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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临雅 ▏闲聊姓名

闲聊姓名

作者 ▏李临雅

在微信上看到一个帖子,首先是一串名字:张馨予、张予曦、张雨琦、张歆艺、张艺馨、张艺兴、张韶涵、张含韵、张雨涵、张涵予……然后是一些照片,问你能否将那些名字和照片对上号。

照片上都是些演艺界的“小鲜肉”,他们不光名字差不多,模样看着也差不多。我反正分不清,对不上号,只是觉得,怎么这些人就只看中了这几个字,翻来覆去地在那里排列组合。感觉他(她)们的父母都是当年读琼瑶小说熏陶出来的文艺青年。

其实姓名本来只是一个符号,为了区别你我他而已。可是,人们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能表情达意,寄托、明志,且能表现创意的机会,尤其是中文,可任意搭配、演绎出无数的形式,于是就有了千姿百态的名字。

中国人的名字原来很复杂,有名、字、号,一个家族有起名的规矩,有辈分的所要遵循的取名的规矩。但是这几十年来,原来的规矩没有了,姓名也就五花八门了。

解放、胜利、建国(国庆期间看到一个帖子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那年出生的孩子中有三十万个叫这个名字的)、建设、建军、和平、抗美、援朝、普选、宪法、学苏、效苏、卓拉、肃反、反帝、跃进、超英、赶美、文革、学军、全红、军花……看到这些词,你是不是会认为这是在用极其简略的方法勾勒共和国成立以后的编年史。

这就是这几十年来出生的人中相当一部分人的名字,反映了人们的心态和思想感情,甚至可以从中看到政治运动的顺序、人们对政治的关心程度等等。

著名社会学家李银河七岁之前的名字就叫李三反,她是1952年出生的,正在搞“三反运动”。

我有个同学说她哥哥叫“针药”,大家都觉得好笑,结果人家是“增约”,增产节约之意。

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学苏联,多生子女的被称为“母亲英雄”,因此,一个家庭中有四五个、六七个子女的不在少数。人多了,名字也就有了家长施展才华的机会。有家人,父亲的名字中有个“天”字,他的孩子们的名字就是:阳阳、月月、星星、雨雨、云云、雷雷……总之是天上的东西应有尽有。还有的干脆就在姓后面排列数字,比如说李一、李二、李三、李四、李五……我们院子里有家人,老大是五一节出生的,就叫“五一”,老二就顺序叫“五二”。

到“文革”时期,取名紧跟形势更加严重了,干脆就用政治名词命名了,于是革命、文革、立新、卫东、向东、胜九(胜利召开九大)等都成了人们的名字,最多的可能是红兵。还有一些是后来急着要改掉的,诸如卫彪、东彪之类的。

“文革”初期还兴起了一股改名风,记得我们同学故意把一些人的名字和姓连起来改,比如,贾革命、黄军、赵反、李破旧……

在历次政治运动中,特别是在“文革”中,因为名字而获罪的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有家人有三个儿子,分别叫爱国、爱民、爱党。有人把他们连起来一看,爱国民党!这还得了,肯定是想变天嘛。

有个右派姓赵,他儿子的名字叫赵业,革命群众一想,他是在利用谐音攻击党。其实他的儿子是在他当右派以前出生的。

在人们的习惯思维中,有的姓是被赋予贬义的,似乎成了坏人的专利,比如,蒋、刁、胡、苟……在文艺作品中,坏人、阶级敌人、低人一等的人就只配姓这些姓。但是,也就有人能反向思维,取出好名字来。

我们中学有个姓刁的男生,可能是对自己的姓的处境深有体会,所以才十几岁就在考虑他未来孩子的名字,他说,我想好了,以后我如果生了儿子,就叫刁龙;生了女儿,就叫刁蝉。怎么样?听起来让人联想到的是文心雕龙和古代美女。那个“刁”字的晦气荡然无存。

从电视上看到一个参加节目的女孩,姓母,一个不那么好听的姓,但是她的父母很聪明,为她取名“母丹”,字形相似,都是中间有横,框里有点,看起来有一种对称美,读起来更好听,“牡丹”,姑娘如花,名副其实。

还有一些好名字是姓和名能成为一个比较好听或者有意义的词,比如说刘畅、舒畅、舒展、闻道等。还有更绝的:山长青、牛在田、牛得草、马千里、马识途、移山、乐融融、乐陶陶、袁悦、袁帅、纪毅力、柳絮飞、桂林、桂花、白合、白川、黄河、黄山、马赛、马赛克(这是父子);还有才干、才俊、才华、文艺、文化……

改革开放以后,各种禁忌少了,人们在起名字时,也放得开了,不再一味地追求所谓政治意义,于是,就更加五花八门了。

有一次,中央二台搞了个互动话题,要大家把有关名字的趣事发给他们,于是就有了很多回信,谈到很多有趣的名字,有叫唐诗、宋词、元曲的,有叫许多、许诺的。

有个人叫左右,要放在当年,左还来不及呢,谁敢叫右。

有个孩子父母都姓王,他的名字就叫“王中王”,用他们的说法,横着、竖着,左看,右看,怎么都是“王中王”。

有家人姓唐,三个孩子分别叫唐巧、唐克、唐力,连起来——唐巧克力。

实行计划生育,只准生一个,有户谢姓人家幸运地生了双胞胎,取名为谢天、谢地。

有个人,自己从军的理想没有实现,给孩子们取名为张班、张排、张连,如果继续生下去,就应该是张营、张团、张师、张军了。

在银行看到一个营业员的名字是伊丽莎,一读就会读成“伊丽莎白”。据说“有字就有姓”,所以有些姓的确很少见,前几天,也是在网上,看到一姓死的,生了个儿子,一家人坐在一起想名字,怎么都不合适,最后那个娃儿的妈毛了,说,哎呀,随便你们起个啥名字,反正死不了。结果大家一致叫好,就这个,死不了!

从网上看到一些让人忍俊不禁的名字:朴昌犯、郑在搞、赖月京、杨伟、范剑、范统、姬从良、李昌富、刘产、夏建仁、廖杰石、朱益群、秦寿生、庞光大、杜琦燕、魏生津、焦厚根、罗体仁、刘芒、支付宝、杜子腾、沈京兵、史珍香……在电脑上敲出这些名字,我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哈哈哈哈哈。也不知道那些父母怎么想的。

这可不是编的,网上都有身份证照片。

还是忍不住,哈哈哈哈哈哈!

这篇闲聊文章中提到的名字,都是有来源的,有我认识的,从同学、同事、亲戚朋友那里听来的,还有就是从报纸、杂志、电视中看到的,没有一个是为了好写文章而编造的。

相信肯定还有很多有趣的、有意思的名字我不知道,还盼大家在留言区补充一番,就当开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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