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不正常乎正常的悖论

——《胜市正言》沪续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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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深思的是，穿越正当的“正常”往往振振有词，甚至可以抬出老子的警句“道可道，非常道”作为理论依据。的确，比后世流传通行本更早的马王堆出土帛书本《老子》开篇就说：“道可道也，非恒道也。”按照传统的解释，其意思是说：“道”本妙不可言，如果把它说出来，让一般的人能够听明白，那么可以讲出来的道就不是绝妙精深的道了。但这说的是“讲出来的道”，毕竟有词不达意的情况存在；但是如果把“讲出来的道”变成实际做的道，变成“那些不是绝妙精深的道，才是我们常行之道”，意思就扭曲了。不正常乎正常，正与此异曲同工，说它是一种现代版也未尝不可。

实际上，后来的研究者早已发现了传统解释的破绽，对“道可道，非常道”给出了新的解释：“道”是可以言传身教的，但它可不是一般的“道”。这种新的解释在维护了“道”的至高无上地位的同时，避免了市俗中将“道”庸俗化的倾向，更合乎逻辑。前一种解释的错误在于忽略了道的层次性：高层次的“常”与“道”、低层次的“常”与“道”，两者既有关联，又有明显的界限。歧义就出现在的“非常道”的界定中，把市俗的低层次的“常”塞进了高境界的“道”，后一种解释则纠正了这个问题。市场规则中高层次“常”与“道”的作用还是应当强调的。《管子.幼官》中说：“明法审数，立常备能，则治。”那意思是说，只有严明法令，熟审政策，建立常规，配备这样能人，才可以达到良好的治理效果。这样的古训对于我们今天建立正常的市场经济秩序，仍然是有益的。

即使没有新的解释，不正常乎正常之说也不能算在老子的账上。不正常乎正常的说法实际上是把老子的原话理解成了“道可，道非，常道”，这就非常荒谬，使得道成了既可以这样又可以那样，可以翻云覆雨的东西。更有甚者，把老子的话曲解成“道可，道也非，恒道也”，为潜规则披上了道的外衣，这岂止是道学家们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我们虽然没有理由对市场经济的发展过于理想化，但是把不正常当作正常，在局部情况下或许有助于推动一部分人放手开拓，实际上是对不正常的迎合，直至与之同流合污。假如市场上到处都是不正常，人们对不正常司空见惯，纲纪废驰，信用道德沦丧，欺诈造假无孔不入，最终我们自己也将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