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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蔻子
老家
蔻子
 
我15岁离开老家,至今已经三十多年。
今年清明节,我陪父亲母亲一起回老家扫墓。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老家越来越近了,可下了高速我竟然找不到回老家的路口了。
父亲责怪地说:以前回家,路不好,自己也没有车,你啥时候回家都是先坐长途汽车到县城,再从县城坐“嗵嗵嗵”(过去的三轮车,车上安装一个遮雨棚和两扇门儿,两个车帮上可以坐十人左右。三轮车启动时发出“嗵嗵嗵”的声响)到镇上,我骑自行车去接你回家,你一次也没有迷过路;现在路好了,有车了,你回来的太稀少了,回家的路都记不住了?!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我咋忘了回老家的路了?
我的老家在离扶沟县城二十多里地李家庄。普普通通的县城在今年“7.20”洪灾发生时,因作为泄洪区,紧急有序转移安置26.2万人而登上了央视新闻榜。
我有姊妹仨。自1990年我上中专率先离开家的那年起,姐姐、哥哥也先后考去本科从农村来到城市。随着毕业后哥哥和我先后在城市娶妻生子扎下根,父母也都跟着我们来到城市生活,家里再无人居住。偶尔有事回去也是来去匆匆。
我家的宅子在村里属于数一数二的“大户”。正屋坐北朝南,一共十间,还有三间西屋和一间厨房。儿时我经常撵着家里满院的鸡鸭鹅满院子的疯跑,追着在院子上空盘旋的鸽子撒欢儿,总幻想自己也能长出翅膀和它们一起飞翔;没事儿就陀螺样在每个屋子里转一圈,耍耍钢叉木叉铁耙子,想象它们是猪八戒的九齿钉耙;“呼呼呼”使劲儿摇母亲的纺车,“蹬蹬蹬”胡乱蹬母亲的织布机,常常把自己折腾得头上冒汗……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的脑海被往事包围,波涛样汹涌出数也数不完的美好回忆!
扫完墓回到家里,打开已经生锈的门锁,“吱吱呀呀”推开大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荒芜。
以往父母亲住的最热闹的堂屋,墙面已经出现几指宽的裂缝;房顶的小灰瓦有很多已经破碎,只有几棵还没有泛绿的枯草在初春的风里摇;木制的小小的窗户斑斑驳驳,当年朱红的油漆竟成了灰白色,恐怕用手一摸就碎了;我小时候和爷爷居住的西屋更是破败,房顶都坍塌了,依稀看见几根被风雨侵蚀的椽子;一间灶屋(厨房)由于是土坯做的,现在只剩下断壁残垣,锅台都露在外面;院子里长满几乎一人高的杂草,衬托得那棵一搂粗的老槐树更加苍老、孤独……
我心里一阵怅然。这是我小时候的老家吗?
多亏了闻讯而来的热情的邻居。他们从家里搬了一些小椅子小板凳放到大门外的那株老榆树下。十几位曾经是前后左右邻居的老少爷儿们凑在一起拉家常的热闹,驱赶了我心里泛起的凄凉。
可是,我却不认识儿时的玩伴了。听着“狗儿”、“团结”、“国庆”、“文立”、“小套儿”、“伟儿”这一个个熟悉的名字,看到的却是一张张陌生的脸庞。他们也和我一样,上上下下打量着我这个从城里回来的曾经一起打闹一起割草一起上学的小伙伴儿,也异口同声说:你变样了,变样了!这要是在大街上碰到,肯定不敢认了!说话时的语气是担忧的,脸上溢出来却是总算没有错过、终于认出来的高兴。
在七嘴八舌的熟稔的乡音里,我定下神来一一仔细打量这些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他们看上去大都是头发有点乱蓬蓬,脸膛黝黑明亮。因为春寒,穿着自己家媳妇儿织的吧,五颜六色的毛衣,脚下有的穿着皮鞋,有的穿着旅游鞋,有的鞋边儿“张嘴儿”了。还是文立最精神,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上身儿穿件墨兰色羊毛衫,外面罩了个黑色皮衣,下身穿深蓝色牛仔裤,脚下穿着擦得锃亮的黑皮鞋。但他们无一不嗓门儿洪亮,浑身像是有使不完的劲儿。相比之下,我显得像屋顶的草一样有些弱。
我一一和他们打招呼,一一给每人让香烟,和他们闲聊家常。
“咱庄儿这些年家家都盖了三层小楼儿,比你家现在的房子强多了!院子里大门口儿全都铺成了水泥路,不是咱小时候雨天雪天鞋总被泥粘掉、满脚满腿都是泥巴了!
俺家也和恁城里人一样,装了热水器。有太阳能,有电热水器。啥时候想洗澡在家就能洗澡了。哪儿像咱小时候,长年不洗澡!光在广播里听洗澡就是不知道洗澡是咋回事儿,连洗脚也是过年的时候才全家人都洗洗脚,就算是过年不腌臜了。”曾和我最要好的文立,还是初中时的聪明伶俐,还是初中时的爱露富爱显摆。
大家跟着七嘴八舌说了近年来生活的变化。耕地、播种、打农药、收麦等等农活儿现在都机械化了,不用全靠人力拼死拼活干了;村子里建了几个蔬菜大棚,不出村儿种的菜就卖出去了;家里大都买了汽车、电动车等等,原来出门儿离不开的“二八”自行车现在家里都没有了,小孩儿瞅见了像看古董一样的稀罕着呢;穿衣服和城里人一样了,不像咱们小的时候“刷筒儿”(就是不穿秋衣秋裤,甚至裤衩都不穿,其实也不是不穿,是没有。大人孩子都是直接穿上“大布”也就是家里人自己织的布做的棉袄棉裤,沉甸甸压得慌,硬邦邦硌得慌)、光脚儿了;吃的更不用说了,每天有鱼有肉,想吃什么买什么,不会做上网查学着做……
吃啊,是我记忆最深的东西。小时候因为家里穷,只有在生日的时候自己才能吃上一个煮鸡蛋——平常自己家养的鸡下的蛋都是爷爷奶奶才能吃,爸妈都吃不上;肉呢,更甭提了,只有过年才能吃上一顿大肉饺子;偶尔三位姑姑来家里走亲戚,如果拿了一些蛋糕、糖块儿或者豆糕之类的,都是要用塑料袋精心包好、放起来,爷爷奶奶吃的时候我们小孩子才能蹭一口尝尝。
我的曾经的玩伴,如今想吃啥就买来就去做,更别提他们的孩子们了,早已不知道、听不懂我们小时候被馋虫啃噬的滋味啰!
“狗儿”提到孩子,激动得一下子站了起来:“我的俩孩子都上了大学!学了一门技术,学校包分配,毕业后直接去工厂上班了,工资可高啦!”伟儿也骄傲的说:“我家姑娘去当女兵了,就在你所在的城市。女兵啊,很少的!”团结大口抽着烟,边说边吐烟圈:“俺孩儿高中上完就去北京闯了。开了个小饭店,生意好的很,今年请我去带孙子呢!”国庆掩饰不住得意又有点腼腆地说:“我儿子非要考什么研究生,我大不了再干几年蔬菜大棚供他去上,反正我还年轻有力气,听说研究生学问更深呐!”
……
一不留神,天已经暗了下来。
父亲说:“天黑了,我们回去吧,还要赶路。”
村口的马路上,我和大家一一告别。他们站在平坦的马路上冲我挥手,小村里一排排整齐的楼房在他们身后精神抖擞,每个人脸上的写满的安稳像春天里的小村一样宁静。
再见,我的老家,它还是我儿时快乐的老家。再见,我的乡亲,你们还是我亲爱的乡亲……
 
寇兴华个人简介
寇兴华,笔名蔻子,女,汉族,1974年10月出生,河南许昌人,大学学历,中共党员,现任职许昌烟草机械有限责任公司工程师,许昌市作家协会会员。自幼喜欢文学,1997年以来先后在公司内刊、内网、行业报纸及《东方烟草报》发表通讯、散文数百篇。自1997年以来连年获公司优秀通讯员荣誉,先后两次获《东方烟草报》优秀通讯员荣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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