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腾之梦》（二）｜进入阿克塞

进入阿克塞

阿克塞的大门向北开着，“人”字型的主门上刻有哈萨克斯语和汉语的“阿克塞人民欢迎您”8 个大字。两边各一个拱门，正好占满了 215 国道，拱门上各有一匹前蹄飞起的骏马，雄赳赳，气昂昂，显得骁勇无比。 

阿克塞集中了哈萨克民族，他们善歌善舞。我们在路边等甲方的人去找住宿的地方，甘肃银行和工商银行并排的门前，孩子们在玩耍嬉戏，灿烂的笑脸纯粹得没有杂念。大人们在闲聊，愉快的神情活跃得像在唱歌，显得无比亲切。

一会儿我们被甲方带到一个叫“怡家”的家庭旅舍，中年老板娘说一不二，她说一个人住一晚 30 就 30，不能更改，床单不能换就不能换。 

甲方不说话，大家无语，只好住下。住下以后才看到，桌子上有铜钱厚的一层灰，枕头又黑又油，气味难闻。床板左倾右斜，厕所公用，不分男女。

晚饭是梁总订下的武威行面，挺不错。饭后我与邹琴子顺着饭馆门口的路向东走走。走几步就看到地砖上有旅游宣传的文字，仔细看了几个，觉得挺有意思。第一个是阿特姆太·卓玛尔提的故事。 

第二个是英雄的故事。故事的大意是，一个名叫阿尔金的勇敢青年杀死了专吃牧民牛羊的猛兽。杀猛兽之前，同名叫苏干的两姐妹分别向阿尔金表露了爱慕之情，等阿尔金大胜归来，她们都要嫁给阿尔金。可大战之时，阿尔金砍下了猛兽的四肢，那四肢变成了现在阿尔金山下的几个白土山。猛兽被杀死，阿尔金变成一座大山将它压在身下，这座大山就是现在的阿尔金山。苏干两姐妹知道阿尔金不可能再回来，就常常流泪，姐姐化作了大苏干湖，由于泪水是咸的，所以湖水是咸水。而妹妹一心想着阿尔金回来和自己完婚，心中充满了甜蜜的希望，后来妹妹化作了小苏干湖，湖水就是甜的。

我们还看到了一个地图，地图以阿克塞为中心，北向敦煌、玉门，东向 90 公里是一个叫多坝沟的地方。西有民族风情园，西南是安南坝野骆驼自然保护区。而向南，就是我们要去的方向，从西往东分别有三条线路，第一条通向塔尔木，途径大苏干湖和小苏干湖。第二条通往花海子草原。第三条径直走 380 公里，是哈尔腾国际狩猎场。380 公里，这是我们老板说过的距离。我不停地念叨着哈尔腾国际狩猎场这个名字，并对它充满了好奇。 

驶向驻地

 

车子从凌晨 5 点起身，向当金山方向行驶，皮卡车需要加油，但路 

过的加油站没有上班，只好到建设乡加油站再加。

皮卡车由甲方公司的冯经理开着，似乎慢慢熟了，再加上有梁总的父亲梁爷同行，大家一路说说笑笑，不知不觉把天说亮了。

当金山山高坡大，十分陡峭，下坡比上坡要走得更慢些，下坡要靠制动，不能一直踩刹车，否则关键时刻会突然失灵。当我们穿入当金山的腹地，山洼洼里的雾群像居家的山民，正在暖窝窝里睡觉，太阳不出门，它们不起身。

过了当金山本来是左拐，我们却竟自直行。不知走出了多远，带路

的梁爷说，我今天咋好像转向了。

或许是他老了，临时犯了个易犯的老年病，所有人都没有在乎。

一会儿左前方出现了一片湖，水域辽阔，湖水映着蓝天，像一面镜子。但奇怪的是湖边没有绿色，只有沙石在与湖相互对峙着不老天荒。

我突然想起大苏干湖。难道它会咸到寸草不生？就一片蓝躺在那里，像大地的一只眼，在安静地睁给天空看。

我在寻找着小苏干湖，那个想着甜蜜心事的妹妹。可我们已经错过

了她。

梁爷说，路不对。上次来好像是过了当金山一直向东走，今天怎么

越走越向西了呢。

冯总立即停车，打电话问梁总，梁总确定我们走的是冷湖的方向，

赶紧返回。

找到岔路口后，车子沿着去格尔木的方向行驶，走了几十公里，才

到那个加油站，大家舒了口气，下车加油。

听说过了这个加油站就没信号了，从此便与世界中断。我们赶快安顿该安顿的事情，像是在与什么告别，心里突然多了份悲凉。向东是我们要去的方向，到达目的地还有 140 公里，我又一次感觉到了远行的渺茫。 

走了 64 公里，到了建设乡，路牌上标的却是阿勒腾乡。梁爷说原来叫建设乡，现在改名了，但叫建设乡的人还是多，知道建设乡的人也多。 

我们的目的地在离原建设乡 80 公里处，需要 1.5 小时才能抵达。建设乡已搬迁，但这里有网络信号，想家了就可以到这里来打电话。不过 80 公里打一个电话，电话一定要通，否则，还会有一个 80 公里的返程让你失望。 

安营扎寨

 

大货车早早就到了，跟车的大队长王延云和副队长周浩，已卸掉了好多东西。随着所卸东西的落地，哈尔腾草原牧草种植撒播工作就此拉开了序幕。

第一天，安营扎寨。

梁总拉着监理来了，先去看了看工地，然后回来检查帐篷和生活情况，并提出要求，我们必须遵守纪律。

阿克塞草原站的人来了，问我们的甲方呢？梁总机灵，说你们就是甲方，对方听高兴了，给我们交代在此居住的注意事项。

他们说，在这里吃饭不能太饱，六七分饱就行。没说为何，但我们

都知道这里高寒，肚子和胃容易胀气。

又说这里有狼，还有其他野兽，必须要做好防范措施，但却不能伤

害他们。还说这里偏远，一切工作要做充足。

梁总说，有卫星电话，必要时可以紧急呼叫。

他们特别声明，要保护好草原，下雨不能走车，平时不能开车在草原上乱跑。生活垃圾要及时处理，不能乱扔乱放，即使在草原，任何事情都要讲求规矩。最后他们的头儿突然对            

我说，像这样的女同志在这儿能待住吗？估计连一个月都待不下去。

我不服气地挥着手说，一个月后，咱们再见。我仍处在好奇之中，压根儿不了解这里的生活情景。

大家哈哈大笑，一哄而散。

派出所的也来了，问我们干什么的？

答，种草的。

又问我们是哪里的施工队？多少人？干多长时间？并让我们明后天拿着所有人的身份证，记好姓名、学历、电话号码，婚姻状况，去做登记。他们前后左右拍了帐篷周围的照片，然后离去。

梁总交代完诸事和监理走了。夜幕降临，我们收拾帐篷睡觉，感觉有点冷，床上冰块一样，有点受不了。

外面风声呼啸，帐篷四周响声四起，我们说着草原站人说过的情况，开始有点害怕。这里真的有狼吗？如果狼真来了该怎么办？

好后悔啊，我来的时候还拿着裙子呢，之前也没人说过有狼。

50天内不知道还会发生多少变化。开弓没有回头箭。心里只能想着，但不能说出来。我们的工作队都是野外生活过的人，相信一切并没有想的那么危险。也相信只要有了人的踪迹，野生动物会主动退场。至于寒冷，逐步改善吧，一次考虑不周，三番五次补充物资，总会补充好的。 

虽然怕着，但由于几天来连续赶路，累了，说着说着也都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