科学内涵
如果把眼光转向西方文明的
政治(民主、议会)和
人文(理性主义)内涵
-
那同样无法否认西方文明
在世界历史走向中的位置
-
只以中国而论
它的近代史便既是与西方相冲突
(反对西方列强对中国的压迫)
-
又是向西方学习的历史
-
严复、康有为的时代
过去以后
晚清还是不得不派员
“放洋”去考察政教
以做“立宪”的准备
-
孙中山领导辛亥革命
其中受到欧美革命的
影响甚大
-
辛亥后的中华民国
在不成熟的历史条件下效仿的
也是西方的立法、司法、行政的经验
-
再看看西方以外地区的
国体、政体,无论取何名目
总不是与西方经验毫无干系的
-
故从世界历史
的总体走向看
西方文明
大体上从15世纪起
已明显地跑在前面
并且越来越
施加影响于
其他地区
-
而西方文明之所以
到15 世纪进入一个
新的历史阶段
也不是
突如其来的
偶然现象
而是有
从古希腊罗马
经过中世纪
漫长历史的“铺垫”
——古希腊罗马时期、
基督教的拉丁化和理性化、
文艺复兴和宗教革命、
启蒙运动和工业革命以及
接连不断的科技革命
直到今天的信息时代
-
连成了一个接一个的链条、
后浪推前浪的“自然进程”
(natural process)
-
这里需做说明的是:
上面是严格地就
“文明的本质”
来谈文明的
没有涉及
西方文明在
自身发展和
向外扩散过程中
人的非道德行为、
政策和罄竹难书
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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