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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 ▏永远的芳华

这是一个三面呈“U”形状的土坯小青瓦房院子

歌曲:绒花(韩红)

那些年月的那些事,一直都装在记忆的行囊里,总想在流年的某一天,拿出来对着记忆的清单理一理,看有没有散落在岁月的角落里,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我都悄悄的在那段芳华的背后留下了刻骨铭心的印痕。

                                           ——题记

1

我的高中时代,并没有坐在教室里捧着课本一页一页的翻过,而是在那个学工、学农、学軍的“火红年代”里度过的。

毕业的那会儿,同学们都在为自已未来的前程奔波忙碌,而我却成天邀约几个“志同道合”的同学,一头扎在熙攘嘈杂的茶馆里,花上5分钱泡上一碗盖碗茶,专门坐在那些貌似社会上“老鬼”的旁边,竖起耳朵听他们摆弄那些津津乐道的为人处世的经验。一心想通过这些最贴近社会的实践活动,来体验一下人情世故,恶补一些处世为人的知识,好为日后踏入社会做心理上的准备。

那天晚上,回到家里已是很晚了。推门进屋正看到軍人出身的父亲正黑着脸端座在茶几旁的木椅上,眼晴径直地盯在我推门进屋的方向,右手习惯地用食指和中指夹着香烟,大口大口地吸着;母亲则坐在一旁,看着我不停的叹息,脸上写满了焦虑。

此时,屋内凝重的气氛再加上烟雾缭绕,让人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当然,这么晚回家肯定少不了父亲的一顿呵斥。

我没有作任何辩解,只是规规矩矩的站在那里听候“发落”。我知道,此时作任何辩解都是徒劳的,否则,更会招致变本加厉的训斥。何况,要不了多日,我也该从父母手中拿到“解放证书”了。到那时,我就可以孤帆行舟,寄情于山川,遍迹于江湖了。

“今天,办公室的人找过我了,是关于你‘上山下乡'的事,"父亲的语调稍有些缓和,“今年,我们系统的子女都统一安排到沐川县插队落户。”父亲继续说道,但神色显得有些凝重和犹豫。

“听一些跑回家的知青说,沐川县这个地方很艰苦,他们吃饭都是用泡菜盐水拌着饭吃的,而且一个计时工分才值6分钱。”母亲在一旁插话说,“好在你爸已找了关系把你挂靠到成都市磷肥厂,到时就可以随本厂的子弟一起到青白江弥牟公社曙光大队知青点下乡务农。”

母亲说着,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

虽说,下乡务农的地方离成都市仅有30公里之距,但在父母亲眼里,我这个体质瘦弱,又不谙世事的孩子怎么能独立的去适应农村的生活呵。

尽管,父母为我忧心忡仲,顾虑重重,但我心底那颗放飞的心却早已翱翔在远方了。脑袋里还左思右想地编织着五彩斑斓的梦哩!

2

那是一个萧瑟的秋晨,我在公社“知青办”履行完插队落户手续,提着行李刚一走出大门,就看到大队民兵排长开着一辆手扶式拖拉机早已在公社的大门口等候我了。他只是憨憨的朝着我笑了笑,二话没说便从我手中接过网兜装的脸盆和一个父亲曾在部队使用过的帆布提箱放在车上。

秋晨的薄雾氤氲在半空中,恍若一幅帷帘悬挂在广袤的田野上。拖拉机就像一个龙钟的老人迈着蹒跚的步履在凹凸不平的机耕道上艰难的前行。除了拖拉机“突、突、突”的轰鸣声,还有道路两旁成排的澳洲安树在晨风的轻佛下发出的摩挲声,就是从一丛丛林盘里被袅袅炊烟笼罩下的农舍门前传出的阵阵犬吠声了。

也不知在路上颠簸了多久,总算是到达了知青点。由于整个脑袋玄晕得厉害,我蹲在车板上,半天都缓不过劲来,只是勉强地环视了一下四周。

这是一个三面呈“U”形状的土坯小青瓦房,中间是个大晒埧。据民兵排长说,这是刚修好不久的新房屋,原本是给大队的农业科技站的,现在你们知青来了就给你们住了。

帮助我搬行李的是比我稍年长的成都知青,名叫许辉林。因为他掌管知青点的伙食,大家都管他叫“团长”。

他是成都四中的,家住市内陕西街,父亲是磷肥厂的普通工人,他比我早些时候到知青点,我被安排到与他往一个寝室。

还没有来得及打开行李,就听到身后一阵刺耳的声音,“刘建军,从明天起,你被分配到7小队插队务农,要虚心按受贪下中农的再教育,与他们打成一片,彻底改掉城市里的资市阶级思想。”民兵排长一反刚才憨态可掬的形象,带着一种命令式的口气,对我进行了工作安排。

望着低矮潮湿,家徒四壁的土坯房,我刹时对理想中的“广阔天地”感到怅然和悲戚,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我又转过身看了看围在门口那十二张还挂着稚嫩幼气的学生面孔,他们在用无助的眼神告诉我,我们都是一群迷途羔羊啊!

哦,我喃喃地自语道,他们不就是我未来朝夕相处的知哥知妹么?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只是感到,眼前的一切竟是那样的唐突,又是那样的茫然,我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

此时,我心生一种莫名的薄凉和胆怯。怎么人的变化会是那样的突然,人生的落差怎会在须臾间有如此的巨大。难道我真会在这里扎根一辈子吗?想到自己原来对理想的追求抱负和在父母面前信誓旦旦的说辞,竟然在现实面前暴露得如此的苍白。

想来,这信许是对现实情景的黑色幽默吧?

3

在那个年代,对于一个刚走出校门的十七、八岁学生来说,要远离父母,到异地他乡去独自生活,就如同襁褓中的婴儿突然断了奶一样,无疑是一件不小的难事。尤其对于众多男知青来说,更是一件最头疼、最烦恼的事了。

譬如,洗衣做饭、缝衣补丁、碾米磨面等,无不感叹生活的压力会给自已带来的那么多羁绊。因此,在那时,也出现了很多的令人捧腹的笑话;有的男知青因不会缝被褥,就买“别针”来代替针线;若不会补丁,就买“伤湿止痛膏”来粘贴。虽然,男知青们常常会露出一副尴尬的窘态来,但常常也能得到女知青们的怜悯和帮助。

长此以往,在同甘共苦的特殊环境里的男知青,慢慢地对这种关心滋生出了一种持久性的依赖。特别是当孤独难耐时,能得到对方母爱般的呵护,那更容易迸发出倾心倾情的火花。

俗话说,日久生情。在天边那条逶迤悠悠的月亮河胖,足能见证成双成对男女知青的爱情。

每次在知青点的聚会上,我都会当着郭焕芝的面,开着玩笑把李贵鲜“数落”一番,“你小子就是一个存了心的'耗子撇左轮——专起打猫心肠'的主。”贵鲜只是仰着头哈哈大笑,但脸上却洋溢着幸福快乐和那不易被人觉察的获得感。

李贵鲜和郭焕芝这对知青伉俪,怎么也不曾料想到他们的尘缘,会在那年、那月、那日、那排低矮潮湿的土坯房里吃着一锅饭、喝着一缸水、忱着一阕欲望结下的。

那排低矮潮湿的土坯房住下了十三个人,也住下了十三颗心。在7个男生里,除“团长”会烧饭做菜外,其余的也只能望着厨房里的锅碗瓢铲一筹莫展,面对知青点的具体情况,一位带队干部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每天轮流安排一对男女留守点上专门做三餐饭,以确保每一个知青都能正常的出工生产。

具体分工是,男的主外,挑水、劈柴、碾米磨面;女的主内,煮饭、缝被补丁、浇菜园。从那时起,大家还真不含糊地过上了“男耕女织”的家庭式的生活。从某种意义上讲,也为类似于李贵鲜这些男知青“煽盒盒(追求女友)”提供了天载难逢的好机会。

至今都让我十分懊恼的是,由于把我和“团长”安排在了一组,所以,也让我丧失了一次“煽盒盒”的人生经历。

4

“跳丰收舞”要追溯于那个“上山下乡”的悲情年代。当然,也包括我在内的众多知青都参与了那二年辰到农民的田地里,去干“顺”蔬菜瓜果和鸡鸭禽类等食物的坏事。

在起初,“跳丰收舞”这种行径并未引起重视,农民们也觉得,这些年轻娃儿远离父母,生活也很艰难,拿一点自已种的莱蔬又何尚不可呢,可是到了后来这种行径是愈演愈烈,有的知青居然跑到农舍里偷钱财了,这就引起了农民们的强烈愤懑,一时间,知青给当地农民经济的利益带来了极大的伤害,也造成了恶劣的社会影响。

想起当年“跳丰收舞”的情景,我现在都感到后悔和后怕。

那天收工很早,大家吃了一个早晚饭,就听到“团长”站在晒坝中央一阵吆喝,“大家都出来啰,我们开个会。”大家端着木凳,男知青坐一堆,女知青坐一堆。“团长”正襟危坐,一脸肃杀,“大家也有个把月没有吃上肉了吧?我这个伙食团长真的是没有办法呵,每人每月35斤的粮食定量(大米占60%,玉米粉、小麦粉占40%)和半斤猪肉,这哪里够吃哦?如果大家要想吃好,吃饱,那么我们一起出去‘跳丰收舞’。”

“对头,我赞同,”团长的话刚落音,李子成“嚯”的一下站了起来,“每一个人都必须去,不去的就嫑要吃饭,也嫑想吃肉。”

这时,坐在一起的6名女知青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开始有些犯难了,冯琴说,“我们好害怕呀!万一被逮到了咋办嘛?今后调回城里工作的希望都要戳脱。”数年后,我对“团长”说,你那时是在逼着我们这些善男善女犯罪呵!

“哪个还考虑到那么远呵,而今眼目下,先把肚子整圆了再说,”团长接着说,“男的带上镰刀、绳子、书包;女的为我们站岗放哨就是了。倘若被人发现,就说我们在这里‘耍朋友’。”大家还达成了共识,决不容许在本大队“跳丰收舞”,“兔子不吃窝边草”嘛。

“心动不如行动,今晚,我们就去河对岸的国光大队‘跳丰收舞'。”李贵鲜也从座位上活跃起来了

那是一个浅秋的夜晚,挂在半空中那枚盈月格外的澄澈清亮,月色躺在河面上是那样的安然静谧。

这是一条约有13米宽的界河,平时水深也就1.5米,但前两天一直下雨,河水开始上涨,河心水深足有2米以上。“团长”是个细心人,他叮嘱男知青们下水后要相互照应,注意安全。

由于水深湍急,再加上紧张的原故,我刚游出5米开外,左脚肚突然抽筋,除了双手在滑水,整个身体感到僵硬,不听使唤。在连续呛了几口水后,身体有往水里坠的感觉,惊慌之中,我一边扑打水,一边在呼喊“救命”。

岸边的女知青也大声惊呼着,好在“团长”就在我的不远处,水性极好的他赶紧游过来,一只手滑着水,一只手推着我,慢慢地上了岸。他对说,你就不用去了,就在原地等我们。

一阵秋风拂过,身体微微的颤了一下,眼睛紧紧地盯着河那边,脖子伸得的长长的,好像都要把脑袋伸到河对岸了。约摸半个小时,河对岸响起了一串急促的狗叫声,只见无数支手电筒交错的在河边周围晃动着灯光,紧接着传来了男男女女叫骂声,“狗日的贼娃子,让老子逮到了,老子把皮给你们刮了。”

我和女知青们吓得躲在林盘后面开始紧张起来,这时,河堤边晃动着几个黑影,我高兴地悄悄说道,“是他们,他们回来了。”

这场“丰收舞”收获颇丰,两只鸡,一只鸭,一只兔,菜蔬若干。大家连夜动手,洗净烹煮,不求厨艺,只需烧熟就是了。大家用自己的洗脸盆将烧好的莱端上桌,一边咽着清口水,一边下着“五爪”,几乎都是狼吞虎咽。这时,在屋内听不到谁有讲话声,唯有上牙与下牙的摩擦声。

大家的胃口可真好呵,除了鸡毛、鸭毛、兔皮和吃剩骨头外,几乎是吃得亮盆底。李贵鲜一边抹着油嘴,一边松了松皮带扣,“这肚子里的油水也足能管它个十天半月了。”

所幸的是,由于“犯罪现场”处理得干净麻利和大家守口如瓶,未露破绽,国光大队队长带着弥牟镇的“人保伯伯"(派出所民警)来知青点缉拿“贼犯”也就扑了个空。

四十年过去了,这还是让我首次给披露出来了。

不久,公社群宣部就把抽调到了公社。让我往返于各生产大队采写一些通讯稿件。也就是从那时起,我就少有机会回知青点了。

           后记                 

在这个空气里都弥漫着繁华的年代,回忆似乎也就成了一种清新的向往。

3月8日,在战友郑孔树、黄光伟的陪伴下,我们先驱车在弥牟镇浏览了一圈。从镇头到镇尾不足400米长的街道上,除了有浓郁的商业氛围外,我无法说出她有什么变化,她依然是那条我行我素,不攀附时光迁徙的老街。

据居住在镇上的郑孔树介绍,一直来,镇政府就想把弥牟镇打造成具有三国文化特色的历史古镇,但无奈该镇聚住了众多的回族同胞,也涉及到诸多民族关系问题和拆迁赔偿问题。所以,一时间无法得以解决,就干脆把开发打造的事搁了下来。

弥牟公社仍然居住在镇头。尽管她还是原来那般模样,但她数十年如一日,辛勤地守望着这片丰腴富饶的土地。

十三年前,我回了趟知青点,那时与我同龄的人大多都待在家里,原因是这片土地要进行开发,政府要按实际居住人口进行登记,所以他们都候在家里等待拆迁安置这张指标。他们想,在不远的将来,他们也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城里人了。

可这次回来一切都出乎我的想象,这里依然是一片田地,田地里盛开着油莱花花,除了蜂蝶起舞翩跹,周围四处都是那样的清冷萧索。

这时曙光大队部原址

知青点那排土坯青瓦房,在经历了四十年的时光迁徙后,如今已是残垣断壁,杂草丛生。尽管,我无法穿越时空回到当年,但有一点让我无法接受的是,当人们将繁华过尽,却把曾经的家园遗弃在这荒冢之中,它怎么会有如此悲惨的命运啊?

我踏瓦砾丛草,就像当年“团长”在清点吃饭人数一样盘点着我的回忆:当头这间房是“团长”、李贵鲜和我住的,房顶已坍塌,墙体已风化;第二间房是孙晓影、郭焕芝住的,屋内长满了杂草;第三间房是冯琴、张德芬、贾玉坤、李桂萍住的,房屋墙已洞开;第四间房是李子成、刘长师住的,内墙房顶已坍塌;第五间房是邓国华、李翔住的,内墙房顶已坍塌。

“团长“、李贵鲜和作者三人住过的房屋

“你们是来开发的哇?”一位龙钟老人见我在用手机正在为知青点原址拍照,底气十足地对我说,“这排房子原是知青点的,地基很扎实,只需要把上面的旧房拆了,重新修建就可以了,在这里适合开一个“农家乐”哦。”老人向我建议道。

多眼熟的老人呀!我仔细地端详着他,在旁的郑孔树率先问老人,“你还认得到他嫑?”老人说,“他,很面熟呵!"“刘建军”郑孔树补充道。“哦,原来是军长(我的绰号)得嘛。”原来,老人就是当年在公社门前开着拖拉机来接我的民兵排长。

这时,老人非得让我到他家去坐坐,还执意留我吃了晚饭再走,直到我把自已的行程安排给老人说明后,老人才半信半疑地放我出走。

那天晚上回到家里,我心生一种莫名的矫情,仿佛有种灵犀相通的开悟,我缓缓地坐在书桌旁,铺开纸,拿起笔,写下了一行字:许輝林、李贵鲜、李子成、邓国华、孙晓影、郭焕芝、冯琴…………你们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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