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 王建华
作者王建华先生：70后，自主创业者，自云：闲来喜欢看看书，读读史，信手瞎写写。
桑树果儿就是其中之一，到处都是。农村里最多是树种就是桑树和构树，这两种树都结果子。桑树果子很好吃，只是容易弄得身上黑乎乎的。桑葚和构树果子的染色效果太厉害了，树底下落满了果子，于是，桑树底下的地面黑得起了亮，而构树下面的地面则红彤彤一片。桑葚常吃，构树果却没吃过。大人说不能吃，而且确实见构树果极招苍蝇，也被吓住了。却见山流儿（灰喜鹊）极爱吃这果子，现在看资料说是能吃的，有机会尝尝。寻草是从春天就开始的，夏天也会去寻。虽然此时草一般都老了，沤绿肥还是需要的。寻草过程中，就会遇到一种叫毛多的藤本植物。毛多，学名萝藦，是一种挺好玩的植物。它结一种瘦长的卵形果子，果子成熟后裂开，里面就钻出许多比蒲公英小伞还大一些的毛来，每一个毛绒绒的小伞下都有一粒种子。风一吹，四处飞扬，甚是好玩。毛多是我们小的时候常玩的玩具之一。果子能吃吗？在嫩的时候，剥开果子，里面的毛还没长成。但，我们可以一直剥到中间那条细细长长的芯，毛多芯也是美食。虽然没多大的一条，却甜滋滋水分很足。野草莓也是可以食用的，不过那东西太小，筷子头般，籽又多。甜倒也甜的，实在过不了瘾，一般也就没放它在眼里。天再热，蛺牛儿（金蝉）就出来了。晚上，拿个手电，到大树下、矮篱旁去照。能捡到很好的肉蛺牛（幼虫），一般我们是用来玩，蛺牛的壳还可以用来换斫糖。肉蛺牛是可以烤着吃的，小的时候，我嫌癔怪，吃得不多，回忆起来味道还错。白天，我们去套蛺牛。用一长竹竿，顶头插上一茶杯口大小的铁丝圈，铁丝圈上缝一透明塑料袋。看见高高的树上一只大蛺牛爬在那里高声鸣唱，悄悄地靠近，举起竹竿，慢慢地将袋口对准蛺牛，然后迅速扣上，一逮一个准，十次九不空。蛺牛是用来玩的，典型的玩法是制造收音机。做个泥盒，把响蛺牛（公的，母的是哑巴）放进，用竹枝拥一下，它就叫一下，这就是土收音机了。蛺牛套子被我们开发出了另一个用途，三佬佬和严宝昌家各有一棵毛桃树，高高大大。初夏，毛桃开始成熟。馋嘴的我们就惦记上了，一是主家看得紧，二是树高难爬上。此时，蛺牛套子就派上用场了。乘主家不注意，竹竿一伸，套住一颗毛桃，用力一拉，桃子进兜。也解了我们不少馋。偷了吃的功夫我们还是有几分的。提到偷了吃，我还有个与众不同的故事。那时家里是可以养鸡的，听到母鸡“嘎嘎”地叫，我就知道又产了一枚蛋了。悄悄地摸去，拿了蛋就跑。到空野处，敲开一头，往嘴里一倒。热乎乎，滑溜溜，腥味很浓的蛋清蛋黄就一起进了喉咙。母亲去拿蛋，却是空巢，以为母鸡报了个假喜，一通骂。这是个人爱好，不代表大家。三佬佬家还有一棵杏子树，斜斜地伸向河面之上。偷杏子也是常干的事，但有时却不用偷。杏子成熟后，一阵风一吹，就会啪啪地往下掉，正掉进了下方的河里。我们反正成天泡在水里，就到那棵杏树下去摸，基本多有收获的。如果没有，上岸，朝树踹一脚，杏子如雨点纷纷下落。我们再回到河里摸，这就有点半偷的性质了。夏天，水乡的孩子都喜欢泡在水里。也有借口的，摸歪儿（河蚌）。当然了，歪儿、螺蛳、小鱼儿都得煮熟才能食用，虾儿却可当场下肚。那时的河水真干净，水产品极丰富。在河里游泳时，经常能抓到这样那样的河鲜。逮到虾子了，当场就掐头去尾，生吞了下去。略有些腥，却很爽口。水面的美食还有菱。开始时，没有哪家种的。我们浮在水面上，偶尔会遇到一个菱盘，当然是野的。翻过菱盘，或多或少都会有几角菱的。虽然野生的菱很小，味道却不差，甚至比现在的一些种植菱还好吃一点。岸边也有美食。那时，家家在河边多有个鱼塘，鱼塘的埂子上长满芦苇。芦苇的根细长雪白，挖出来生嚼，甜甜的水水的，比甘蔗还嫩。据说，芦苇根洗净，撕成丝，可以当凉拌菜的，我却没这样吃过。还有蒲草的芯也可以吃，将蒲草芯用力拔出，剥干净，直接咬了吃，脆脆甜甜，像吃嫩水萝卜一样。类似的还有野高瓜（茭白），不过那个太少了。夏天是很快乐的。还没疯够，已经入了秋。秋天是丰收的季节，好吃的很多，也正规了不少。我所谓的零食却没几样，野荸荠就是其中一个。秋收是一年中的第二次大忙，大家一通辛苦，稻把上了场。随稻把上场的还有杂在其中的荸荠杆，细长空心的绿色的数条。我们抽出来编成荸荠杆辫子玩。要吃荸荠，就去田里挖。看到荸荠杆的残留，那下面就有一颗荸荠。不过，这种野荸荠很小，大的也不会超过一元钱硬币大小，味道也不如现在人工种植的鲜美多汁。已经不错了，是我们小时候能吃到的可以称为水果的好东西了。冬天是蛰伏的日子，外面的好吃的基本没有。芦苇根也可以挖，冻都冻死了，哪个愿去水边为了这一截甜味？不值得的。但外面没有，家里却有。那时烧大灶，烧的是麦草稻草，夏天热死了，谁都不愿意到锅膛门口去烧火。冬天却抢着烧，为什么？首先是为了取暖，那时的气温很低，比现在冷多了，河里都封冻的。家里条件又不好，缺衣少食，老的小的都冻得环起来了。烧火正好可以取暖，于是倒成了抢手的买卖。烧火时，运气好是可以赚些好吃的呢。炕山芋就是其中一种，饭好熄火后，锅膛里余烬还是有的。将山芋埋于灰中，半小时后，奇香无比的炕山芋就隆重出炉了。山芋也不是老有得炕的，因为它毕竟属于粮食，粮食在当时还是比较缺的。但锅门口有个微不足道的小美食大概是许多人都遗忘了的。秋收后，锅门口烧的基本就是稻草了。脱粒时再仔细，总会有漏网之鱼，稻稭上总会遗留几粒稻子的。带有稻子的稻草一进锅膛，“啪”的一声，一颗爆米花蹦出。赶紧捡起入嘴，好吃极了。这种由稻子在锅膛里爆出的爆米花和用米在机器里爆的还真不一样。机器爆的米虽然膨胀了若干倍，却还基本保留了米原有的形状，也非常好吃。而这种爆米花却是完全开裂的，真成了一朵花儿了。吃口感觉也比机炸的好。可惜太少，一粒一粒的蹦，有些还蹦错了方向，落火里烧成灰了。全凭了运气。有时，家里擀面。到桌子边，揪一小团面来，多不了，也就指甲大一团吧，到锅膛门口，捏扁了，用火钳夹着，伸进锅膛里烤。很快，一块表面略焦，内里很脆的烤面饼就出炉了。香得很唻！冬天，就这样挨着。很快，就要过年了。过年才是一年中最快乐的日子，小孩子不知道大人年关难过，却知道过年了，好吃的东西太多了。好像什么都能有得吃一样，而且能敞开胸怀，甩开腮帮子猛吃一样。虽然不一定真有那么丰富，却总是个盼头吧。太爱小时候的春节了！（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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