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莉｜2022阵地笔记｜九九第一天

整整一个早晨都没有生意。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女的，张口就问，西蓝花种子发芽吗？

周浩说，发呀，种子不发芽啥发呀呢。赶紧把西蓝花种子拿给她，她看了看放下了，选了一袋小白菜。

她看着韭菜种子又问道，韭菜根上能长出韭菜来吗？

没听清周浩怎么说的。那女的选了一袋韭菜种子。

买种子的走后，我们继续坐着，虽然九九第一天了，还是有点冷，店门关着。公路上的车声被隔在门外，店内安静极了，被时不时经过的车声充斥着，要被随时打破的样子。我们六个人，周浩，邵静，周晓燕，和我是老员工。樊璞是上海能健源生物农业有限公司驻丹业务经理。张俊杰嫂子是泰安市西北农基生物科技有限公司驻丹业务经理。老板出去办事了，春节后一直跑法院，起诉的几个欠账还没有结果。两三个债主又出外打工去了，案子还没有结，只好搁下。有的可以视频调节，法院有调节机构，调节的案子特别多。有的案子得三番五次跑，得看欠账的人痛不痛快。我们老板跑得不耐烦了，我们不能和他说话，谁说拿谁出气。没人和他说话他就闷闷地坐着，表情木讷，呼吸起伏，那样子像一个吞牙的人，发不出声来。

快中午时，高寨子村的孙斌来了，他还有些种子没拌完，拌种剂没有了，再来买点。买好要付款时，他的手机没有电了，在我们店里充，他便坐下和我们聊天。

他今年种三四百亩小麦，七八十亩玉米，二十亩刚葱。小麦是老本行，种了多年，已有了丰富的经验。去年小麦价格较好，一斤卖到一块四了。平均一亩地1100斤产量，一亩地收入1540元，麦草卖了200元，政府补贴47.6元，一亩地毛利1787.6元。除去投入的1100元，一亩地净落600多。非常好了，种小麦不太辛苦，一百亩地收入六万多，二百亩地就是十二三万。比出外打工好，家也照顾住了，精神压力也不大。

这就是种麦子的好处。孙斌说，麦子啥时候都养人，就像父母，从来不拒绝吃饭的孩子。

所以，留在村里有劳动能力的人都不出租土地，高寨子的人每家最少也有十来亩地，再养上几十只羊，麦草留下冬天了喂养。这几年羊价好，轻轻松松养住家了。但也得节省着花，存点积蓄供孩子上学和成家立业。

正说着孙斌的弟弟孙伟来了，来买重茬剂的。连续种了几年麦子，土壤皮了，施肥时掺些重茬剂，种子再拌上防重茬的，基本也就再无忧了。

弟兄俩一直种麦子，队里出租的土地全部由他们俩种，还承包些其它队里或村里的土地，十几年来一直靠包地种地为生。

种大麦不行，去年一斤大麦一块二，一亩地下来净落才200元，差得远。但也不赔钱，比容易赔的作物稳妥些。

弟兄俩今年都要种刚葱，刚葱就是山东大葱，也叫铁杆大葱。去年一吨价格涨到1950元了，一亩地产量12.5吨，毛利两万四千多，投入最多六千元，净利一万多。相比来说，真的是神话收益。四坝的韩卫军去年种了十亩地，每亩产量13吨，一吨1950元，净落了16万多。

今年种刚葱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但苗子有限，工力投入大，没实力也不敢多种。孙伟说，尽管这样，听说清泉村的吴多鹏确定种200亩，而且还是拥土的品种，一垄一垄拥土，费工量更大。不过人家有人手，也有魄力，又是种下洋葱的人，有种葱的经验和基础。今年政府下文不让种洋葱了，说是消耗水严重，再种人就没水吃了。所以，人们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刚葱上，但不知道今年刚葱的行情怎么样。刚葱的水消耗比洋葱的少些，价格也比洋葱的高，那就种刚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