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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外婆

吧啦原创文学,陪你走过每一个有梦的日子


编者按:

所有感情中亲情既可以最伟大也可以很平凡,然而不需要喧嚣来渲染的亲情就像一抹冬日的暖阳,时时刻刻围绕在心头、纯粹干净。当你吃尽生活的苦头,才明白这种一点也不华丽的情感弥足珍贵。它像似撑托起稚嫩的我们的温暖大手掌,让你知道无论何时何地回头她还在!它贯穿了我们整个生命,永远都是不离不弃、生死扶持,然而幸福来临时刻,她却退居一旁,不争不抢。感谢生命中最可爱的亲人!

                                                            — — 编辑  土亢土亢

 

每个人生命中总有一些忘不掉的人,他们就像是深深刻在石壁上的字,在你的脑海里永远也抹不掉,只有在死亡的时候才会化作一缕青烟随风消散。佛说,平凡人的人生是痛苦的,因无明,故必须承受亲人的生离死别,若不成佛,永远都逃离不了这个循环。

某天,在整理电脑的文件时,不经意翻到了外婆生前仅存的两张照片,记得是2013年老家地震之后去看外婆的时候拍的,虽已时隔经年,但照片上外婆笑容依旧慈祥 。在老一辈的亲人里,关于外婆的回忆是最多,也是最深刻的。

外婆是辛苦了一辈子的人,年轻的时候嫁给外爷,生了母亲和四个舅舅。外爷是老家方圆百里最优秀的木匠,一直在外面忙着做木活,很少待在家里,所以地里的农活都是外婆和几个舅舅来完成。从我能记事起,外婆经常白天在地里忙农活,晚上回家还要和舅妈们一起做一家人的饭食。外婆个子不高,腿脚不好,每次傍晚干完农活回家的时候,年轻的舅舅们走路比较快,等不住外婆就先走,而外婆总是一个人把镰刀当拐杖,拄着镰刀慢慢地回家,我总是在舅舅家大门外的小土坪上看到夕阳将外婆单薄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



小时候农村孩子晚上都喜欢和自己的爷爷奶奶一起睡觉,所以在舅舅家每天晚上我都是和外爷外婆睡一个屋。那个时期应该是99年的冬天,因为农村不富裕,村里很少人家有电视,所以每天晚上都去有电视的人家里看电视,晚上看完电视,回到舅舅家的时候外爷外婆都睡了,我推开门悄悄爬到炕上,但外婆总会把留给我的好吃的在这个时候给我,有时候是一个苹果,有时是一两颗糖果,也有时候是几块肉,由于所有人生活都不富裕,这种好事也只是偶尔,但足以让从小就没爷爷和奶奶疼爱的我倍感幸福了。

外婆因为要忙农活,不经常走亲戚,所以那时候最幸福的事是看到外婆来我家。外婆家在我们邻村,虽然相距不远,但可能是因为自己年龄小,所以总觉得那是一段好长的路,外婆也因家里忙,所以只有冬天的时候才会来我家待上十天半个月。有时候听到姐姐说一句“高婆来咯哎(模拟方言发音,就是我外婆来了哎)”,我们急急忙忙跑出屋子,看到外婆笑着从我家大门里进来,然后我们姐弟三个嘴里喊着“婆……”冲过去,拉住外婆的手,簇拥着外婆到屋子里。家里气氛一下子就乐起来了,母亲忙活着做好吃的,烙油饼,擀臊子面,父亲忙活着洗腊肉,准备吃后晚上把家里存的腊肉骨头给外婆炖上,现在看来这些都不是什么稀有之物,但在那个年代里已经是很好的吃食了。我们姐弟三个围拥在外婆跟前,幸福地看着这一切,每次外婆都会把舍不得吃的好吃的留给我们仨,故我们都盼望着外婆来。


人生本就是一场修行,从呱呱坠地到撒手人寰,总是要经历不断的苦难,没有谁的人生是风平浪静的。佛家讲涅重生,每一次的苦难都是对生命的升华。外婆虽未读过书,但她似乎对这个道理悟的很透,总是以苦作乐,默默的承受着生活的苦。对外婆一生打击最大的事就是三舅的去世,三舅十几年前因病离世,外婆心里受尽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苦痛。记得三舅出殡那天,外婆一个人坐在大门口旁边大树下的石头上,没有大声的嚎啕,只是低声的哽咽,但眼泪却在布满皱纹的脸上如绝了堤的洪水。我当时年纪还小,不太理解外婆心里有多苦,后来才慢慢明白外婆当时受尽了人世间最痛的失子之痛。自从三舅去世之后外婆老的很快。三舅走了后,外婆晚上总是整夜整夜的不睡觉,一个人在黑夜里一直低着头在半睡半醒中坐到天亮,这个习惯一直伴随着外婆,直到外婆去世。

世间一切都是缘分作弄,有爱有恨,亦是有苦有乐。外婆一生虽苦,但是儿孙们都很孝顺,所以外婆的晚年过得还算安逸。每个孙子从远方回来都专程带很多大城市的稀罕玩意,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外婆把这些没见过没吃过的东西吃到口。自己近几年由于在外求学,也不经常在家,因此回家第一个念头,就是去看看外爷和外婆,总会带一些东西给外爷和外婆,然后问外婆:“婆,你节四至东西好吃叽兰(外婆,你觉得这东西好吃吗)?”不管好不好吃,外婆总是说很好吃。外婆那时候总是说自己是快要死的人了,说死也值得了,把没吃的都吃了,没见的都见了,是村里老人里面最幸福的人了,这位平凡的老人总是追求不多,她只愿家庭和睦,子孙康健就好,世间金钱名利都与她无关,所以外婆的生活总是那样容易满足。

记得最后一次见外婆是在前年过年的时候,由于很忙,所以到正月十五元宵节才回家,回家第二天就去看外婆了,那时候外婆已经卧病在床很久了,见她的时候已经认不出我来,给外婆买的东西她简单的尝了一口就不再下咽,当时真的好想和外婆再说说话,可是已经不可能了,那一刻真的体会到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无奈。很多时候,我们在亲人离开的时候才真正体会到原来阴阳相隔是那样简单的一件事,看着自己的亲人,却连一句多余的话都说不了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外婆是在春天来临的时候离世的,虽已是春天,但北方的天气依旧寒冷。在人生弥留之际,外婆眼含泪水,流尽一生的最后一滴泪后便与这个世界永远的告别,享年83岁。外婆去世之后,我却连她的棺椁都没见到,现在只能偶尔在梦里见到外婆,梦里外婆的气色很好,总是对着我笑,但就是不和我说一句话,我才渐渐体会到阴阳相隔的滋味!

与外婆的回忆不可胜言,现在只能祈愿外婆在另一个世界里过的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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