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河”的水流淌着我今朝的爱
图 | 网络
文 | 签约作者鸿雁
我的故乡在冰砬山脚下。冰砬山是长白山的余脉，那里山势雄伟，树高林密，草木繁茂。草木丛生的山下有一条河流，清澈的河水每天都在欢快地流淌着。
我猜这条河的水流应该是从古代走来，不然怎么会在河水的两岸和河水里埋藏了那么多有趣的东西？有河底下五颜六色的河石被太阳照射得闪闪发光；有欢快的小鱼在河水里游来游去；还有那些被河水迷住的女人们在河岸上一边洗衣服一边说笑着，仿佛在说着这条河水里我不知道的秘密……
河流本来有自己的名字，可是我认定它一定是来自古时候的某个朝代，于是在心里一直叫它“古河”。“古河”的水路虽然遥远，却在我今朝的记忆里藏着流淌不尽的爱。
“古河”的一年四季都是有趣的。
春天，冰雪刚开始消融，我们这些不用上学的孩子就像长在了“古河”岸边上似的，仿佛那里有个仙女在使用什么魔法，总能想着法儿把我们召唤到河边去。初春的河水里还带着冰渣，摸一把都会感觉到刺骨的寒冷，所以这时候是千万不能下河的。
于是就在河岸边青草还没有发芽的枯草地上玩耍。可是你忽然就会发现草丛中有一棵毛茸茸的很像枯草一样的毛骨朵花长在直挺挺的花茎上。再仔细搜寻一下附近的草丛，陆续的你还会发现有很多一样的花朵。
它们有的还在含苞，有的已经开放。那些开放了的毛骨朵花，淡紫色细丝一样的花瓣就像长发披在它们的头上，把整个脸都遮盖住了，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细腻而油亮的光泽。
如果有风吹来，长发就会随风飘动，像一个个喝醉了酒的少女，摇摆着纤细的身体迈着羞涩的脚步尽情地舞蹈。
夏天来了，“古河”的水也开始变得温柔了。河水里那些好玩的东西更像是吸铁石一样吸引着我们这些钢筋铁骨般的孩子。到了河边，我们会把裤脚挽得高高的，光着脚走进河水里。
“古河”里那些长得好看的小石头被太阳光照得发出彩色的光亮，于是它们就都成了我们眼里的宝贝。我们会争着抢着把它们一块一块捡起来装进衣兜里，还有那些哗哗流淌着的“古河”水也会被我们一起装起来。早上走出家门时还白净干爽的衣裤，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夏天“古河”里好玩的东西多，有时我们几个小伙伴也会约好去河里捉鱼。“古河”里的鱼都长不大，只有白票子、花梨棒子、柳根这样一些能长到三寸左右长的小鱼。
我们会每人手里拿着一把母亲在家里捞饭用的铁笊篱，像鬼子进村一样悄悄地站在河水中间，侦察着小鱼的动向。如果看见小鱼钻进了哪个石头下面，那它一定就会成了我的战利品。
当然有的时候也会一招不慎马失前蹄，鱼没抓到，自己却连人带笊篱都滚落到水里，惹得岸边上那些正举着棒槌在石头上捶打棉被面儿的女人们哈哈大笑起来。
她们的笑声惊动了不远处高树枝上栖息的鸟儿，鸟儿叫着飞到了云端里，这景色像极了一幅被框进绿色大山里的山水画。
秋天是农忙季节，大人们都忙着去地里秋收了，“古河”也成了我们小孩子的天下。这时的河水在秋天太阳光的照射下还是很温暖的。我们会穿着衣服把自己泡在河水里，扑腾着，欢笑着。等我们玩累了，就把衣服脱下来，晾在岸边干净光滑的大石头上，等着太阳把它们晒干。
可我们并不闲着，会穿着小裤衩，在岸边的砂土或草地上，寻找一种茶褐色的地木耳，也有人叫它地皮菜。地木耳是连着片长的，只要找到，就会是这一片连着那一片，一会儿功夫就能捡到一大堆。等衣服晒干了，衣服和裤子的兜里也就会被塞得满满的了。而此时，我们脸上的笑容也是满满的，仿佛母亲用地木耳炒鸡蛋的香味已经飘到了“古河”岸边。
冬天的“古河”会被大雪完全覆盖，与大地连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如果你是外乡人，根本不会发现这里曾经流淌着一条丰盈而又清澈的河流。可我们这些在“古河”水里泡大的孩子是知道的，就像母亲可以毫不费力地把自己的孩子在一群孩子中间揪出来一样。
于是在寒冷的冬天，我们会把“古河”道上一大段的白雪清理到河岸边上，让雪围成一个圆圈，中间部分就会露出像圆镜面一样平整而又光滑的大块冰面，冰面在太阳光的照耀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冬天这块像镜面一样的“古河”道，更是我们快乐的伊甸园。我们会把父亲在冬天从山顶雪道往山下放木柴用的木爬犁拉出来玩。
在光滑的冰面上，一个人在前边拉爬犁，三五个人坐在爬犁上嬉闹着；过一会儿再轮换下一个人去拉爬犁，其他人仍然坐在爬犁上嬉闹着。仿佛儿时的世界里永远有说不完的趣事和欢乐，那快乐的笑声好像能把山村里飘浮在蓝天上的云朵都给笑成了绵羊的模样。
如今，我已走出了那座草木葳蕤的大山，离开了让我魂牵梦绕的“古河”。可是“古河”给予我的滋养，就像母亲的乳汁一样强壮了我的筋骨，丰盈了我的内心，明媚了我的双眸。
我对“古河”的牵挂也像孩子对母亲的依恋一样，如纷飞的蜜蜂对花朵的依恋，如远行的船只对渡口的依恋，如奔流不息的河水对河床的依恋。
我知道，“古河”的水会永远奔流在我内心用爱垒好的河床上，川流不息，日夜流淌。
* 作者 | 鸿雁。本名王鸿艳，大学教师，喜欢美文、摄影、太极、瑜珈。愿意成为一切美好事物的记录者，以大自然为导师的探索者，敬畏万物的生活者，慢品光阴故事的写作者。微信号：why0566。
* 主播 | 韩枫，洛阳新闻广播主持人，用声音守护一颗安静的灵魂，新浪微博@慢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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