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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松亭 | 酸汤美了一桌菜

酸汤美了一桌菜
上海  叶松亭

作者叶松亭先生:1986年出生。媒体人。17岁之前,没离开过江都,但很想出去闯闯;17岁以后,因为上学、上班,很少有时间回家乡,心里又始终惦记着。目前“沪漂”。平日里,码字是工作,美食是真爱,能跑马拉松、会打太极拳,爱好广泛,但可惜“样样通,样样松”。

春节没有回老家,心里一直惦记着。终于前几天挑了个空闲周末,坐上开往扬州东的高铁,怕父母在家忙,特意没有提前预告。当看到我们拎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口,老妈嗔怪道“怎么搞'突然袭击’,家里床都没铺”,同时招呼老爹赶紧打电话订饭店,“中午全家重新吃年夜饭”。

我其实不太想动,印象中老家县城的餐厅,近年实在是缺少变化。几家好点的店,菜还算地道,但过于中规中矩,没有惊吓也缺少惊喜,至于其他一些酒家,则似乎在色香味形上都没有太大追求,还不如在家吃“妈妈菜”。见我兴致不高,老妈补了句,“某某酒店正在搞贵州美食节,专门请了几位当地大厨,不去尝尝?”

这让我有些心动。

大概因为山高水远且未列入“八大菜系”,黔菜在扬州乃至长三角都比较低调,网上甚至有人误会它属于川菜或湘菜。其实黔菜自成体系,又酸又辣,过嘴难忘。2014年我在北京出差,连轴转了几天,忙到倒胃口,朋友得知后带我去贵州驻京办所在的贵州大厦吃酸汤鱼放松一下,入口惊艳的感觉至今记忆犹新,每滴汤汁都在生动演绎何为“辣醇、酸鲜、味厚”。吃完心情大好,舟车劳顿一扫而空,且胃口大开,明明已经吃饱,居然又跑去路边买煎饼。好心小贩误会我刚下班,免费加量加料,做好在手心掂了掂说:“足足八两!趁热吃!”当晚,西南的美食与华北的热情在胃里相融,撑得我躺下后连翻身都难,不过也暂时忘记了在外工作的疲惫,心里只有满足。

这段经历让我对黔菜很有好感,于是欣然跟着父母来到餐厅。服务员奉上菜单,果然有变化。叫了几道时令淮扬菜,又点了三道黔菜——贵州酸汤鱼、黔南肉饼鸡、铁板布依牛肉。可惜没有烙锅,机灵的大厨当场发出邀请,“留点遗憾,下次到我们贵阳来吃,我请客!”

七碗八碟陆续上桌,这才发现,淮扬菜与黔菜竟是“绝配”。

特别吃红烧河豚的时候,河豚味美但油重,刚入口鲜掉舌头,多吃几口容易腻,再怎么就秧草也拉不回来。可如果配上解油的酸汤,河豚的滋味立马清新脱俗起来,从“油腻胖大叔”变成“清新小鲜肉”,简直吃一口想两口,筷子、汤勺交替上场,忙得不亦乐乎,吃得满口喷香,边吃边想到余光中写李白的那句“绣口一吐,就是半个盛唐”,虽然有些牛头不对马嘴,还是把自己逗得“咯咯”傻笑起来。

汤饱饭足,腆着肚子靠在椅背上休息。大家也很满意,连一贯对非淮扬菜坚持高标准、严要求的老妈都赞不绝口,感慨地说,吃完这顿姗姗来迟的年夜饭,今年春节总算圆满了。

我脑子里琢磨的,更多还是这顿大餐的“双剑合璧”。区区三道黔菜自然只是“药引”或“鲇鱼”,却激活满桌菜肴,让人品尝到不同风味组合带来的神奇“化学变化”。相信如果搭配得当,把这三道黔菜换成别的菜系乃至国外美食,还能挖掘出更多有趣的组合。

从粗浅的层面看,它再次证明了“因循守旧死路一条,改革创新青春永驻”这条老生常谈的道理。而站在更宏观一些的角度,扬州要高水平、高质量地建设“世界美食之都”,恐怕需要在两个层面同步发力:让全球都能吃到美味的淮扬菜,以及让扬州人足不出“市”就能吃遍全球。前者是“走出去”,后者是“请进来”,看似前者更宏大,其实是两个不同维度的目标,都值得努力追求。

毕竟,谁不想家门口好吃的餐厅多些、再多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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