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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裕林 | 寂静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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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名丁中校友创业的故事

寂静村庄

王裕林

作者王裕林先生:浦头镇人,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曾在乡镇和社保部门任职,退居二线后潜心读书写作,先后在《散文选刊》《江苏工人报》《扬州日报》等省市区级报刊发表散文近百篇。著有散文集《乡野夜话》。

著名作家孙犁说:“梦中每迷还乡路,愈知晚途念桑梓。”人到中年晚年,生活更加清闲。越是清闲,越是怀念故乡的一草一木。最近住在小镇上,每有空闲便在村庄里走走看看。四十多年前背着书包去上小学、读中学,十年往返,几乎认识这条路上的每条河、每条路边住的庄户。三十多年前从事农业生产技术推广工作,又认识了许多生产队不少农户及田头地块,而今再去走走,一切都变化了,变得使我不敢相信,原来的泥泞路变成水泥路,原来的小木桥、小石桥变成水泥大桥,原来低矮的茅草屋、砖瓦房,变成金碧辉煌的小洋楼农家别墅,原来的臭水沟污泥塘已被清理成观景河塘。村庄已连成一片,分不清是哪个生产队,哪个是村民小组了。

走进村庄里,稍许留心一下,村庄显得特别静,而且静得出奇,几乎听不到鸡叫、狗吠,更没有过去农庄里的那种牛、羊、猪的吃食声响。十户人家大约有七八户人家大门紧关着,偶尔看到几个老人在树荫下聊天,几个闲人在河边垂钓,几个农人在田头劳作。仔细向院内张望,有几个中老年人在院内打牌消磨时光。村庄里人都去哪里了?走着走着,我这样问着自己,行到李荡村庄时,遇到了几十年前在公社工作的老同事,他已年近八十,腰不驼眼不花,精神十分好,热情邀请我到他家去喝茶。在这样寂静的村庄,又是在这春光明媚、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有人邀请我这个“闲人”去吃茶,哪有不去的道理,这是天下一等美事,也许和他聊天能找到我想要的答案。

同事的房屋在村庄里显得有些陈旧,因为村庄从东到西几乎都是焕然一新的小洋楼,而他的屋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建筑风格,七架八砌带走廊青砖小瓦老屋,院子很宽敞,很清净。房子加起来有十多间,两间灶房十分传统,五十年代的老灶台依然完好无损,除一间稍许装修一下有一点现代气息外,其余一切都那么质朴,那么典雅,讲实话,这是一处养老的好地方。

同事沏好茶后坐下来和我闲聊。儿孙们分别在泰州、扬州等地工作,平时几乎难得回家一趟,也就是在春节、清明回来一下,呆不了几个时辰又走了。老人的最大心愿是,哪怕是有一个儿孙回来将房子翻建一下,不至于让这份老宅在他的手里荒废掉,老人慨叹,又有几个在外的游子能明白留守老人的那份心愿呢?村庄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到城里、镇上去了,只剩下我们这些老弱病残和闲人了。

品着、聊着,我在院内转转看看,一个偌大的院落,一个单身的老人,可想而知,在那漫长黑夜里是多么孤独。告别同事,按照我一天的计划,要去寻找儿时的小学了。

我最初上的小学是一座祠堂。读到二年级时,祠堂拆除并入新建的王庄小学。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推行计划生育,村庄里小孩少了,学校生源也就少了,村小全部并入镇中心小学,村庄里没有了孩子的吵闹、玩耍,也就缺少了生机。我知道村小也许早就被拆除了,但还是想去看一看,寻找一下儿时的记忆、儿时的快乐、儿时的情景。

正在我行走之中,面前突然出现一个女人,看得出她很惊讶,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她叫声“爷”,但我仍然在想,噢,想起来了,几十年不见,她是我们村里的姑娘。那年我高中刚毕业回家务农,晚上无事居然舞文弄墨起来,写的第一篇小说《红衣少女》,说的是养蚕姑娘的故事,在桑田里她们采桑叶,吃桑果,在桑园里打闹嬉笑,在蚕房里喂蚕,蚕子上山时,蚕房里静得听得见掉针的声响,这一动一静,至今还铭刻在我的脑海里,那红衣姑娘的原型就是眼前的这位女人。虽年近五十,还依稀看到她那年轻时红衣少女的影子。和她说了一会话,聊了一些家常,眼前已到小学老校址,过去一排排红砖青瓦校舍,已被今日一幢幢农家别墅所取代。我继续往前走,时间已近傍晚,看到有些老人已陆陆续续骑上电动车、自行车、三轮车去接放学的孩子们。

在我的印象里,村庄最美的时刻不在早晨而在傍晚,夕阳西下,炊烟袅袅,农民牵着牛,担着柴,挑着粮,扛着锄从田头走向村庄,此时鸡也叫了,狗也吠了,猪也哼了,羊也咩了,它们等着主人回来喂食。这是一幅神奇的《乡村暮归图》,然而这种情境也许再也不会出现了。

此时,村庄里路灯亮了,电动车、摩托车、三轮车、轿车纷纷从城镇、工厂、工地,从一切可以挣钱的地方回来了,大门打开了,小狗在主人车前脚后活蹦乱跳,是的,关了一天够寂寞的。不一会儿,村庄上空开始弥漫着炒菜的香味,忙碌一天的全家人终于可以在一起享受一顿美餐了。各家大门又纷纷关上,小孩做作业,男人看电视,女人整理厨房,热闹的村庄又归于寂静,那弯弯的月亮高悬在天空,照着一户户紧闭的银光闪闪的大门,昔日那种端着饭碗串门聊天纳凉的情景不再见到了。

我在月光下行走,听得见自己的脚步声,听得见肚子里咕咕叫的响声,或许还听得见大人教训小孩的训斥声以及电视机里美女的歌声。村庄已不再是过去意义上的村庄,村庄在我们祖辈那里是生命的全部,他们吃在那里,住在那里,劳作在那里,生老病死在那里。如今城镇化的浪潮已冲击着村庄,这是一股潮流,这是一种趋势,我们不知道我们那些小村庄还能保持多久。也许多少年后,小村庄只是一种记忆,一种符号,或许人们只能在传统节日里再去看看你,因为那里还有老屋、老人和祖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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