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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教我学耕地

本文为读者来稿中优秀稿件

经作者同意原创首发

刘廷华

《大爷教我学耕地》

细细品读这一篇文字,刚开始以为是简单的乡村生活章节,没想到字里行间尽是作者细腻的感触和纯真的记忆。耕耘沃土的收获让儿时的“我”兴奋难忘,文字虽然朴素,却实实在在的流露着莫可名状的情怀眷恋。那些记忆承载着快乐感和妥帖感,还有丰富的耕种知识,关于土地、关于耕牛、关于人与大地的和谐关系......所以与其说怀念过去,不如说是怀念儿时天真年少、不谙世事的自己!对童年的怀念与眷恋,从小就善于观察生活,表明作者更是温暖明媚、热爱生活的,为美好的事情而感动,真好!(编辑:土亢土亢)

着生产力的提高,现在农村耕地用的是先进的大型农机,不再用牛来拉犁耕地了,但我还是忘不了以前,举着鞭子、赶着牛,跟着我大爷学耕地的快乐时光。

我大爷叫刘衍生,是俺六月哥的父亲,大爷和我父亲是一个爷爷的孙子。我们两家都住在后街的刘家胡同里,我家大门朝西,大爷家大门朝东,我们两家稍微错对着大门,大爷拿我当自己的亲儿子一样疼爱。有事没事的,我就抬脚跑到大爷家里去玩,我小时候几乎是天天在大爷家与六月哥、水哥、凤英姐、春兰姐玩过家家等游戏。

当下雨天,大爷不能下地去耕地时,就给我们讲“杨家将”的故事,我最初对“穆桂英”、“杨六郎”的记忆,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大爷中等个,方脸,好脾气。大爷十分爱惜粮食,吃煎饼时,一只手拿着煎饼,另一只手就在嘴下接着,不让一点煎饼渣渣掉到地上,就是掉到地上,也要弯腰捡起来放到嘴里。大爷说:“可不能让到了嘴边的粮食,再跑了。”

大爷不像廷贵哥那样,腰里从早到晚总是别着“旱烟带”,一有空闲就抽几口“老旱烟”,大爷从不抽烟,因而大爷身上就没有那种呛人的“老旱烟味”。

我们在大爷家玩闹,大爷从来不烦我们,只是叮嘱我们别碰着、摔着了。

大爷会织布、会木工,做得一手好活,我家的那辆小推车就是大爷打的。会编篮子、编筐,我家的那两只筐,也是大爷编的。

大爷会石匠,会打蒜窝子,还会“星秤”,把石块打磨成秤砣,大爷自己做的杆秤,与市场上买的杆秤,秤出来的斤两不差毫克。由于俺大娘没的早,大爷还会针线活,给俺六月哥既做棉袄又做棉裤。

但大爷的主要活计还是给俺生产队里耕地,大爷耕了一辈子的地。可能是由于常年与牛在一起耕地,大爷也是慢性子,走路时也和老牛一样,慢悠悠地,一步一步地向前走,一步一个深深的脚印。大爷总是说:“不慌,不慌,慢工出巧匠”。

我十几岁的时候,每年的秋假期间,我就跟着大爷,背着牛绳索,手里举着赶牛的鞭子,吆喝着一帮牛去耕地。我的这个工作那时叫作“帮牲口”,就是大爷的小助手。虽然举着鞭子,但大爷嘱咐我不要轻易随便抽打牛,只是高高的举着鞭子。大爷说,牛也和人一样,它通人气,你对它友好亲近,它也对你友好,它就听你的话,它就好好的给咱拉犁耕地,否则,你无缘无故的用鞭子抽打它,它就给你耍“牛脾气。”

记得我在读初中时的一个秋假里,我和大爷又到大北沟的七亩地里去耕地。大爷说:“小儿,我的年龄越来越大,我看你也挺喜欢牛,从今年起,我就教你学耕地吧。”我说:“好呀,大爷!”

“七亩地”,在大北沟的最里面,就是奶奶说的“颌嗓眼子”里,是一块上好的“夜潮地”。

“七亩地”的一周是高高的悬崖,进了这块地,我爷俩就像是在一个大瓮里一样,我和大爷说话,就产生嗡声嗡气的回音响声,特别是那头黑黄花老母牛,唤它的孩子——小黑牛犊时的那声“哞——”,震得悬崖四周的野菊花朵,一阵一阵的颤动。

在悬崖的沟壁上,生长着各种各样的野生植物,除了“圪针芽子”、“黎莉嘴”、“婆婆丁”、“眼瞥虎子”等外,这里“野菊花”特别多,也特别地茂盛。

这个季节的沟壁上的小平台上、土壁缝里、峭壁上,到处都开满了金黄金黄的“野菊花”(也有开蓝、紫、白等颜色“野菊花”)。由于这里的“野菊花”生长在土层深厚的沟壁上,就比长在山坡上,石头缝里的“山菊花”生长得旺盛,因而“野菊花”的花枝既高又粗,花朵更大更厚实,更富态。我和大爷老远就闻到了略带呛鼻儿味的“野菊花”的香气。

抬头望去,沟壁的上上下下,错落不一致地,悬挂着、直长着,一簇一簇的金黄金黄的“野菊花”,再加上那“一嘟噜一嘟噜”红红的酸枣子,我爷俩就像在花的迷宫里一样。

我和大爷先把犁抬到地中间的地头上,把犁放好,犁把朝南,犁头朝北摆好。犁把和下面的斜插着的插柱,及最下边的较宽的托木都是用最硬的“枣木”做的。在斜插着的插木柱上,安着用铁做的一个较大弧形的铁犁“鼻子”,“鼻子”后端的下头,安在最下部的托木后部,而“鼻子”的前头,它长长地伸在这张犁的最前面,紧贴地面,在“鼻子”的最前方,安有一块长方体的铁块,铁块上有一个铁挂勾。

大爷指着铁块说:“这块铁块,就相当于步枪的“准星”,也是“标尺”,“标尺”离地的宽度,就是要耕地的宽度。”

大爷接着说到:“耕地时,要随时观察这块铁块,它到哪里,犁铧尖儿就到哪里。”

“犁把”,斜着向前下插下去,插在一块较宽些的“托木”上,托木的最前头安着很尖的“犁铧尖子”。

“犁铧尖子”,可是整张犁的最关键的部件,它不光尖尖滑滑的,而且它的硬度也非常大。就是这个“犁铧尖子”,在牛力的拉动下,在土层里进行“开创”性地犁地工作。

在“犁铧尖子”上部,安着一个很光滑的“犁铧片子”,它是一个抛物面,有一个小锅盖那样大,并且这个抛物面上,还凸出着有好多像是鱼鳞片,但比鱼鳞片要大好多倍的那样的“鱼鳞片”。

耕地时,犁在牛的拉动下,“犁铧尖子”扎到较深的土层里进行“开创”,“犁铧片子”,就把土翻起抛到一边。如果土地较潮湿,被抛出扬起的新鲜土壤上,还印有清晰的、像是鱼鳞一样的美丽花纹。

牛走的越快,抛出的新土,就越远,这里还有点像是小舰艇,在大海里航行时,扬起的浪花一样。

大爷说,犁地时,要了解地的情况,要记住,这块地的哪里有石头,哪有树根,哪里有“姜疙瘩石”,要做好准备,提前躲避,以免碰坏了“犁铧尖子”。“犁铧尖子”钢火好,但“犁铧尖子”也最容易损坏。

一般是三头牛拉一张犁,称为一犋。我跟着大爷开始摆放牛套,大爷摆好一套,让我学着摆放其它两套,三挂牛套依次顺着放好。

一挂牛套主要有“牛梭头”、“套绳”、“横杠”等组成。“牛梭头”的形状,是一个近似于弓形的等腰钝角三角形的两条边,宽度比牛的身宽宽一些,是用较硬的榆木或者槐木做的。“牛梭头”的两端有孔,梭头的前面上有槽,套绳就从梭头一头的孔里穿过,顺着槽再穿出另一头的孔,套绳较粗,两边的绳子一样长,长度要比牛的身体长出一段,两端再缠绕在后端的“横木”上,横木后面有挂钩。

准备好后,就开始套牛。大爷先套1号“大犍子”领头牛,我学着套2号“黑黄花”,大爷不让我套3号“小黑牛”,它还没有训好,不老实。

大爷一边套牛,一边给我讲注意事项及技巧,大爷特别嘱咐我,套牛时,人不要站在牛的后面,以免让“淘气”的牛抬起后蹄子把人踢倒。

大爷让我把1号牛牵过来,大爷左手牵着牛缰绳,右手轻轻拍拍“大犍子”头,抚摸抚摸大犍子的前脸及脖子,给它“亲热亲热”,“大犍子”则很温顺的眯着眼让大爷抚摸,也像是一对“老伙计”在说话:大爷说,老伙计,带好路,好好拉犁,回到家多给你一些“豆饼”吃;大犍子也好像答应道:“放心吧,咱俩又不是一年两年了,你从来就不肯用鞭子抽我一下,我一定用力拉犁。”

大爷一边说着:“来-来-来-,上套了-上套了”,一边右手举起牛梭头,从牛背上由后向前,梭头拉起牛套,把梭头轻轻安放在牛脖子上的肩上,再把梭头下面的细“系绳”(牛鞅子)系在牛脖子的下面,以防梭头滑下。

三头牛套好后,再把一号牛的缰绳,盘在它头上尖尖长长的牛角根部,2号的缰绳拴在1号的缰绳上,3号牛的缰绳则拴在2号牛的缰绳上,三头牛连在一起,都听1号牛的,跟着1号牛走。

大爷还要在1号大犍子的左右两只耳朵上,各系上一条较细的指挥绳——撇绳,用来指挥它左右拐弯或者调头(左拐弯:口令是“咿——”声音较长,指挥绳是,大爷用手拉左耳朵;右拐弯:口令是“喔、喔,喔、喔”,声音短促,指挥绳是,大爷一顿、一顿地顿右耳朵)。

大爷说,开犁最重要,因为这第一犁,就是大犍子的“路线”,它将沿着这条“路线”,带领其它两头牛来回地拉犁耕地。

我看到,大爷又把犁向后拽了拽,使所有的绳索拉紧,右手扶稳犁,高高地扬起鞭子,三头牛也都做好了准备,身子向前躬着,犟起尾巴,四只蹄子蹬紧了地面,卯足了劲,只等大爷那声开始的号令“驾——!”

这时,大爷用力在空中打了个响鞭,“啪——!”同时大爷带着拖音,高声喊了一声“驾——!”,三头牛就齐头迈开蹄子,向前疾驶起来。

大爷在后面也用力向前推一把犁,犁铧尖子就先插入土层里,随后犁铧片子就把土翻起,抛出,扬起,抛翻起的新鲜土壤面里上,印着犁铧的“花纹”。

就这样,大爷右手扶犁把,左手牵着撇绳,同时举着鞭子,大爷指挥大犍子、黑黄花,大在大犍子的带领下,正式开始了一天的耕地。

这样,从南到北大约有二百多米长,大爷手里的鞭子只是在手里举着,也不抽打牛,只是嘴里不断地喊着“驾,驾,驾”,或轻轻地“咿”或“喔”进行方向的“微调”。

大犍子、黑黄花、小黑很卖力的拉着犁往前疾行着,它们的蹄子踏进土里,埋没了蹄子,然后再带出一些土,扬起一阵阵的细土尘。

二百多米的趟子一会儿就到了,一道很直的新犁沟开了出来。大犍子就放慢了脚步,等着大爷发出停止或拐弯的指令,是“驭——”(停止)、‘咿——’(向左)还是‘喔,喔,喔’(向右)。

大爷先是拉着长音喊了一声“驭——”,大犍子们停止前进,大爷就赶紧用力,把犁提起,大爷又用左手,轻轻拽了一下大犍子左耳朵上的撇绳,喊了一声‘咿——’。大犍子就带着头,领着那“两位”向左拐弯,大犍子们拉着犁,沿着北头的地边,向左走了大约有二十几米,大爷又轻轻拽了拽大犍子左耳朵上的撇绳,又喊了一声“咿——”,大犍子就把头调了过来,又头朝南,还是在大爷地“驾、驾、驾”和轻轻地“咿”、“喔”声中,向南又重新开出一道很直的犁沟。

 

大犍子们拉着犁,到了地的南头,大爷就又发出长长地“驭——”大犍子们稍停,等大爷把犁提起,大爷再次发出左拐弯的指令“咿——”,大犍子就很“乖”地带领着其它两位向左拐弯,朝刚才的那道犁沟走去,大爷又赶紧提着犁,犁随着大犍子们,把犁的“准星”放到刚才那道犁沟的靠左的一块地上。大犍子们随着大爷的那声“驾——”,沿着刚才的那道新犁沟,又向北前进。

大犍子们只要耕上一个来回趟子,就记住了路线,大爷也就省心多了。就这样,随着大爷一声一声地“驾-、咿-、喔-、驭—”,在大犍子们的奋力拉动下,地面上提前撒上的“圈肥”及杂草等被埋到了深深的土层里,一大片土地被耕翻一新。

我跟在大爷的犁后,看着大爷很轻松地扶着犁把,“驾,驾,驾”地吆喝着大犍子们耕地。我试探着问大爷:“大爷,大爷,我也想耕一会儿,您教教我吧?”大爷很爽快的说:“好呀”。

我高兴地左手接过“指挥绳”——撇绳,右手扶好犁把,但鞭子大爷不给我,怕我用鞭子抽打大犍子们。大爷还怕大犍子们欺负小孩子是新手,大爷就亲自用手牵着大犍子的缰绳往前走。

大爷在前面一会儿说:“小儿,你的眼睛向前看,盯着前面的那个“准星”,”一会儿说:“小儿,你扶犁的手,一是稳住,二是要用力向前推着点,不要让梨歪了,也不要让犁铧尖子浮上来。”

就这样在大爷手把手的传授下,我一口气来回耕了四五圈,一会儿就累得我就出了一身的大汗。我尽管耕得不如大爷耕得直立和平坦,弯弯曲曲,大爷爷也不喊我,还鼓励我,说我第一次耕得还行。

大爷看我出汗了,就又接过犁把去,说:“小儿,你歇一歇,我来。”大爷接过犁,又把我刚才耕得弯弯曲曲的地犁直了,还让我用镢把没有耕到的地方刨起来。

远远地看,从耕翻一新的土壤里,向上轻轻微微地散发着热气,这些热气紧贴着新鲜的土壤,慢慢地向四下扩散着。这些新耕翻的“犁花”,很有节奏地排列着,就像大海里较平静的海面上的,一朵又一朵的小浪花朵儿,被阳光一照,一闪一闪的。

新鲜土壤里,散发出来的那种特殊的泥土的芳香,吸引着无数的小飞虫,紧贴潮湿的新鲜土壤,飞舞着;同时又引来了无数的燕子在低空飞翔着。再仔细看,在这些‘小浪花’里,留下了大爷及“大犍子”们一个又一个深深的脚印。

大爷回头看看,被他耕翻得松松软软的土地,再深深地吸口新鲜的空气,泥土的芳香气味,让大爷感到特别地舒服,比俺廷贵哥猛吸一口“老旱烟”的感觉还“过瘾”,大爷脸上立刻露出了很满足地微笑。

大爷很欣慰地看着自己新耕翻的土地,眯着双眼,吸着泥土那种特有的芳香气味,大爷眼前的这一片新土地里,好像是生长出了满地的绿油油的麦苗。

大爷说:“民以食为天”,“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就饿得慌”,“农业是基础,多收粮食是关键。“耕,播,锄,收”,这“耕地”是种庄稼基础,所以我们要把地耕深、耕透,耙平、耙细,才能长出好麦子。”

经过这么几个假期的学习,在大爷的“手授口传”下,我已基本掌握了耕地这项技术。

大爷看着我耕的地,高兴地连声说:“好,好,好!”。到了我高中毕业,回到队里,我就成了主犁手,大爷给我做“助手”,大爷就可以轻快些了。

End

注 |  本文为读者来稿中优秀稿件,经作者同意原创首发。【遇见吧啦】公众号只接受原创首发的稿件,若文章已投至他处请勿再投。

文 | 刘廷华

图 | 网络

编辑 | 萱齐 土亢土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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