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视时代落差

第二节：正视时代落差

《易经》思路坐标：揭秘与今用之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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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调《易经》中思维坐标的作用，是着眼于对创新思维能力的开发，这与肯定传统与否定传统的具体内容之争无关。问题的实质不在于口号，而在于实践本身。无论如何，《易经》中蕴含的思维坐标的内核被运用于一定时期的社会实践时，相对于历史的进步，需要消除一定的时代落差。

在前智能中正视智能化难题。

有人认为，《周易》是开创世界数学史上二进位制的始祖，开创了世界数理哲学的先河。如果由此指出玄妙而神秘的《周易》是中国以及世界一份十分珍贵的文化遗产，它的宝藏还有待于人们继续求索、挖掘，无疑是正确的；但是如果以为它可以直接与智能时代对接，则未免荒唐。莱布尼茨在推广二进制的时候，得到了一幅“伏羲六十四卦方位图”，发现了两者之间的相似性。他发现八卦中的阴爻“--”就像“二进制”中的“0”，阳爻“—”就像“1”。于是他在法国科学院院报上发表文章的题目叫做《关于只用两个记号0和1的二进制算术的解释——和对它的用途以及它所给出的中国古代伏羲图的意义的评注》。实际上，莱布尼茨是在得知周易之前发明二进制的，发明的过程与《易经》无关。

八卦中的阴阳爻类似于对事物的二分法，当时使用的是十进制的数字，与直接进位无关。如果说它与二进制算术有缘，反映了一定的智能萌芽，那也属于前智能，无法直接用来解决智能化的难题。因为所谓“智能化”是指由现代通信与信息技术、计算机网络技术、行业技术、智能控制技术汇集而成的针对某一个方面的应用。《易经》虽然可以影响人们的行为，但是离不开卜筮者的参与。如果没有卜筮者的能动性地解释，本身无法对外界的刺激作出反应，无法据此形成决策并传达相应的信息。当然，这并不代表思路坐标在智能化中没有价值，反而是更高层次的智能需要模拟的重要课题。比如，无人驾驶汽车可以减少人为因素造成的交通事故，将人从驾驶、导航等重复性工作中解脱出来，增强车辆运载能力，优化车辆和道路配置。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有很多难题阻碍着智能汽车的市场化运用，离不开对坐标方位的把握。

在前逻辑中弥补软实力短板。

在前面的分析中我们可以看出，《易经》中所有的卦都是一个代号，借用近现代科学名词来说，类似于符号逻辑。可我们却不能说《易经》就是符号逻辑。硬要把我们几千年以前的经典拿来跟十七世纪作为新兴人文科学的符号逻辑比，就显得是一种自娱。六十四卦的符号作用还没有脱离特殊的属性内容，可以称之为前符号。《易经》得益于圣人的“取象比类”，即不能算是经典的演绎推理也不能算作标准的归纳推理，只能称之为前逻辑。如果说“取象比类”接近归纳推理，那也有待于我们现在根据新的实践去粗取精、由表及里。

一般认为，软实力是通过吸引和说服别人服从你的目标从而使你得到自己想要东西的能力。那么，《易经》中不少具体结论的说服力就显得不够充分，应当是一个短板。比如我们前面提到的《大过》九二爻辞：“枯杨生稊，老夫得其女妻，无不利”与九五爻辞：“枯杨生华，老妇得其士夫，无咎无誉。”把枯杨树发新芽或开花这种自然现象，类比成老男人娶年轻女子为妻或老夫人嫁年轻男子，并由此得出结论说“无不利”或“无咎无誉”，就难有说服力。类似的情况就连古人也有不相信的时候，现在更需要我们在软实力的研究与应用潮流中予以补正。

在前科学中反思科学精神的中落。

《易经》中由坐标衍化出来的思想和其体系的形成决不是凭空而就的，而它的基础，就是先民在长期劳动实践中的体悟和创造。也就是说，它包括了先民的社会活动、科学实践和自然感悟而集中起来的准认识、认知素材等认识成果。作为一种信仰，其发生源起就是先民对时空大化的感受。然而相对于近现代科学而言，还是应当称之为前科学。比如“天圆地方”之说，与“太阳中心说”以及宇宙膨胀的理论比起来，就表现出前科学的特点。随着人类认识的进步，我们既可以用用现代自然科学解释传统象数易学，又可以用现代自然科学比附传统象数易学。这与其说科学越发达，越能证明《易经》的正确，倒不如说很多科学知识可以帮助我们更加方便地去了解《易经》的真谛，然而我们却不能将《易经》直接作为现代科学的指南。

正如英国近代生物化学家和科学技术史专家李约瑟所说，中国科学一直都远远优胜于西方，只是在文艺复兴以后才为西方超越。诚然，这个逆转主要是由社会与经济因素造成；然而如果说和文化、传统没有必然关系，那也是对社会主体——人的能动作用的忽视。我们这里主要指的是作为个体的人，受到了“述而不作”传统的影响，创新思维受到压抑。中国传统的儒家文化不善于进行追根结底“终极”性的研究，不提倡标新立异，在尊师敬长的取向中对前辈学者的学术推崇倍至。后辈学者就算是对前辈学者的观点有异议，也大多数采取一种宽容的态度，不愿意、不忍心指出其认为不妥之处，以免落得个不敬不孝、刻薄无德的坏名声，更谈不上像西方那样很早就有的独立思考以及与老师争辩的氛围。加上长期的封建专制，需要服从“废黜”什么、“独尊”什么的限制，这不能说不是一种历史的重负使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