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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陵野老 ▏云南支边生活琐忆(六)

云南支边生活琐忆(六)

作者▕  龙陵野老

逃离连队——上山

两年的革命激情燃烧过后,初入社会的孩子们原本清澈明净的心,渐渐地被一些世俗污浊的现象蒙上阴影了。

“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在严酷的生存环境面前,每个人都在寻觅着自己的“生存之道”。有的人练出了艰韧顽强的拼搏精神,在艰苦的生活和繁重的体力劳动中磨炼出金刚不坏之身。他们向老职工学习,千方百计地让自己的食材丰富一点,吃得有味一点。于是养几只鸡,腌酸菜,做米凉粉、魔芋凉粉,做豆豉,磨巴蕉芋粉,晒白薯片;到寨子里买老百姓种的蔬菜,榨的红糖;涉水过南汀河,翻山越岭去小勐撒背回五十斤一袋的白糖。知青可比老职工能干多了!一些男生也学着老职工抽水烟筒,上山改木料做家具——逐渐活成了当地人模样。

但也有一些人动了歪脑筋,甚至为了所谓的“追求进步”、得到一点点生活或工作上的蝇头小利向领导各种“行贿”,送家里寄来的油和腊肉,有时甚至不惜牺牲朋友的利益。

还有人“操”成了“心机婊”,表面笑嘻嘻,背后说你坏话。记得一天晚饭后散步,一个女孩儿在我耳边“嘁嘁喳喳”,说谁谁谁在其他人面前说我坏话时,我脑袋一下就懵了:啊?!天底下还有这种事啊?!她是我要好的朋友哎!怎能这样?!第二天,我便戴上有色眼镜了,不再搭理这个朋友,搞得别人一头雾水。渐渐地,这种事听得多了,见得多了,就“疲”了,“油”了,并相信了一句俗话:“哪有人后不说人的?!”我也操成了“大和尚”:“任谁爱怎么说怎么说吧!当面儿说背后说都无所谓!”

我和几位战友生性就属于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时间一长,便滋长了逃离连队是是非非的想法。到山上去!到山上去!承揽一匹山的胶苗种植,流血流汗咱不怕,只求眼耳清静,单纯利落地伴胶苗一块儿成长!

这样的想法一暴露出来,才发现应者云集,其他连队都已经有山上班了!连里的指导员旭波也正好想带一个班上山去。这是个昆明中专生,傣族,长得很帅气。阿拉们喜欢他,说他人特别好,非常正直而且“face老嗲!”据说,他也看不惯有些连领导的不正当行为呢!正好山顶上有一大片山坡地离连队太远,光上山下山就得花费一个多小时。领导说:“这太不合算了!”于是,同意了由指导员带一个班到山顶住下来种胶苗的想法。

旭波挑选了几个劳动踏实,吃苦耐劳,身体壮实的人。女生有罗美、锦萍、德群、惠芳和我。后来六妹和莉华也上去了。男生有吴林跃、钟骅飞。后来陈和平、朱永强也上去了。

要到山上住下来,得先解决水源问题。山顶上有一个三分地大小的泉水塘,被四周茂密的植被掩盖着,塘底铺了厚厚一层腐叶枯枝,水面飘浮着一片片铁锈污渍。但经过繁密的草丛过滤,流下来的水还是蛮清澈的。旭波带着我们把水塘清理干净,用竹管导引着,把水引到山路边来。后来,我们又在水源的下方修了一个猪圈,养了几头小猪。

房子嘛,除了几根柱子是树杈,其它材料全是竹子。房梁,房顶,墙,门,床,桌,凳子……资格正宗的翠竹“别墅”。山下盖房用的是草片屋顶,山上盖房,旭波说:“我们用竹瓦!”用竹瓦?你会吗?看着我们怀疑的眼光,他抿嘴笑了笑,不回答。第二天,旭波就带了几个人下到山箐沟里砍竹子备料去了。

永远不会忘记,为了把山箐沟里砍好的竹瓦扛上山来,我差点儿丢了性命!那是又湿又滑,六、七十度陡陡的山坡啊!肩上垒迭起的竹瓦少说也有四、五十斤重吧!脚下没路,只能蹬着下山时踩出的脚窝一步一步地抓住竹棵往上攀。雨季的竹丛里又热又湿,花脚蚊子密密地在眼前飞舞,空气中含氧量极低,一会儿就大汗淋漓,全身湿透了。开始,汗是咸的;后来,流的汗已完全无味。我只觉得全身倦怠,心跳剧烈,头晕头疼,挪不动步子,往上每攀一小步都要耗尽所有的力气。快到顶了,坚持!坚持!心里这么想着,脚步却跟不上……到了,到了!陡坡爬完了……突然眼前一黑,倒在路边的弹簧草里,啥都不知道了。

孟定的雨季,大雨说来就来!不知过了多久,那场大雨把我浇醒了,才渐渐缓过劲来。看见身旁的那梱竹瓦,想起了我的任务,又撑起来,抱起竹瓦扛到肩上,一步一挪地把它扛回工地去。

终于,我们的房子盖好了:三间平房:女生宿舍、男生宿舍、厨房。还盖了一小幢竹楼。楼上又干净,又凉爽,只放了点粮食。开会就在楼上了!躺在竹楼板上,我们几个女生像玩“过家家”一样开心!楼下空着,放了些农具,也是大家休息聊天的地方。

在山上,除了种植和养护胶苗外,旭波说,在亩剩带(橡胶带之间的空地)种些旱谷自己吃!不用水田也能种出大米来?这是我以前所不知道的。雨季几乎天天下雨,旱谷也长势良好,当季就丰收了。但打出来是红花米,吃起来有点糙。我们还种了玉米、木薯、地瓜、红薯、黄豆等等,吃饱饭完全没问题。山上野菌木耳山药也多,我们自己还做了豆豉,比山下连队里吃得好呢,有时山下的战友还摸上山来噌饭吃。

麻烦的问题是没蔬菜,总不能老吃红薯叶、叶杆、红薯尖吧?是人哎!又不是猪。只能从山下菜地带点菜上来。记得六妹和卫生员秀兰背了六棵莲花白上来,坐在钝刀木树下休息,那悦耳动听的歌声就飘过来了:“翠竹青青哟~~披霞光~~春苗出土哟~~迎朝阳……身背小药箱,赤脚医生心向红太阳~~”

她们说,连里只给三棵,她们偷偷拿了六棵……并说,以后不能这样做了!山下,老职工偷菜,知青也偷菜,蔬菜班的班长“眼白”气坏了,就在食堂门口贴了一张大字报:童话故事《木瓜树的对话》,就是讽刺批评那些晚上偷菜的人的。“人活脸,树活皮”呢,虽然咱没去菜地偷,但也不能再多拿了。

旭波说:“自力更生,咱自己种菜吧!”便带领我们清理房前的那一片小水洼。那土地肥得流油,还挖出一根沉睡了多年的黑心楠木来。当时并不知道它的珍贵,只觉得太碍事,影响种菜,便撩在地边儿上好踏脚。我们排了水,整理好菜畦,前前后后种了很多菜:辣椒、莲花白、水瓜、黄芽白、萝卜等等,都长得相当好!

指导员又带着我们修了鸡笼,喂了四、五只鸡,长大后天天下蛋,非常可爱。德群和锦萍特别喜欢去鸡笼捡蛋,那是多惬意的事啊!只是那几只小猪,能吃能睡就是不长个儿,也不长膘。我和罗美对这些“八戒”好着呢,到山上给它们打红薯藤,胳膊粗的大黑蛇从脚背“梭”过去也没怕过。可这些八戒就是不争气!老职工上来看了说,养成“僵猪儿”了,可能是水有问题。我不相信:人也喝这水,但个个膘肥体壮的,咋没长成“僵人儿”呢?

有菜了,有趣的故事也来了。萍姑娘年岁大一些,似乎比我们更“懂事”。她肤白,个儿高,很爱美。劳动起来,从不偷懒。“食物不论,力气是不惜的。”一说到“吃”,她便眉飞色舞,魅力四射。即使是萝卜,她也能调动起全身心的细胞来赞美:“我最喜欢吃萝卜了,太好吃!随便咋个弄,炒起吃,烧起吃,煮起吃……都好吃!”她眼睛放光,口腔中美味洋溢,似乎就正在吃萝卜呢!

骅飞从上海探亲回来,带了很多小零食,大方地放在厨房请大家吃。女生们吃得兴高采烈,萍姑娘吃得尤其“嗨”。轮到她值日做饭,大家也常常会有关于吃的“惊喜”发现。

这不,到饭点儿了,大伙回来坐在厨房饭桌旁休息,喝水,等待开饭。忽然,一股烧青辣椒的香味儿混合着烤嫩玉米的香味儿扑鼻而来:“啊,好香!”六妹突然注意到萍姑娘的嘴唇黢黑,脸上还洋溢着品尝了美味特别满足的笑容。她立刻发问:“嘿,萍,偷摘菜地的青辣椒烤起吃哇?还烤了嫩苞谷哩?咹?”萍不好意思地抹了抹嘴说:“没有……只烤了几根,拌点盐舂烂好好吃哦!”“苞谷呢?”“只烤了两根小的,嘿嘿嘿……”大伙儿七嘴八舌地说,吃就吃嘛,你应该弄起大家都吃三!不要一个人吃独食嘛!“嘿嘿!好嘛,下次我就多烤点,每人一根玉米!”

又轮到萍姑娘值日做饭了。陈和平口渴,提早了一点回到小厨房。他看见萍正往大锅里倒油炕锅巴吃。“嘿!偷锅巴吃哇?”萍没料到这时候有人回来,吓得一哆嗦,赶紧缩回手来。和平说:“莫来头,莫来头,吃嘛……习惯了哇?”萍“嘿嘿嘿”尴尬地笑了起来,抓起那块锅巴赶紧回宿舍去了。

大伙儿陆陆续续回来吃饭了,快吃完的时候,萍姑娘才背对小饭桌,斜着身子蹩进来。我注意到她搽了厚厚一层雅霜,脸蛋儿白里透红,羞答答地低着头。和平注意到她卷过,精心梳理的刘海:“萍,火钳烫的哇?莫得事,莫得事……我姐姐在家里也要烫。”萍姑娘捂着嘴转过身,“噗嗤!”一声笑出来了……那一刻我发现:还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萍真是长漂亮了,还有点旧时电影明星的范儿呐!

每天晚饭后,我们坐在宿舍前的小土坝上,望着黑乎乎的山箐沟唱歌或“吹牛”。到八月的有几天,对面山林里各种各样的大鸟小雀叫得特别欢,它们呼朋引伴,追逐嬉戏,上窜下跳,叽叽喳喳,鸣鸣啾啾……仿佛那山林上空缔结了一张密实厚重的音云大网。老职工说,这是在开“百鸟会”呢!每年都开的。当我们亲耳听到这盛况空前的“百鸟会”,还是非常震撼的。人有人的群体,鸟有鸟的社会;原来,人和鸟都是一样啊!

原先连长老讲阶级斗争很严峻,深山里有特务活动。我们总觉得他虚张声势,自己吓自己。后来,亲眼看见箐沟里升起过几回彩色信号弹,亲耳听到箐沟里“嘀嘀,嘀嘀,嘀嘀嘀”的发报声,才真的信了连长的告诫。不过,阶级敌人你是见不到的,白天,他们就遁形于人群之中了。

山顶上有两棵大树,在灼热的阳光中,估计是人们为了躲荫凉吧,钐坝时,把它们留了下来。一棵是钝刀木,树高二十多米,是我们从山下到山顶的最后一个歇息点。另一棵是攀枝花树,长在山顶,也有二十多米,是眺望南汀河的最佳观景地。晚饭后散步,我们常常走到这儿坐下,望着山下彩绸般美丽的南汀河发呆;看着山腰间淡蓝色的暮霭遐想。累了,干脆躺下。满树金红色肥硕的攀枝花像是绣在蓝天上的图案,还有小鹦鹉在花间密集地飞来飞去:一群蓝色,一群红色,一群黄色,一群绿色。它们像五彩云霞飘去飘来,但比五彩云霞更灵动鲜活。我常常被这美景震憾到不能出声,却会从心底静静地流出泪来。

种下的胶苗长到快一米时,就应该铲带了。我动作快,三下五除二就完成任务了。第一任班长惠芳来检查,立刻气不打一处来:“你除的什么草嘛?!根根留那么长,不到一个星期草就能疯长到把胶苗遮住!重新铲,把根根刨出来!”我抬眼望了一下她铲的带:干干净净,一棵草根都不留。即使过一个月,地面上也只会有茸茸的一层绿芽。没话说了,我重新干吧!惠芳是个聪明倔犟,说到做到,手脚麻利,认真负责,干活干净利落的女生,也是一个很有个人魅力,心地善良,很重感情的人。记得,宪芳得疟疾时,她和妹妹素霞把当军医的大姐寄来的维生素B12针药(那时可珍贵了)全给了宪芳,说是给她补血好得快。后来惠芳上大学后,成为了北京协和医院著名的妇产科肿瘤专家,正是得益于她的这些优秀秉性。

山上战友们的热情大约持续膨胀了一两年。我们干得很好,山顶的胶苗长势喜人。总场(那时已转为孟定农场了)管生产的副场长带人来参观以后,把我们班树立成了师部的标兵班。

但惠芳上大学走了以后,陈和平也被父亲单位招工去了石油单位。没多久,旭波也调到了临沧地区公安局。慢慢地,剩下的人也在自己问自己:“路在何方?”答案很渺茫。

大家的火气逐渐大了起来,问题就逐渐显现出来了。有时候为一点小事也会起争执。一只小板凳,莉华要坐,罗美也要坐,互不相让,争得面红耳赤。骅飞看不下去了,拿斧头来:“啪!”劈成两半:“谁都别坐!”现在想来,如果当时大家能找到自己的方向,或许就不会陷入迷茫,而会朝着清晰的目标不懈努力,达到预想的彼岸。

晚上特别安静,我有时自学英语(其实是乱读,字母音都发不准),有时翻来覆去地看《赤脚医生培训教材》和《常用中草药》,还有一本《歌曲创作教程》。因为只有那三本书可以看,都快翻烂了。后来,营部宣传队的乐队队长侯子,手抄了一本李斯特的《和声学》送到山上来,我便开始了自己的“手抄”《和声学》,这为我后来在营部宣传队编排节目打下了基础。

山上的生活实在太寂寞了!一到周未,大伙儿都争先恐后地跑下山去。要玩到周一早晨才回来。

备耕时,上海男孩儿骅飞一天挖了九分地,而另外一些女生,一天连三分地都没挖出来。骅飞很不高兴地质问我:“班长,你到底管不管啊?她们出工不出力,上班就磨洋工!”我注意了下,的确有两三个女生劳动的时候老是打堆堆,“嘁嘁喳喳,嘁嘁喳喳”地摆龙门阵,还不时耳语,神秘得很!

主讲人正是爱美的萍姑娘。只见她双颊红霞飞,时不时地让听者的脑袋低下来围拢她去。休息时,听她说,在山下找了一本《少女之心》来看,把男女耍朋友的事描写得很细,身体的生理反应都写出来了,内容简直黄得很!这两天正跟同伴们批判性地讨论呢。

我突然很抵触地瞥了她一眼:“怪不得一到周末就脚板底搽油,耍朋友去了哈!”萍姑娘见我不高兴,撇撇嘴,红着脸“梭”一边儿去了。现在想起来,当时我真是心理变态,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自然规律啊,我干嘛呢?怒目而视?

又周未了,大家都想下山去玩,我是班长呢,就一个人留在山上看家。点亮墨水瓶做的小煤油灯,抄《和声学》抄到12点。困了,用锄头抵好竹门,倒头便睡。到凌晨四、五点的样子,忽听得耳旁有“呼呼呼”喘粗气的声音,而且喘息越来越重……我惊出一身冷汗,翻身跳下床!屋外月色清朗,从竹篾片的缝隙望出去,只见几头老黄牛在屋外晃悠,有一头正在顶我的竹篾门呢,顶得“嘎嘎”响!那沉重的喘息正是从它们的鼻子喷出来的,和我的枕头只隔了一层竹篾!我吓坏了:“真拱进来怎么办?怎么办?!”我赶紧把屋里所有的农具都搬来顶住门,死死顶住!

还好,过了一会儿,黄牛群就走开了,似乎有了新的目标。我在门口守了一阵,太困,又倒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我走出屋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菜地白花花一片,全是被那群黄牛啃成半拉儿的莲花白和散落满地的莲白叶子。其它菜也被践踏踩扁,一片狼藉。“啊!啊……啊……啊……”我胸口一下子像被压上了一块巨石,目瞪口呆,半天都喘不上一口气来!“啊”了半天,好不容易喘过气,就向着菜地大哭起来了!哭了一阵,又想起了猪和鸡,便急冲冲跑过去看。猪还安好;可是,可是鸡……一只都没了!天啊!这是谁那么缺德啊!我……想骂怪话,但没骂出来……我TM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啥坏事全都落在我身上……这怎么办?怎么跟战友们交待啊?!

战友们回到山上后,看见这副景象,大家都非常心疼,非常难过。心血啊!熬过了那么多个劳累的日日夜夜,鸡养大了,下蛋了;菜,长势良好,就要喜获丰收了。这突如其来的横祸……全都空欢喜一场!欲哭无泪啊……

可是,我的战友们真是非常好!非常好!!非常好!!!没有谁责怪我,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女生默默地拿起农具,走到菜地去清理被那群黄牛啃过的莲花白残局,整理好菜畦,扶正或重新种植好其它蔬菜。男生则去修理被弄坏的鸡舍,并安慰我说,再买几只鸡苗来养就是了。我的心里一直在流泪:内疚、自责,很长时间都感觉无颜面对大家。

后来,营部中心小学缺音乐老师,这个老师还得会编排节目,组织并训练出一个学生宣传队来,代表二营参加总场每年的文艺汇演。当时的宣传干事韩定楼老师知道我有这个能力,就不顾连长反对,硬是把我调到小学校去了。

我走了以后,骅飞当了班长。再后来,罗美因踏实能干,也被调到了营部胶厂。山上没几个人了,胶苗也都长大了好多,不再需要人常驻山上护理了,山上班完成了她的历史使命,便撤了下来。

至此,《云南支边琐忆》关于基层连队的生产、生活叙述,就告一段落。我休息一段时间,准备为读者奉上营部宣传队的故事。

——龙陵野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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