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积歧评东篱长篇小说《香》
冯积岐
关于东篱的《香》，一些作家评论家已经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和褒扬，这些评论文章选取了不同的角度和切入点，对这部长篇进行了理性的分析，拿出了观点。我读过《香》之后，第一个感觉是，东篱是一个能坚守自己的艺术美学观的作家。苛刻地说，当今大陆中国的文学界，并非是所有作家能够坚守自己的艺术美学观，也可以这样说，一些作家就没有属于自己的艺术美学观，也不知道艺术美学观是何物。也有一些十分聪明的作家，他们的艺术美学观用两个字就可以概括：功利。写什么，怎么写，能博得喝彩和奖励，就是他们的下笔之处。有什么样的艺术美学观，就有什么样的作品，这是很简单的论题。能否坚守自己的艺术美学观，是考量一个作家是否有独到的艺术追求和艺术远见的标准。
从东篱的《香》中可以读出，东篱写这部小说，不是为什么、为什么的，和“服务”于什么的要求相去甚远，所以，假如简单地用意识形态去解读《香》，那是一种误读，而用简单的性心理学解读，也是一种主流意识形态，也是认知上和美学上的一条歧路。因此，要理解东篱的这部小说，只能以人性的角度去切入。我觉得，东篱的艺术美学观最核心的内容是：揭示人性，发现人性中最隐秘的部分，发现人性中其他作家还未发现的部分，这是一种很高的艺术追求，也是很艰难的艺术追求。
我们很失望地看到，当下的许多文学批评是脱离了文学批评标准的批评，是由文学学霸和掌握话语权的某些人随口说出来的权力批评，是竞技场上的裁判式的批评。我觉得，美国批评家布鲁姆提出的评价艺术作品的三条标准是适合于任何小说和小说家的。一，作品是否有独特的认知能力；二，作品是否有一定的美学力量，主要是指艺术之美；三，作品是否充满着智慧。我觉得，这个认知，主要是指对社会、历史、人生、人性的认知。
就《香》这个题材来说，是十分普遍、十分广泛，有许多作家都涉猎过的题材。在这样的题材中翻出新花样来，就必须有独特的认知能力。而《香》对人性的认知，其显著特点是赤裸裸的，东篱用一支笔把人性中那些隐秘的地方，可以说是谁也不愿意说出来的地方，十分勇敢地挑破了，呈现出了血淋淋的状态。东篱深谙文学之三昧：文学不是写好人好事的，不是用来歌颂什么的，杜甫、李白留下来的不是颂圣的诗篇，而是揭示内心郁闷和劳动人民苦难的作品。东篱小说的认知在于：毫不留情地、自虐式地揭示了人性的缺陷，这些人性缺陷和人应该具有的崇高的道德品质相去甚远，因此说，东篱其实是在高扬一种道德旗帜。“香”和她的姑姑身上固然闪烁着人性之美，固然几次陷入了生活的泥淖，但她们的人性缺陷就深藏在她们的日常生活中，性爱情趣中，以至性行为中。这些人性缺陷，不只体现在“香”和她的姑姑身上，出场的每个人，包括三任父亲，瘦高个子，赵熊、赵虎、学校的校长、教师、企业的工人、农民、医生、护士等人物，他们都不健全。这些有缺陷的人物构成了一个时代氛围，我们就处在这样一个缺少理解、缺少善良、缺少爱的时代中。东篱的正直还在于，她作为有良知的作家，不粉饰，不涂脂抹粉，而是用有些粗鄙的语言写出了这个粗鄙的时代的痛点。对此，东篱痛心疾首，无可奈何。就像《金瓶梅》一样，看似章章淫荡，处处污秽，可是，有头脑的读者无妨想一想，西门庆们的生活已经如此腐烂，那个时代能存留多久。
布鲁姆说的美学还有一点是指文体之美，包括作品的结构、时空、切入点、句式，叙述角度等等。《香》是用人物“香”的角度进行叙述的，这种有“我”的角度讲述他者故事的切入点，其难度在于：一，容易将作者本人和小说人物混为一体。二，很难进入其他人物的心中，无法对其他人物进行心理剖析。在世界文学上，这样的作品多如牛毛，而讲述的最好的就是美国文学大师的名作《了不起的盖茨比》。这部作品也是用等一人称来讲述盖茨比的故事的。菲茨杰拉德，用第一人称将盖茨比的故事讲述得非常好。而《香》在这两点上做得还是比较得体的。不足之处，就是对人物内心世界揭示不够，这和东篱这样的切入点的局限有关。在时空处理上，东篱能够做到跳跃、转换的自如，但穿插少，有些地方有平铺直叙之嫌，影响了美感。东篱的《香》还是有智慧的。这种智慧充分体现在她的叙述节奏、叙述方法、叙述语言上。尤其她那些人物的看似粗鄙的言词，看似却不是，其实是一种智慧——因为那样的叙述更符合人物性格，更符合这个粗俗、十分功利的时代特征。
由此，我说，东篱是一个坦诚的作家，真诚的作家，也是一个不合时宜的，有自己想法的作家。她再能走得远，完全在于自己的坚守和追求。
2017年12月6日于西安
作者简介
冯积歧，1953年生于陕西省岐山县。毕业于西北大学中文系。陕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作家协会会员。1983年开始发表小说，在《人民文学》、《当代》、《上海文学》、《北京文学》等数十种报刊发表中短篇小说250多篇（部）。小说多次被《小说月报》、《小说选刊》等杂志选载。多次入选各种优秀作品年选并多次获奖。出版长篇小说《沉默的季节》、《逃离》、《两个冬天，两个女人》等8部。长篇小说《村子》获陕西省“五个一”工程奖、柳青文学奖。
12月8日，陕西工业历史上有名的王石凹煤矿，天高云淡，山明景朗，由铜川市评论家协会举办的著名女作家东篱长篇小说《香》研讨会暨王石凹煤矿工业遗址公园采风活动在此举行，省内文学界、评论界30余名作家、评论家、文化学者及当地领导出席研讨会和采风活动，研讨会由铜川市评论家协会名誉主席刘利军主持。
东篱小说《香》今年5月结集出版，由矛盾文学奖评委李国平作序，作品题材仍以煤城作为创作背景，对现实生活的大胆揭露和写实，让人在阅读的过程中欲罢不能，是东篱作家近些年的创作中又一次大胆的尝试！
研讨会上，与会专家一直赞扬和肯定了东篱的创作。
著名作家、省作协副主席冯积岐谈到，东篱是一个有思想、有思考的作家，其作为矿工的后代，见证了煤矿工业的发展，后不断用自己的思考，书写矿工生活，其长篇小说《香》，另辟蹊径，是其奉献给读者精美、成熟的精神产品。其勇敢的写出了血淋淋的人性，高扬了人性旗帜，用精致的语言写出了粗鄙的时代故事，叙事方法和人物、场景，都有独特之处，是一部有智慧的长篇新作。
《陕西农村报》副总编、作家姚骏骊说，《香》是一部关注现实、关注时代、关注弱势群体的作品，是一部少见的描写教育界知识分子不幸命运的作品，读来令人深思。
作家李虎山谈到，长篇小说《香》，还未来得及读，但东篱的其它作品一直在读，其对矿工生活的记录和描写，彰显其独特的创作手法和思考，在陕西是独一无二的。东篱以其拥有的创作经验和实践，使《香》受到人们的普遍关注是必然的。东篱是一个热爱生活、个性自由的女作家，其勤奋、活跃、张扬的个性，象她的长篇小说一样，给人留下深度印象，她的成就激励了不少同行者。
铜川市著名诗人田陌说：把小说创作视为自己生命载体，是东篱的生活本质，《香》的人物有历史感和厚度，生活在这座煤城的人们，对东篱和其作品都有理解，是一件可幸的事。
咸阳市秦都区文联主席、作家冯西海说：技巧永远是别人的，东篱女士的作品，独创技巧，而她的技巧就是直面生活，遵从生活。这一点最是写作者的秘诀。
铜川青年评论家苏云龙谈到，东篱的小说之所引起人们关注，特别是铜川人的关注，是其真实的故事和力量打动了人们，这一点不多见，也是难能可贵的，不仅仅是值得关注的，更是应当充分肯定的。我认为她是铜川最好的小说家。作家用生活中鲜活的事例和案例描写人性、揭露、揭示、批判现实，文以载道，令人敬仰。
铜川市教师代表，文学爱好者佘海燕说，东篱用自己的智慧和笔力，书写了教育工作者的人生苦难，其表现主题的深刻，令人敬慕和信服，一部作品，能唤醒社会的警觉，其勇敢精神弥足珍贵。
铜川新区文联主席何文朝：东篱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其直面生活的创作态度值得肯定，作品中表现出的悲悯情怀，引起共鸣。她从民众出发，反映社会底层人民的心声，符合铜川人的阅读习惯，表现出的普世价值，是心灵写作的具体体现。
铜川市作家协会副主席、作家李延军谈到，东篱的语言是独特的，她采用的铜川方言很有特色，在陕西，铜川的语言是一种独创语言，既有陕西的腔，又有河南的调，最终形成铜川的韵，韵中有河南的圆润，有关中的钢愣，这些语言用到作品中，显得文采丰富、热情洋溢，独具一格，给作品增添了张力。
研讨会上，咸阳作家陈红年、王石凹小学校长邹亚中，东篱作品的铁杆读者均对长篇小说《香》做了精彩论述。
铜川市评论家协会名誉主席刘利军说：《香》的表现形式与东篱女士前几部作品相比，有了许多的不同，她没有侧重描写矿区的曾经辉煌和平凡的市井生活，而侧重了小说里的人物刻画，做到了细腻、真实、逼真，叙述时环环相扣，悬念分明，读完全书尽管同情、难过、压抑、愤怒之情非常强烈，但“香”的命运却一直牵动着大家的神经，让读者与之同呼吸、共命运。这也正是这部小说的成功之处。
感谢东篱女士给我们写出了这样一本表现社会万象的现实主义的小说，尽管它有残酷的、冷峻的、黑色的一面，但它带给我们的启示也一样不能忽视。
作家东篱最后发表感言，她说，自己之所以有今天的成就，一是感谢铜川这块热土对自己的呵护和滋养，二是各级组织对长期以来自己成长的关心和支持，三是感谢广大读者对自己的认可和招纳。她说，在大家的激励下，自己的第五部长篇即将完成，她表示今后依然会潜心创作，克服重重困难和阻碍，在文学的道路上坚定地走下去。。
之前，研讨会组委会收到了文化学者、著名作家、贾平凹研究专家孙见喜，陕西省作家协会副主席、《小说评论》主编、茅盾文学奖评委李国平，国家一级作家和谷，陕西省文艺评论家协会顾问、陕西省交通作协副主席、著名作家蒲力民，陕西省评论家协会副主席柏峰，以及陕西省作家协会创联部王小渭主任发来的贺电，对东篱长篇创作给予了肯定和好评。对举办的东篱长篇小说《香》研讨会表示祝贺，并对作家东篱寄于厚望。
铜川市委宣传部许西华副部长，铜川市文联党组书记、主席杨春胜，铜川市文化局局长梁秀侠同时发来贺电。许西华副部长说，很早就关注东篱的文学创作，东篱是一个从苦难中成长起来的本土作家，也是一个在苦难中铸就辉煌的女人。自己很想参加研讨会，借机也向各位专家们学习，可惜公务在身，不能前往。
杨春胜主席两次发贺电，对铜川文艺评论家协会举办东篱长篇小说研讨会表示祝贺，同时，也对支持研讨会的有关单位表示感谢。
梁秀侠局长在贺信中说，十年前，东篱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出版时，她就出席了东篱的首发式，无论是从个人感情还是工作需要，都应当参加研讨会，支持铜川文化、文学事业的发展，也支持东篱，无奈年底公务实在太多，无暇脱身。
研讨会结束后，作家和评论家们，赴王石凹矿工业遗址公园和路遥文学馆进行采风活动。面对昔日曾经辉煌的煤炭产区和矿山建筑群，作家们感慨万端，留给作家们更多的是深度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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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期：冯积岐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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