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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大叶摆摊儿的幸福生活

何大叶摆摊儿的幸福生活

作者 ▏陆文宪

何大叶抬头,虚起眼睛,早上九点钟的太阳打在他圆乎乎脑袋上,感觉,忙用左手去挡,右手也不嫌空,在额头抹了个来回,耍出一汗颗子,然后轻车熟路,把自行车龙头歪起一丢,刚刚靠拢永福超市墙角,抬一拨弹簧支架,好了,一步到位

喘口气,熟练地从自行车前面铁网兜,提出沉甸甸脏兮兮的广告口袋,绵咯咯地窜了几步,嘭的一伙杵在地下,抽起口袋一拖,哗啦啦一阵响,一堆旧玩意儿争先恐后而出。

就这样,何大摆摊的幸福生活开始啦。

何大叶在我们厂子头,其实是有文化的,读过两年电大会计专业。官没当过,但是差点当大官,如果当年伙到门大汉几个承包工厂成功的话,说不定就弄个副厂长来当起了,并且分管财务,因为,他当时已经是财务股记账员了,离主办会计仅两步之遥。所以说,何会计是有经济头脑的人,差不多,全厂职工对此鲜有不同看法。

全厂职工倒是对何大叶这个名字很有反对看法。反对的时间、范围和吃瓜群众,跨出工厂具有相当广泛性,甚至一直从他读书开始直到退休和今天仍然强烈。你根本无法正儿八经喊他大名,不信,你试试?

何本人在文化革命后期为了扭转革命群众的反感,擅自把名字改了,叫何大亮,意味深长并且革命性十足的名字,在第四次人口普查时,才被家学渊源的父亲果断整改,恢复父母本真取名。

我给大叶父亲开玩笑,何师傅,我该喊你何太爷,当何大爷你太委屈了,给你加一点当太爷哈,你太厉害了,取个名字都到处吃别人的“欺头”。

县城逢场天是二五八。何大的儿子虽然属于智力临时性障碍携带者(忘记告诉你了,据说,这是老何看了微信文章,晓得好多新词,比如,失业叫做“创业”,穷人叫做“待富者”之后,给有自闭症的儿子取的概念性称谓),但依然仍然确实永远是老汉的贴心监督员。

这不,一大早就给何大叶说,今天又逢场啰,老爸,你的地摊摊,嫑搞忘了?他老婆也说,把那个洗脚桶桶儿,也拖起出去卖了哈。

当然,老何在我们老头伙面前一直喊老婆老嬢嬢,比一般老嬢的喊法,多了一个嬢,听起来软耙耙的。

问题来了,你咋个这样喊?何大爷笑着说,法律莫得固定嘛?还解释这种喊法,好给你们有区别我说,晓得你,网名“柔声倾诉”,有来头。喊老婆柔声倾诉。大家都是退休职工,我们工厂,就只有你摆摊摊,这就是区别哇?老何不开腔,光是张起嘴巴笑,说,打不来麻将,混时间,混日子。

老何说,老子花了几斤旧报纸,在废品站换的全自动洗脚脚儿的机哦,不是我有个李伯清说的耙耳朵车的话,光是拉回家的运费,都要遭十几元。真的又不要,卖啦?何大娘态度坚决,说,卖。又数落,用又不想用,丢又舍不得,这个桶桶堆堆大,占地方,莫得塌塌搁。

老何给我说,造孽哦,老子拉了两趟,问都莫毬的哪个问,还莫得我那个自行车坐垫儿好走,两个,一个五块钱,哈哈儿就走了。

后来呢?我好奇地追问。电洗脚桶,穷嫌富不爱的电科技产品还是问都没人问,后来我直接拉到离旧货市场近的那个废品站。狗日的东西,我五斤报纸调的,他龟儿子不耿直,按旧塑料算,称下来只当两斤废报纸的钱。

“老头,你昨天卖给我的这个电吹壶,坏的,换一个哦?”那个经常在摊摊前旋的卢干虾,把壶伸过来,壶嘴嘴差点掇到人家何大叶的鼻子。

何大爷手一挡,不安逸兮兮的说,干虾,不懂做生意的哈数(规矩)索,大清早,张都还没开,就退货哇?等哈再说。

卢干虾痒痒的,把壶轻轻搁下,说,那我这哈儿进超市把菜买了,出来调。

何大爷对隔壁子摊摊的李矮子抱怨,调,调锤子调。

李矮子说,说,说锤子说,有屁儿劲,你就不调?

那边摊摊上专门卖各种插座的朱插座,插了一嘴,听说卢干虾的娃儿在城管哦,算了,少惹事。

何大爷眼睛一鼓,老子晓得,懂得起。

本来,老何昨天卖了一个取暖器十元,卖了一个台灯八元,卖了一个壶五元,心里头是有些得意的情绪,被退壶一闹,就焉了一大截。不过,想到李矮矮,朱插座昨天的生意几乎没开叫,只是互相交换物品,好像矮矮买了一个朱的三插,朱插座买了矮子一把改刀,于是又好受多了。

这个壶拿回家后,何大爷却唉声叹气,说在阴沟翻船了。原来那个卢干虾真是万恶,直接把另外一把烂壶换了,因为何大叶清楚记得,自己卖的是三插孔,退的是两插孔,两插,它妈的哪儿年辰的货啰。

我给你说嘛,其实何大爷是跳舞的料,有身材,懂音乐。滨江路改造系统更新,一整几年,让他暂时不需要跳舞,才转移去玩地摊。

去年国庆节期间,为迎接上级创卫检查,以街为市的旧货地摊生意被叫停了,城管把一处拆迁工地的空坝,设置成临时摊区,因为不临街,没有行人,地点太偏僻,知道的人不多,经常是卖主比看客多。一会儿卖旧电器的围着卖古玩的看瓷器观音,古钱币,一会儿卖旧电器的围着卖笔记本电脑的看他放小电影,何大叶说他的杂物沒人买,就去淘了把电钻,经常钻墙打孔用得着,何大爷还说生意经常刷白杆,他学习《沙家浜》第二场,转移。转移到了农贸市场。市场人多,地摊摆在菜秧子市场边上,总还多了些买苗子的农民和过路人,可是城管要撵,何大叶的生意还是没见起色。唯一方便,是买了好几样自家阳台种的菜秧子,与卖菜秧的生意人倒还成了朋友。看见有人过来,何大叶除了叫卖自己的物品,还帮忙招呼看苗子的买主,“辣的海椒是这边的,不辣的在那边”,比卖家还像主人家,差点忘记自己是来干啥子的了。

这些都是疫情前的旧事了。

昨天,县城在线说,新规划了六个地推经济点,加上原来的,有八个啦,日子忽然闹热起来。但是,何大叶的婆娘却给老头子降温说,不一定,生意各走各,秧子要薅稀了。

老嬢嬢还说,走一步看嘛,不要急倒进货。

何大叶说,我把自行车骑起,溜一圈,雀一盘,看清楚了再走下步棋。我说,要得。我还说,要不要我陪你考察?

何大叶直接回我的微信。微信说“老城区的地摊又回到西街,今天上午去摆摊,收入与别人天壤之别[呲牙]。还好,购物拉动内需,促进了经济,支持了外贸,咱们老百姓,今天真高兴[捂脸]!”

同时我还雀到,老何发在朋友圈的一组地摊照片,有趣得很。其中,一张是琳琅满目的各种手机插线,估计与朱某某有关系;一张是“进口冷冻猪排骨”,我判断属于错发,或者,想高抛低吸,试探一下超市买来地摊卖?一张是一个电动车反光镜、开水杯、电脑喇叭特写,这肯定是何大叶的摊物;最后一张是每天收入三万元的传遍网络的大排档喜讯”,这个吗,我不说,你也笑了。

我态度鲜明,简单粗暴地给他这组照片留言:想一想,吹牛皮,法律莫得固定

留言的同时,我其实已经开始策划成立何氏地摊公司,并且试图控股谋取董事长虚职,章程已经在打腹稿的路上,股东在我心中也有数,甚至觉得有两个女子,亦可网进。剧透一下,这两个女子特喜欢做生意,先有摊摊文学常识,进一步必然有摊摊经济优势,并且是富婆,存款据说达五万之多。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温柔的,竟还炒股,传说持有基金高达两万。听听都让人心脏受不了啦。那句话咋说的,羡慕嫉妒恨。我准备不要脸了,一定拉她进董事会,豁出去了,我让她当这个董事长我玩别的,也要抽何师兄一把,就是。

何大叶知道了我的意思,大咧咧地说,职务不必看得太重,重在参与嘛!

希望一切正常,按照既定方针进行。想一想,这波操作,嘿嘿,之前的几次浪潮没有浪上,这次必须成功,期待不久的将来能够财务自由,尽管已经这个奔七年龄,有梦想总比没有好,哪个说的,万一实现了哩。

何,我看好你哦。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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