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转型困惑：从“苟异”到“密会”

  公众微信号zhq540605

伴随着互联网思维受到热捧，当遭遇颠覆威胁的传统企业力图通过“互联网+”突围的时候，有专家告诉我们：“再谈互联网就OUT了”！的确，互联网发展到今天，互联网启蒙时代已经结束；然而互联网的颠覆威胁并没有消除，反而更增加了转型的困惑。如何走出这种左右为难的困境？在《文心雕龙》那里，刘勰有关“密会”、“苟异”的观点或许可以给我们一些有益的启示。

                        转型之“难”

生活于南北朝时期的著名文学理论家、文学批评家刘勰在谈论文学创新时指出，以什么样的形式进行创新看起来很难，找到其症结似乎也不容易；其实需要厘清一种“似难”的问题。在形式上跳来跳去的创新：“似难而实无他术也，反正而已”，并无实质性地建树。这与当前一些企业在经济转型面前的迷茫非常相似，在他们看来，转型就是要不要做电商之类的选择题，在工具革命的红利摊薄之际左右为难。

刘勰提供的答案是：“若妙识所难，其易也将至；忽之为易，其难也方来”。那意思是说，如果我们深知创新的难处，实际动起来还可能比较容易；如果轻率地认为创新很简单，反而会碰到接踵而至的困难。这在当前仍然不乏启发意义。应当承认，创业维艰，转型作为二次创业，真正在创新上下真功夫，其中的难，是不言而喻的。然而在转型之际的迷茫乃至恐慌，相对于在经济粗放发展中逮住一个机会就能一夜暴富的惯性，一些人眼中的难，实际上隐含两个前提，一个是创新不应该这么难，总希望继续有幸成为风口上的“猪”；一个是脱离潜规则之后的不适应，难以割舍既得利益格局。正因为准备不足，陷入了刘勰所谓“其难也方来”的窘境。

刘勰进一步告诉我们，在“其难也方来”的背后，需要“察其讹意”。这种讹意就是“率好诡巧”，总想走捷径：“夫通衢夷坦，而多行捷径者，趋近故也”。表面看是方法问题，背后是态度不端。比如在互联网经济的冲击下，进行“互联网+”的努力本来没有错；但是以为“互联网+”就是避实就虚，那其实是把线下的“红海”移植到了线上。更有甚者，把互联网思维的“颠覆”作用当做突破常规的烧钱豪赌，那就是刘勰所揭示的“反正而已”，在形式上“逐奇”、“苟异”做表面文章，是一种失正；这无论对于传统经济还是互联网经济都是无益的，打着“互联网+”的旗号挑战既定的规则，恰恰与转型的大方向背道而驰，难怪一些老板们感到现在日子不像过去那么好过。

问题在于，“苟异”者往往会被打回原形。在刘勰看来，这叫弄巧成拙，会闹出“枉辔学步，力止襄陵”的笑话。枉辔指的是走冤枉路，襄陵是一个地名。据《庄子·秋水》记载，襄陵有个人去学邯郸人走路，不但没学会，连自己的步法也忘了，只好爬着回去。刘勰通过这个故事是想告诉我们，不走正道乱学邯郸步法，力气用尽只能爬行而归。这个故事看起来不可理喻，可在历史进入互联网时代的今天，依然用人在重蹈覆辙。比如，2016年6月初，广东e速贷法人代表因为公司涉嫌非法吸资数亿元，以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被依法执行逮捕。该公司主要利用互联网平台，依靠不停吸收新加入投资者本金的方式来维持公司运作，难免会陷入资金链断裂的命运。

                   “势在”人为

那么，在经济转型中究竟是继续在传统经济中耕耘还是投身于新兴经济呢？在刘勰看来，这是一个做旧练之才还是做新学之锐的问题，如同专攻赋颂歌诗的选择一样，原本没有高下之分。新学之锐富有朝气，然而有“逐奇而失正”的一面；旧练之才同样可以“执正以驭奇”，从而新翻杨柳枝。正确的选择取决于“势”。“势者，乘利而为制也”，与起点有关。如果说传统经济中的老板们如同旧练之才，答案也在这里。

刘勰是在《定势》篇中论述此类问题的，“定”就是要确定、确立。他所说的势当然指的是文势，比如写一首诗是按照五言还是七言的格式，那是乘着便利而自然形成的。如机弩一发射，矢箭就端直地疾飞出去了。山涧曲折，溪流因而湍激回旋。都是一种自然的趋势。在我们今天看来，“定势”应当是从自身的优势出发。所谓旧练，就是对过去的领域比较熟悉。无论经济在宏观上怎样转型，我们的根本还是做好一双鞋子，做好我们的卫浴，不能因为这些互联网经济的冲击而丧失信心，不能把命运寄托在BAT的身上。不过，这里的关键是要执正。如果说我们过去做鞋子、做卫浴的时候泥沙俱下，那么现在就需要丢弃山寨做法。从某种意义上说，转型就是不能再搞山寨那一套。只有“执正”才能找到正确的“势”。

应当看到，经济生活中的定势既不能一厢情愿，又不是可以一劳永逸的选择。因为客观形势在不断变化，原来的优势未必能够在变化了的形势面前继续保持优势地位。所谓的定势其实是个不断“合势”的过程。如何合势呢？按照刘勰“执正驭奇”的说法，不仅要执正，而且要驭奇，即驾驭新奇事物的挑战。其前提是对新奇的事物有充分的了解和深刻地理解，同时又至于在新奇事物的挑战中失却自我。这就如同精于作文，须知“并总群势，奇正虽反，必兼解以俱通；刚柔虽殊，必随时而适用。若爱典而恶华，则兼通之理偏，似夏人争弓矢，执一不可以独射也。”在传统经济中不可抱残守缺，新兴经济同样需要传统经济的支撑，都存在一个“合势”的课题。

当然，转型也需要转势的问题。原来可以赚钱现在们为什么赚不到钱？不是你变笨了，而是你原来的竞争优势丧失了，所以需要转势，寻求新的发展空间，获得新的能力，获得新的工具。另一方面，转势反映的是不同“文体”之间的融合，只不过需要在融合中不忘初心，要保证原来的“势在”，体现出分工特色。刘勰告诉我们，使用章、表、奏、议这些文体，就要以典雅作为标准；根据赋、颂、诗、歌这些文体写作，就要以清丽作为规范……违背这些基本特色，就容易失去应有的定位。刘勰把这叫做“循体而成势，随变而立功者也。虽复契会相参，节文互杂，譬五色之锦，各以本采为地矣。”失去自己的“本采”，那极可能属于某种能力的丧失或者退化，意味着失去自我。

                      深度合成

通过以上分析可以看出，无论是传统企业还是新兴经济体，都需要在从“苟异”的抢滩回归到“密会”的深耕。刘勰告诉我们，“密会者以意新得巧”，只有“密会”才能够用新颖的文意写出精巧的文章。在今天看来，“密会”就是深度合成。的确，互联网发展到今天，已经变成了一种基础设施；然而，仅仅把“互联网+”当做工具的改变，那也是浅尝辄止。实际上，互联网工具革命带给我们观念的冲击远未结束，需要我们加大“密会”的力度。

掌握好“情”、“体”、“势”三者的辩证关系，适应消费品质提升的大趋势。刘勰在《定势》中揭示了“密会”的基础是真情实感，“夫情致异区，文变殊术，莫不因情立体，即体成势也。”那意思是说，由于作者的情感指向各有不同，因而创作手法自然各有变化；但没有不是依照情思来确定文章的体裁、就着体裁来形成一种文势的，“文辞尽情”显得非常重要。互联网思维带给我们的最大冲击，应当是最大限度的贴近消费者，实现与消费需求的“密会”。这不仅要把与消费者的互联互动当做“术”看待，更需要上升为“道”的层面，带着真情实感关注消费者的体验。如果还停留在短缺经济的率性生产状态，情感不到位，那就难以自成一体，更难以取得让消费者认可之势。

弘扬工匠精神，在企业内部深耕。能否真正实现与消费趋势的“密会”，归根结底还是取决于企业的内功。这种内功就是在适销对路的基础上精益求精离不开对工匠精神的弘扬。这就如同刘勰所说，文学创新要“因情立体，即体成势”，关键在于对事物本身的把握，它的特点决定着与之相应的势。这既不同于粗放式发展，也不同于在新兴经济中的先占为王，最终还是要取决于制造能力的提升与深耕，取决于内部分工的协同与“密会”。有数据表明，在2013年女装类目中，传统品牌与纯电商淘品牌的销量在网上势均力敌。到了2015年，在天猫单店销售排名前20名单中，优衣库、海尔、格力、杰克琼斯、森马等传统品牌取得压倒性胜利。淘品牌被触网的传统品牌排挤出局，只能在线下找出路，返璞归真。

净化平台，在成全别人中提升自身的价值。刘勰所谓“执正驭奇”，在小农经济中似乎可以独善其身；但是在当代协作生产中，“密会”并非单打独斗就能奏效的。2015中国新锐投资人杨守彬的座右铭是“做你所期望的别人”，即需要抱有成就他人的心态。这里所说的别人不是消费者，而是产业链中的合作伙伴。在企业生态环境中，你期望别人对你好，你先对别人好，需要通过促成别人的成功从而获得自己的成功。无论是在传统产业还是在新兴经济领域，一定要承认别人身上有你所不及的东西，“每个人都是只有一只翅膀的天使，只有相互拥抱才能一起飞翔”。当然，平台建设中的“执正驭奇”还需要坚持合规化这个“密会”主旋律，从而掌握规则话语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