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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时,你还喜欢我的话,我愿意


昆仑竹

文:白晓语

1

富贵像个十六七岁的姑娘,一双灵动的水眸藏着晶莹的天星,圆乎乎的脸庞上时常挂着一抹绯红,娇俏得很,住在山脚下的那位俊朗的青丝潭主钟天长都来逗过她好几回,他就是不答应人家。

“富贵妹妹,我看你每天跟着瑶枝上仙身后发呆,莫非是想我了,呵呵,不若嫁予我好了,你知道的我都求了你好多年了,所谓……”钟天长蹙起了清朗的眉目,那干净的脸庞却是更加柔和了,可是富贵都已经看了他这么多年,早已习惯,钟天长思索着,目光一亮,“所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富贵你就依了我嘛。”

富贵对钟天长的这种半引逗半撒娇的求爱早就习以为常了,目光深邃地望着背对着在远处亭亭而立的瑶枝上仙,不羞不恼地柔声反问:“你说,传说中的爱到底是如何的?”

那双灵动的眸子在带着好奇中又溢满了期待,因为瑶枝上仙曾经和她说过每个人都值得拥有一份美好的爱情,那是富贵听过的最好听的一句话,虽然她不知道爱是什么,但爱一定是可以令人开心的东西没错,她也值得拥有一份美好的爱情诶,富贵听后捂着嘴咯咯直笑,像个明丽的孩童般。

钟长天半红着脸脱口而出:“别人的爱情如何我不知道,但小富贵你的爱情一定是我这个样子的!”说完,他又忍不住去捏富贵的脸蛋。是的,他就是世上最爱富贵的了,任何人也比不上,对此,他深以为豪。

2

昆仑是仙山,本来是没有时间存在的,但是瑶枝上仙却施法幻化出了一个日月,富贵每日陪着瑶枝上仙看日升月潜,久了便忍不住问:“上仙,我们这儿不是仙山吗?仙山是不需要日月的呀。”

瑶枝轻笑着,脸上有一层淡淡的无奈与哀愁:“昆仑不需要,但是我需要。”

“我需要知道凡间是什么时日了。”瑶枝说得轻的犹如一片缓缓掉落的羽毛,却还是飘进了富贵的耳朵,只见瑶枝上仙的那张美得不可方物脸上染上了一层忧伤的霜,久挥不去。

瑶枝上仙常年如此,总是喜欢一个站在山顶边缘,望着飘忽的云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美丽的脸庞上总是萦绕着浓浓的哀伤。

“富贵,我要走了。”瑶枝上仙唤醒了富贵,脸上神采飞扬,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激动之情。

“啊?瑶枝上仙,你要去哪?”富贵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问。

瑶枝上仙嘴角含着一抹如春风般的笑:“凡间,我要去寻人。”

富贵心间一动,她是一枝昆仑山上土生土长的翠竹,自从有了灵识之后,就一直在瑶枝上仙身旁伴随左右,每当看见那个美人独立山巅的时候,富贵总会想,明明那么好看,为什么不笑呢?而今她终于笑了,比看见云层后面灿烂的金光还要让人心旷神怡。

“瑶枝上仙,不若你带富贵一起去吧!不然我会在这山上闷死的。”富贵可怜兮兮的说道。

听得瑶枝心头一软便应承了下来:“好吧,但是你要跟紧我,不然掉了让人拾了去做盆栽可不要怨我。”

“嘻嘻,知道了,多谢上仙提醒。”富贵嘴上奉承着。

要不要去告诉钟天长那个家伙呢,算了,那家伙走不了,然他知道了,肯定会劝我不要离开的。

3

临行前,瑶枝上仙千万嘱咐,她不要多事,但是她还是和瑶枝上仙走散了,但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只不过是,她躲在瑶枝上仙的袖口里,它们刚刚飞离昆仑的云海,她一时好奇想看看人间长什么样子,所以往外挪了方寸,谁知道竟会不小心掉了下去。

“哎呀,疼死本竹了。”幸好,她只是掉到了一条无人的空巷里。

那巷子有些深,富贵有些怕了,严格上来说,她是灵竹,跟那些妖魔鬼怪啊,不是一类的,万一这个时候有什么东西跳出来,把她的灵气全吸了什么办?

富贵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像含着几颗酸梅,心惊胆战地往外小跑,还是不是的回头提防着,耳听着大街上的喧闹之声越来越大,那颗悬起来的心还没放稳就与什么东西装了个正怀,一时没站稳,刚要往后倒,没想到却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头上那片明媚的日光被那个人挡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他那张英俊无二的脸,两道好看的剑眉,让富贵莫名地心跳漏了一拍,一双明亮有神的大眼睛直直地注视着富贵,看得她忐忑难安,他的嘴唇有些干裂,他抿了一抿,她却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唾沫,双颊飞霞。

“姑娘,你还好吗?”英俊的公子,轻声问道,英气飞扬的眉宇略带焦虑。

富贵还沉浸心潮的起伏中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不迭地说:“没没,没事。”

“那便好。”公子满眼歉意地望着她,“都是在下无礼。”说罢,他便向富贵行了个礼表示歉意。他挺立在她眼前,行礼的时候端然大雅,洁白如雪的衣衫衬得他净若无尘,好一番清洒自若的风姿。

富贵惊呆了,傻乎乎矗在那里,心脏似乎就要破胸而出,等她反应过来时,人家已经消失无踪了。

富贵顺着公子刚刚撞向她的方向走着,此际,阳光不燥,微风正好,柳媚花娇,大街上熙熙攘攘,她边走边望着川流不息的人群,期望可以在这满眼的陌生里看见他若清风拂柳一般翩然出众的身影,丝毫没有认识到那打眼而过的公子其实也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那是一个美好得可以让富贵见之不忘的人,怎么可以就这样擦肩而过呢!

富贵紊乱无序,不复平静,总是会不自觉地回响起刚才那一幕,在那个公子怀里四目相对时的怦然心动,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人莫名的欣喜。

她紧张而又期待地在满街的人中寻找着那个别样的身影,找了好久,看了无数张从她眼前经过的面孔,就好像千帆过尽,她已看尽人世间的五颜六色,寻寻觅觅,却找不到她眼里的那位公子,即使此刻满耳皆是车水马龙的热闹,她有了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失落之情,富贵突然顿悟了,爱情竟然是无师自通的,遇上了一个人,以他为喜,此后也将因他而悲,视其若命,难舍难离,这就是爱!

那一刻的领悟抵过了她在昆仑三百年的清修,她幸运着也悲哀着,她也拥有了自己的爱,只是那爱怎能如此短暂?

4

上天就像在跟她开了个促狭的玩笑,在她的心被仿若海潮被的落寞彻底淹没之前,那个丰神俊朗的公子又再次在她的视线里,他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往她的方向走来,像上邪赐予她的礼物。

富贵的心情由阴转晴,欣喜不已,声音动听得如同清澈的风铃:“嘿!是你啊!我们又见面了,你说这是不是缘分呢!”

那美貌的公子听了,抬起头,不由得扬唇一笑:“嗯?是你,是啊,又见面了。”说罢,他又朝富贵行了一礼。

说罢,抬腿欲去,富贵见状,双目流转,忽而一亮,也跟了上去。

那公子一开始只当是同路,而且他心里也燥着,便没理这个小尾巴,但久了,也觉得奇怪,当下驻足转身想与这个陌生的姑娘问个清楚,没曾想却被背后的她撞上了。

她一边抚着自己的额头,一边不住地道歉:“对……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水盈盈的眸子流盼婉美。

方才,他走得急,来不及注意,此时再与她相遇,才发现眼前的这位稚嫩的姑娘,双瞳剪水,那双灵动的水眸就像是藏着天星的水泊,即使是寻常的一眼,也能让人感受到一种纯粹的触及心底的柔婉。躁动的内心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他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那眼睛里的真诚和纯粹让他很不舒服:“姑娘,方才我已经道过歉,你为何,还这般尾随我?”

富贵腆着脸,嘻嘻地笑了起来:“你方才也默认了我们有缘,如今我被你撞了一下,寻不到相熟的人,不若,你先收留我?”

公子羞恼着,指着她,欲语难出:“你……”这是谁家的姑娘,怎得如此不识礼数?他还想说教,只不过一看见她那水灵灵的眸子,所有败坏气氛的话便堵在了喉咙,难诉于口。

富贵见他这副模样知道自己做对了,跟上他的脚步,风铃般清脆圆润的声音在他们之间回荡:“我叫富贵,你叫什么?”

“张寻!”他低声念了声自己的名字,她却听得清清楚楚,欢喜地咬着唇记下了。

他叫张寻,我名富贵,我们的名字都是两个字呢!

5

富贵赖着张寻,张寻虽然苦恼但也不真的赶她,红袖添香的日子,他又怎忍心拒之门外,而且富贵那双灵动的水眸,和她那圆乎乎的脸蛋总能让他产生就此让她伴随一生的感觉,只是念头刚起,很快便会被他压下去,自己充其量也只是给穷酸秀才,难道就日后就靠着这一身的墨水诗气与人家姑娘清贫度日吗?

不,他一定要求得功名,入朝为官,穷得两袖空空的过日子,绝不是他张寻的归宿,他要封侯拜相,大富大贵。

张寻望着在他的书案旁枕着手臂睡着了的富贵,她的白皙细腻的脸庞有些圆乎,看起来还真有些富贵的模样,还打着轻微的鼻鼾,甚是可爱!

白日里,他走得有些匆忙,与她撞了个正着就是就是因为放榜了,他要去看看自己种榜了没有,他已经考了三次了,却还是没有中了,这个世道到底怎么了,他明明满腹经纶,文章如行云流水却没有金榜题名,反观此次与他一同考试的朱公子却在榜上大名高挂,那家伙明明是个九坊十二巷人尽皆知的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呀,他的心焦虑者,这上天欠了他一份风光无二的功名……

可是这样的怨恨却在与富贵再次相遇时,被她春光明媚的神采给驱散了,她对他说,你是天下间最有才华的人,你一定会成功的,封侯拜相,尊贵无匹!她说得如此认真,那些笃信的话像一记强心剂,让他可以再次扎进书堆里。

更深露重,夜已经很深了,月缺星疏,张寻那处陋屋的灯火还亮着,书从他的手中掉落,他趴在书案上入眠,富贵却缓缓睁开了眼,脉脉含情地望向他:“你一定可以达成所愿的。”她低声轻柔地说完,而后站起来,在张寻的侧脸上轻轻地小啄了一口。

在明黄的灯火中,张寻的脸庞褪去了久积的疲惫,他睡得很安稳,梦里,他穿着大红的袍子意气风发的踏进了高高在上的金銮殿,在皇帝的面前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好不痛快!接下来,他将会搬出这个寒酸的陋屋,此后住进高门大宅,做人上人。

富贵笑了,她感觉到张寻身上的气息正在发生变化,她给他的灵气足可以帮他达成所愿,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不知道怎么的,就爱上了你,但只要是为了你,我死而不悔。

6

富贵很高兴,因为张寻邀请她去逛夜市,想比于之前的沉稳少语,方才张寻的激动之情溢于言表:“富贵,方才我在街上撞见了那日监考的罗大人,我们相谈甚欢,他明日府上设宴,很多朝中大员都会在,他也给我发了邀请,富贵,我觉得我快要成功了。”

富贵浅笑着,眸光中多了几分楚楚动人的婉约:“我说过,你一定行的。”

张寻看了,只觉心底软软的,有些说话,不由得脱口而出:“我们今夜去逛夜市吧?官府为了庆祝今年高中的公子哥儿,会在河岸燃放烟火,届时,花火如雨,高挂成星,一定很好看。”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那双明眸像是可以穿过她的身体,撩拨她的心弦,富贵咬起了唇,坚定地点了头,心间涟漪荡漾。

夜间的市集火树银,张寻牵着她的手穿过来来往往的人流,直接在河边的一棵柳树下做好,等待烟火烂漫,天光盈空的那一刻。富贵的脸庞很烫,她总是忍不住去偷看张寻迷人的脸,在闪闪惚惚的花火光影,一再沉迷。

真好看呢,富贵再也忍不住了,她说:“张寻,我喜欢你。”

就在那一刹那,天空中燃起了炫目的烟火,如雷鸣般的巨响接二连三地降落,掩盖了她的声音,这时,他扭头与她对视了一眼,目光亮得让她心神狂颤,可是,富贵有些失落,他是因了着天上美丽的烟火了激动,并没有听到她的心意。

富贵抱起了腿,她的脖子还在发着烫呢,方才是鼓起莫大的勇气表明的心意,她可没有力气再重复第一次。

当第二次烟火从河岸上升起的时候,伴随着聒噪的响声,富贵的脸上有种软软的湿润的感觉,她的脑子嗡的一声迷糊了,什么样的反应都来不及做,只剩下砰砰作响的心跳,和一身的燥热。

扭头,张寻与她四目相对,温热相融,她咽了一口唾沫又惊又喜,脸上红霞飞舞,俏丽得世上无二,那个撩人的样子接着火光撞进了张寻眼里,在他的心间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托起了她的腮,接着就是一个炙热而绵长的吻。

只是会别吸走一点一点灵力而已,没关系的,我还有很多。刚开始的时候,她是这样认为的,可是随着张寻的吻越来越深沉,她身上的灵力也被吸得越来多,可是她还是不愿意把她推开,有她爱得人在,良辰好景怎能虚设? 

“富贵,我爱你!”他说,“将来我若是尊荣加身,定不负你!”他柔情似水地轻语。

7

富贵知道自己是灵物,与他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爱他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她已经做好了积弱成疾,久疾而死的准备,却从来没想过会青丝便白头,俏容形枯木。

暖阳透过窗台的缝隙挤了进来,自昨夜从河边回来,富贵便觉得,脚步沉重不堪,她一落床便睡下了,一直睡到现在,之前她可不是这样的,富贵用手撑着床,翻了起身,忽而间,却像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般,愣住了。

她的手铺满了粗糙的皱纹,她跟见了鬼似的,跑到梳妆台前,瞪大了眼睛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柔顺的长发染上了无泽的白,现在的她满脸皱纹,她的双目也再也不似已经的水润灵动。

她捂着自己的嘴,恐怖地望着镜子里丑陋的自己,恨不得杀了她。

怎么会?才一个晚上,一个晚上她就成了这般不堪的模样,心像是被刀割裂了一般碎的七零八落。

张寻进来的时候,看见富贵把脸埋在膝盖里,躲在昏暗的角落,身子不停地颤抖,他唤她:“富贵,你怎么啦?”

富贵呜咽着抬起头,满脸的委屈,但是他没有看见,他吓得险些站不稳:“你……你……”

“我是富贵!”富贵带着哭腔说,她把她的秘密告诉了他。

在离此处八万里外的地方有一仙境,其名昆仑,那里的灵气充沛,孕育了许多的生灵,而她富贵就是其中之一,她是一株灵竹,瑶枝上仙说,她是棵不可多得灵竹,能给靠近人带来好运,但是同时,也会消耗自己的灵力,虽然那样消耗的灵力微乎其微,但如果灵力耗尽,她就会变成了一根普通的竹子。

她本来就给张寻渡了不少的灵气,才让他在那么巧合的情况下遇到了监考的罗大人,前夜在河边又鬼使神差地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吸走了更多的灵力,现在她变丑了,刚才还很害怕,张寻会讨厌她,但是,张寻听完后竟流着热泪把她抱进了怀里,紧紧地抱着,视她如命。

他说,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样会损害到你,富贵。

富贵的下巴枕在他的肩头上泪流如注。

“不若,我陪你回昆仑吧?”他说,“你一定会没事的。”

“可是,昆仑很远。”

“我们可以请人帮忙,罗大人,认识一些高明的江湖术士,可以帮我们尽快到达。”

“可是……”

“富贵,我只关心你,你知道吗?如果没有你,就算最后拥有了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

富贵感动得破涕为笑,只是,她太激动了,她被身边这个人的甜言蜜语哄得晕头转向,连最基本的判断力都丢了,富贵以为那个人会为她顶住所有的风和雨,谁知,她却一脚踩进了凡人的无休无止的欲望中,成为了他们得利途中的一颗棋子。

他们出发了,除了张寻,还有一个人与其同行,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道袍,浑身散发着奸邪的气息,富贵有些害怕:“阿寻,我害怕……”她抓着张寻的衣袖,怯弱地望了那道人一眼,又乞求似的,看向张寻。

张寻只是与他说:“无事的,他是官家的人。”他说话的语气淡淡的,富贵觉得有些东西,不一样了。或许,只是阿寻对她担忧过度,有些乏了而已,她暗笑自己胡思乱想。

自从见了那个老道人,她就一直有种不祥的感,他看人的眼神总闪着狡黠的锐光,让人不安,那种不祥的感觉在靠近昆仑山的时候更加强烈了,她浑身都在颤抖着,而她心爱的那个人却一直盯着前方,昆仑山的轮廓开始在云雾中隐约显现。

8

富贵醒过来的时候,瑶枝在她的身边坐着,她下意识地动了动,却听到了沙沙地声音,她重新变回了一棵立在土里的竹子。

刹那间,有些记忆像火药一样在她的脑海里炸开,那日,张寻和那个老道人根本就不是来给她寻治愈之法的,他们利用她,来寻得去往昆仑的路而已,他们想是来收集昆仑山的灵气,而且是所有的灵气。那道人取出一个葫芦,他指着顶端的口子,念了几句咒语,那葫芦就变成了水缸的大小像饿死鬼一样疯狂的吸收着昆仑山的灵气,一道道淡蓝色的灵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流进葫芦里,还有各种哀可撼天的呻吟也一起传了过来。

“哈哈哈,昆仑!我终于找到你了,灵气,对,快吸,孕化成形的灵气更为珍贵,不饱葫芦快给我吸。”黑袍老道,对着那只大葫芦大吼,声音里透着张狂和癫魔

“不要,他们都是我的家人。”无边无际的悲伤和绝望在富贵心里蔓延,全是她的错,他只能不断地晃动着张寻的衣袖。

张寻看向她,冷酷得想快铁石:“富贵,我爱你但我是人,但你……你们都只是东西,东西就是要为人所用的。”他甚至推了她一把!

富贵满脸悲戚跌坐在地上,泪水哗哗地往外流,就像一场隆重的倾盘大雨,她哭嚎着爬过去抓住张寻的衣角:“不不,你说过你爱我的,你怎么舍得这样对我。”

张寻脸上覆盖着厌恶与无情,爱是什么,只要能平步青云,别说是让他把这一整个昆仑的灵物都献给丞相大人,就算是让他入赘相府他都在所不惜。

那日,他到罗大人府上去赴约,果然是见了不少朝中大员,其中地位最为高贵的便是当朝丞相,席间这些高官要员无不感叹人生苦短,他们拥有了高人一等的权利,有能力声色犬马,只可惜人生短短数十载,若是有得选,谁不想驻颜长寿?

人说,官场黑暗,一点也不错,既然走正道科考不成,那就得另寻他路,张寻正愁着不知道如何取悦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贵人,回到家,却发现了富贵的秘密。他的运气确实是好了,这天上掉下来的一块垫脚石,如何能浪费?黑袍老道是他在丞相府里带出来的,只要他能带黑袍道人找到昆仑,倒时候必是居功至伟,日后必能大战宏图。

“为了出人头地,小小牺牲在所难免。”他冷漠如铁。

富贵觉得人间真的很可怕,明明看上去很是干净简单的一个人,不知不觉也能换了一副丑恶势利的面孔,他如清风拂柳一般偏偏公子的皮囊逐渐剥落,如今的张寻已经被名利扭曲了。

“能给人带来好运气的灵竹,若是贫道把你炼化了,把灵气加进我的金丹里头,岂不是有可能成为大罗金仙!”

富贵只觉脖子被人捏住了,便失去了意识。

“其他人怎么样了?”富贵声音颤抖着,撅着小嘴巴,满眶热泪。

“好在我回的早,昆仑的灵气恢复了,其他的灵物都跟你一样恢复了灵识,你安心休息吧,歇个三百年,又能活蹦乱跳了。”瑶枝说。

“嗯,富贵发誓一定会乖乖听话的。”富贵不住地点头,头上的翠叶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9

云海缥缈,瑶枝上仙幻化出来的日月,更替了千百回,平时就只有富贵一人待着,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心里出现了一个空洞,起初只是闷闷的,可后来,那个空洞越来越大,大到可以把她吞噬其中,她开始害怕了。

“钟天长那家伙呢,他怎么不来找我了?”她无意的脱口而出,脸上有着难掩的落寞。

是啊,那个三天两头就往她这儿跑,整日围着她转圈的钟天长呢?

富贵的语气里有些愤愤,“言而无信的家伙。”之前一直缠着,现在倒不出现了,大话精,骗子!

气愤之后,她又很难过,以前她与钟长天一起待在昆仑的那些画面,不可抑制地在她的脑海里涌现。

最早可以追溯到她有了灵识却还没有修成人形的时候,那个时候,钟天长就已经是个俊朗少年的模样了。

“小竹子,来给本潭主渡点儿好运。”他挨着她坐着,安静美好,富贵情不自禁地会用自己的竹枝轻轻的拍一拍他的头。

钟天长转过头朝富贵笑道:“你真可爱,跟我一样可爱。”

随后,昆仑山的山巅上,想起了两人清脆的笑声,自那以后,钟天长便经常来找富贵玩,他昂首挺胸地告诉富贵,他是山下青丝潭的潭主钟天长。

“等你修成了人形,一定要去山下的青丝潭找我玩哦。”他认真的邀请。

富贵听眸子里里涌起一眶泪水,一边不住地点头,一边奔泪,有趣得像个傻子:“你是除了瑶枝上仙之外,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我叫富贵,你一定要记住啦,我叫富贵!”

“哈哈,记住了,富贵!”

每次钟天长上来找她都会带点惊喜,有一次她带来了一群能歌善唱的飞鸟,它们的羽毛散发着湖蓝色的光泽,看上去流光溢彩。

它们在空中环飞着引吭高歌,那歌声如淙淙细水般流淌在昆仑的圣地上,富贵目之所及的一切都焕发出了生机蓬勃的光辉。

钟天长盘膝坐在富贵身边,用一叶青草跟着飞鸟们的节奏吹起了一样的曲子,他是温俊的、淡雅的、无暇的,富贵欢欣雀跃着,引以为傲。

后来,富贵修成了人形,钟长天有些变了,他望向她的眼神里有些别的东西在里面,纯粹的而又浓烈的东西,钟长天变得痞坏痞坏的。

“富贵,你都修成人形了呀,看你这水灵水灵的,我功不可没吧,你是不是该报答我?自此做我的潭主夫人如何?”

“富贵啊,平日里,闲来无事,闷坏了是不?要不要跟本潭主成个亲,热闹热闹……”

“富贵哟,我这样的奇男子,世间无二了呀,你都不懂得珍惜,我好失望呢!”

……

这个钟天长老是不正经,富贵虽然不理会他这种无理要求,却也每次都能被他逗得开颜一笑,只是她转过了脸,没有让他见着而已。

10

富贵为钟天长的转变而烦恼着,总是在想他为什么不来了?他什么时候会再来?她越是想就越是气愤,后来气愤就变成了烦躁,然后是绵绵的日以继夜的思念,她多么希望可以看到钟天长的身影可以在她的视线里显现,就算再也不与她言语也好,就算是对她的愚蠢破口大骂也好,但是钟天长就是没有出现,就像,从前那个与她很要好的少年搬到了天涯海角安居,再也不回来了一样。

富贵总在晨光微暖的时候醒来,翘首以盼,眼巴巴地望着昆仑山的崖边,希望着他会在这一日里的某一个时光不期而至,为她带来欢声笑语以缓相思,但是她就是没有等到那个人,富贵在静谧的夜里淌着泪珠,心里不由自主地冒出,钟天长永远不会在回来了的想法。但是,她睡醒一觉之后,又怀着期待和忐忑继续等待。

毕竟,他没有说他不会再来了,就是他还是会再来的。哭干了眼泪,富贵咬着小唇,倔强地望着天空想。

三百年,她又化成了人形,像个十六七岁的姑娘,面容俏丽白皙,圆乎乎的,与三百年前时一模一样。

一双水盈盈的眸子里包含着憋屈与不服气,钟天长那家伙凭什么想不来找我玩就不来?既然你不上来,好啊,那我就下去找你,看你着混人在做什么坏事。

她刚走到崖边,身后却传来瑶枝上仙的声音:“你真的要去找他?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他不来找你,或许是他不想见你?”

富贵只觉胸口一闷,好像有什么重若千斤的东西,把她的心都压住了,转过头,竟无端的大声喊:“不可能,他这么会不想见我?”

瑶枝上仙望着满脸通红的富贵,一双美眸里尽是无奈:“别去,你会后悔的。”

富贵忍着心里的不安,咬着唇,一跃而下,钟天长,我来了。

昆仑山东边的山脚下有一片光洁圆滑的石摊,石滩里有个清澈见底的水潭,潭中水草碧绿鲜美,姿态端长,谭边伫立着一株比富贵略高的青竹。

在日光的照耀下,他的叶子闪烁着耀眼的光泽,惹着了富贵的眼。

富贵突然放慢了脚步,轻轻缓缓地走了过去,眸子里渐渐起了水雾,她对那株伫立在潭边的青竹有一种入心入肺的熟悉感,那种感觉好像曾经丢失过,但现在又回来了,如同穿越了年月,丢下了光阴。在这一刻,他们终于重逢了。

“昆仑山上有很多灵物,但不是所有的灵物都是直接由灵气孕化成。比如你和他,你是直接由昆仑灵气孕化而成的灵竹,世上再难寻其二,但是他不一样,他本是一根凡竹,恰巧长在了昆仑上的山脚,可以受灵气浸润,足足长了一万年才有灵识,后又三万年,这才修成了你所见的钟天长。那日,他被吸干了灵气,变回了凡竹之身,若不是,在这仙境之内早就枯死了。”

富贵蹲了下来,嚎啕大哭,百年之前,钟天长陪伴她时的点点滴滴,她记得有多清楚,现在的她就有多苦痛,哭到声沙,泪哑,心还是拼了命的痛。

钟天长可爱的是你,我一点儿也不可爱!

瑶枝上仙说的对,每个人都值得拥有一份美好的爱情,她拥有过,却没珍惜。

夕阳西下的时候,石摊上的石块在金黄色光辉的照拂下,泛起了柔和的光泽,青丝潭边上的那株青竹旁,多了一株比它矮一点的翠竹,他们近近地立在一起。

11

钟天长,我是可以带来好运的灵竹哦,现在近近的挨着你,你要发奋早日醒过来,变回来。

如果那时,你还喜欢我的话,我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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