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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矬子(小小说)

小矬子叫刘大刚,今年14岁,上初一,身高1.50米,比同龄人矬一头,大家给他起一个外号叫小矬子。这个外号像长了翅膀,同学们、邻居们不约而同地叫开了。他的名字只有老师叫,老师叫他刘大刚;他的父亲叫他大刚;他的母亲从来不叫他名字,跟他讲话没有称呼,直接说事,好像他没有称呼。

起初大家管他叫小矬子,他心里不舒服,跟别人站在一起,确实矮人一头,面对这个事实,他只好低头,忍了。

小矬子跟大刚这个名字真不相称,还不如叫小刚,缸小与小矬子倒是匹配,父亲为什么要给他起名叫大刚呢?

他的父亲首先没有想到儿子长大后会这么挫,按照遗传学来讲,父亲身高1.80米,母亲身高1.67米,他们生出的孩子一定不会矬。再则给第一个出生的男孩起名叫大刚,还希望生出个二刚、三刚等等。谁知老婆给他生出一个大刚后就跑了,断了二刚、三刚的命运。

大刚7岁时,他的父亲又续了弦,给大刚娶了一个后妈。后妈不好看,满脸麻子,大刚不喜欢她,不管她叫妈。更让大刚不喜欢的是麻脸后妈还带了一儿一女,儿子12岁,女儿6岁,是大刚的一哥一妹。

不是一个娘胎结的果,瓜儿弄不到一起。尽管他的父亲带着后妈和一儿一女第一次见他,让他叫妈、哥哥、妹妹时,大刚一个也没叫,低着头,玩弄着自己的衣角。父亲催了他几次,一次比一次声大,眼看着父亲要发火了,还是后妈回来事,打圆场说:“以后再叫吧,孩子认生,他刚几岁,大了就好,以后是一家人,别难为孩子了。”父亲听了老婆的话,也就借坡下驴了,他并不想打孩子,他心里明白,大刚没娘,够委屈的了,要是在后娘面前打他,日后后娘不知道该怎么对他呢。他不想立这个规矩,大刚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他只是怒大刚太宁,不给他面子。

大刚并不感谢后妈的解围,他甚至怨恨她们,没有她们来,父亲也不会给他出这个难题,他也不会招惹父亲生气。他委屈,哭了,同她们产生了隔阂。

大刚在家时,特别感到孤独和不自在,他总一个人玩,他的哥哥和妹妹不跟他玩,他有时想加入他们的游戏,被妹妹拒绝了。

一天,妹妹和哥哥在玩抓沙包,他凑了过去,在妹妹抓沙包时,他推了妹妹一下,沙包掉到了地上,妹妹急了,打了他一拳,他也回手打了妹妹一拳,妹妹哭了。哥哥跑过来,连打他几拳,还抓住他的双手,让妹妹打他和抓他,他的脸被抓破了,哭了。

哥哥回家还告了他一状,后妈骂了他一顿,中午饭都没让他吃。晚上他藏在被窝里偷偷地哭了一场,他想自己的娘,恨自己的娘,也恨爸爸。他越来越不爱说话了。

大刚是一个有心眼的孩子,每天中午放学和哥哥妹妹一起回家吃饭,吃饭时,后妈总是对他说:“锅里有饭,自己盛饭吃吧。”他走到炉边,打开锅盖,要莫是剩粥,要莫是剩米饭或一个半个馒头、窝头,没有菜。哥哥妹妹却不一样,他们进到里屋,母亲关上门,他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下午上学时,也没看到哥哥妹妹吃饭。但是他们的样子一点也不饿,精神饱满。

一天,又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大刚一进屋就闻到了鱼香味。大刚最爱吃鱼,他的精神一震,肚子更觉饿了。他立刻跑到炉子边,打开锅盖,本想会看到一盘鱼,谁知又是半碗剩饭,连个鱼汤也没有看到。难道这个鱼香是别人家飘来的?他看到哥哥妹妹又躲进了屋里,一直没出来。他好奇,推开了屋门。他惊呆了,哥哥和妹妹围着一个圆桌,桌上有一盘鱼,还有一盘蔬菜,都在冒着香气,他们在咀嚼。那鱼香立刻涌进了大刚的鼻孔里。看到他,哥哥妹妹惊呆了,停止了咀嚼。母亲也先是一惊,随后瞪着他,满脸怒气,好像脸上的麻子都在跳动。大刚畏惧地退出来,母亲又把门咚的一声关上了。大刚没有说话,放下碗,独自去学校了。这天中午他没有吃饭。

下午,大刚没有认真听课,他的眼前总是浮现出那盘热腾腾的鱼,闻到鱼的香味,他微醉微醺,老师讲什么一概没听进去,他迷迷糊糊,满眼都是鱼。

晚上吃饭时,桌上有几道菜,也有一盘鱼,那鱼是父亲吃的。哥哥和妹妹不吃鱼,他们中午吃了。大刚想吃鱼,尽管大刚知道这盘鱼是父亲的专菜,每天晚上父亲都有一盘专菜,孩子们是不能吃的,这是母亲特意给父亲做的,家里只有父亲一个人挣钱,要有一个好身体。今天大刚控制不住了,他伸出筷子去挟父亲盘子里的鱼,他的筷子很快被母亲按住了。母亲说:“那是你爸爸的菜,你想吃,以后妈妈给你做。”妈妈的两眼死死地盯着他的两眼。大刚缩回筷子,父亲没有说话,他继续喝酒,喝得满脸通红,也许还要感谢妻子对他的后爱呢。

大刚没有勇气揭露白天的事情,他草草吃了两口饭,放下碗,进里屋去了。

大刚在夹缝中长到了14岁,上初一。新生在一起,还不熟悉,叫不出对方的名字。大刚比别人矮一头,不知哪个同学先管他叫矬子,这个外号就在班里传开了。

这时的小矬子已经是班里的混混了,他上课根本不听讲,也不写作业。班主任找他谈话多次,他也不改。班主任是一个女的,30多岁,对学生很负责。她去刘大刚家走访,回来的第二天上课,发现讲台上有一条大毛毛虫,前桌的同学告诉老师,那毛毛虫是刘大刚放的,气得老师脸色苍白,放出一句狠话:“不可救药的人。”

小矬子从此没人管了,他作业不交,考试不及格。小矬子上小学五年级时考试就不及格,父亲打过他,他逃了一夜,第二天没去上课,老师找到家长,父亲与他长谈一夜,没用,第二学期他考试仍然不及格,父亲死了心,随他去吧。

小矬子一上中学就开始逃课,也不回家,有人看见他在不远的林子里打鸟。这个林子离学校两里地远,为了抄近道,他翻墙而过,顺着一条田埂,过了一条小河就到了。田野里种着菜花,有蝴蝶和鸟儿在飞翔。小矬子从来不打这样的飞鸟,这样的飞鸟不好打,他要打树上的鸟。河里有杂草和芦苇,也有好看的水鸟。小矬子也不打,他知道打死了自己也捡不到,鸟不知道落到那棵草根里,又有水,他不愿意找麻烦。不过,有时他的兜里子弹多,也胡乱地打两下,从不找结果,看着鸟儿从芦苇荡里飞出来,他吼叫两声,开开心,直奔树林。

这个林子很静,周围没有人家,都是田地。小矬子就在这个林子里打鸟,饿了,他去田里摘黄瓜、西红柿吃。挨着林子不远是一块菜地,有看青人。小矬子盯着看青人,他矬,好隐蔽,每次都能得手。有时运气好,打下一两只鸟,他就架起火堆,把鸟毛拔光,烤鸟吃,鸟肉很香,他美美的吃一顿,改善自己的生活。他吃鸟肉时特别使劲,嘴里还不停地唠叨,好像在与谁赌气,把吃干净的鸟骨头恨恨地摔到地上,一脸的满足。

小矬子也跟人打架,他个子矬却有力气,打完人就跑。有时他也被人打。

一天,他独自走在街上,迎面撞上两个比他高的少年,其中一个平头少年拦住他说:你照谁呢?两眼狠狠地盯着他。

小矬子也不是善茬,不畏惧地看着对方说:干嘛,要打架吗?他捏紧了拳头。

另一个少年上来推了小矬子一把,小矬子也推了对方一把,三个人扭打在一起,平头少年从地上抄起一块砖头砸在了小矬子头上,小矬子一摸头流血了,他哭了。那两个少年一见血,撒丫子就跑。小矬子抄起一块砖头追赶他们,他们腿长,跑得快,小矬子追不上,飞出砖头,砸在了落在后头一个少年的屁股上,那个少年停了一下,摸了一下屁股,又飞快地跑走了。

小矬子哭着、骂着,用手去摸头,头上流血并不多,起了一个大包,血往外渗。他手上有血,往树上擦了擦,血少了,弄了一手土,土和血混在一起,手更显脏了。他不敢再摸头,怕脏手感染了伤口。他不去看病,兜里没钱,也不敢回家,怕他后娘知道还挨一顿骂。好在伤口很快止了血,伤口虽然隐隐作疼,小矬子还是能忍受的。

小矬子一路走一路骂:怂肏的,有胆量别跑,下次让我撞见非宰了丫顶的。”“让丫跪下叫爷,舔爷的屁股。”“两个人打一个算什么英雄,有能力一个对一个,玩死丫顶的。

小矬子挨了打,气势上却没输。这一夜他又没回家,路上他劫了一个小学生,向人家要钱。小学生见他头上有血,满脸凶气,吓得哆哆嗦嗦地把兜里仅有的两块钱掏出来给了他,并说:我兜里就有两块钱,不信你翻。小学生把两个兜反过来,表示没有说瞎话。小矬子拿了两块钱骂了一句:滚蛋。小学生吓得就走,也不敢回头,走出老远才回头看看,看他追上来没有,见他没来,拔腿往家跑,像是逃出了鬼门关。

小矬子用抢来的两块钱买了两个烧饼,去了北京火车站,他要在那里过夜。

北京火车站候车室,是小矬子经常去的地方,这里能睡觉,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冬天也不冷。小矬子经常在一个角落里呼呼大睡,没人打扰他,他也不打扰别人。他深知这里是睡觉的好地方,他打扰别人,别人也会找他麻烦,一旦这个睡觉地方丢了,他就要流落街头。

小矬子说的找麻烦就是偷东西,小矬子早就偷东西了。他最先偷的东西是人家晾的衣服,这跟他穿衣服有关系,他的后妈从来不给他买衣服,他的衣服都是偷来的,穿在身上总是不合适,有大有小,他也不在意,有衣服遮体就成。

有一天他去商场偷烟,被人当场抓住,商场负责人打了他两个嘴巴,然后送他到派出所。派出所民警一查他不到14岁,无法处理,烟原封退给商店。商店负责人见他年龄小,商店又没有损失,他还打了他,怕追究打人的责任,也就算了。派出所民警罚他搞卫生,然后带着他去见大人。周围的邻居见警察来了,都围观过来,看小矬子出了什么事。大家得知小矬子偷东西,更加瞧不起他了,他的后娘也成为了人们饭后议论的话题。

女人本身就多舌,爱背后议论张家长李家短。小矬子妈是后妈,按照女人的思维,她就不光彩,感觉矬人三分。小矬子成为了小偷,尽管他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毕竟是这个家里人,她越发觉得低人一等了。她走在街上,看到别人迎面走来,总是脸上堆着笑容,先与人打招呼。可是自从小矬子事一出,她发现邻居们都不爱理她,看见她打招呼,要莫低头,要莫装看不见,要莫哼一身走开,脸上无表情,冷冷的,从来没有停下脚步和她聊天。有时她还看见别人在议论什么,她走过去,别人突然不说了,好像在议论她,她十分尴尬的离开。她跟别人解释说:他不是我亲生的孩子,不好管,怕别人说我这个后娘虐待他。别人听了她的话也不搭茬,淡淡一笑,把话岔开,她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以后再走到大街上,看到前面有邻居,她往往从岔道走开,没有岔道的,她硬着头皮,低下头,不时地拿眼偷看对方,看别人是否看她,看到别人高傲的样子,满脸冷霜,她就加快脚步匆匆走过。

小矬子父亲没有这个狼狈样,一是他白天上班很少见邻居;二是他很少出屋,很少听到闲话;再则他也不搭理邻居的老娘们,那些老娘们也不敢欺负他,女人只欺负女人,小矬子的错似乎跟他没有关系。

小矬子也知道害羞,那天夜里他挨了父亲一顿狠狠地打,把棍子都打折了,他的身上到处都是棍棒印,在家躺了一天,第三天又跑了。

小矬子的逃跑并没有减轻母亲的羞辱,邻居张妈晒的一盆花生米被人偷走了,她站在门口骂大街,院里围了很多人,小矬子妈正好回来。张妈看到她,骂声更响了,还不停地看她:作死的东西,偷吃没有好下场,让你断子绝孙,剁了你的手。你的八辈祖宗也不得好死,缺家教的东西。

小矬子妈脸上火辣辣的,好像小矬子偷了张妈的东西,她赶紧回家,她心里明白,这花生米决不是小矬子偷的,小矬子好几天没回来了。可是大家都在看她,那眼神分明表示只有小矬子是小偷,小偷才干这事。她诅咒小矬子赶快死掉,让她逃出苦海。

小矬子没有死,他四处流浪。他不抢劫了,他发现一个吃饭的好地方,一个大杂店。这个大杂店人来人往,吃饭人很多,这拨人刚走,又来一拨,乱哄哄的,服务员忙不过来,有很多人坐在凳子上等着吃饭,小矬子混在其中,看着别人吃饭,别人吃剩下的他过去吃,别人结账走了,服务员以为他是同路人,吃得慢,也不关注他,他可以慢慢的吃,吃饱为止。虽然是残羹剩饭,他觉得比家里饭菜还香。

小矬子住家周边都是农村,在这田野中有一条废弃的铁路,路基很高,像一座山脉横亘南北,将平原分成了东西两大块。路基下有一条小沟,干旱时沟里没水,汛期时沟里充满了雨水,水里有鱼,有芦苇,有蛇。几十年来这条河自生自灭,为了平整土地,当地政府决定把这条废弃的铁路推平填沟,扩大耕地。拖拉机开来了,推土机开来了,工人们热火朝天地干起来,午后吃饭回来,突然发现推土机没了,四处寻找,在离工地400多米处一条沟里发现了被盗的推土机,推土机已翻个,损坏了。工人们立刻报警,警察来了,勘察现场,走访周边群众,有人举报是小矬子干的,警察抓小矬子,小矬子不在家,警察通缉他。

从此,小矬子再也没有出现过,有人说他被警察抓住了,判了重刑;有人说他扒火车去了外地;还有人说他在外地赌博欠了一堆账,被人做了。

小矬子失踪很多年后,他的哥哥当了工人,妹妹当了售货员。


刘学友个人简历

刘学友,籍贯:北京,民族:汉族,文化:大专。

1986年开始在邢台晨报、中国青年报、工人日报、中国文化报、人民公安报、生活时报、消费时报、北京法制报、劳动午报、天水报、郑州日报、沈阳铁道报;《海内海外》杂志、《民生》杂志、《工会博览》杂志、《赤子》杂志、《金盾》杂志、《人民公安》杂志等报刊发表散文300余篇。出版散文集《春的性格》、《鲜花摇曳的地方》、《听雨》等。出版小说:《爱情才露尖尖角》、《玫瑰在墙外飘香》、《爱情也会变色》、《老王之死》、《李娟的一天》、《李村有一个张二》等百余万字作品。

现为北京作家协会会员、丰台区作家协会会员、海淀区作家协会会员、《慈善北京》杂志特邀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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