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提时候,老家乡下最常见的是麻雀。它个头极小,浅棕色的羽毛上有黑斑,早晚蹬在树上叽叽喳喳,叫欢不停,样子机灵而可爱。
记忆中,老家的麻雀多得数不清,有时候它们飞起来就是黑黑一片,遮天敝日;有时候它们一天到晚在你头顶上叽叽喳喳,不知在说些什么。
大人们是不太喜欢麻雀的,主要因为它们贪吃。稻子熟了,它们就到田里吃;稻子收下来后,它们又三五成群飞到打谷场上聚餐。大人们就扎了很多稻草人站到田里和打谷场上吓唬它们。刚开始,稻草人还起点作用,时间一长,麻雀就不买帐了,有时还到稻草人戴着的破草帽上歇歇脚,让大人们又好气又好笑。
对我们小孩子来说,麻雀带来的最大乐趣就是麻雀蛋。大楝树下,头一抬,就是一个麻雀窝,哧溜一下窜上去,一伸手就是几只麻雀蛋,比玻璃弹子稍大一点,壳上有好看的斑纹,放在灶膛里一烧,就是解馋的最好零嘴了。也有的时候,我们还会捉上一两只麻雀,用线拴着玩。或许是麻雀理解我们,知道我们只是顽皮而已,并无恶意,所以,它们从不离开我们的村庄,每天仍然很快乐地在村里村外飞来飞去。寂静的乡村因为它们而充满了生机。
上学后,从课本上得知麻雀也是益虫,一只麻雀一年要吃上百条害虫,便对麻雀又多了一层好感。当大人们对着稻田上空的麻雀诅咒时,我们就会替它们辩解:麻雀吃的害虫比吃的稻子还多呢。
这些年,偶尔回趟老家农村,却再也看不到成群结队的麻雀了。偶尔见到一两只,也是孤零零、怯生生地一飞而过,然后便不见了踪影。每当此时,心中便有一丝空荡荡的失落。我曾在一首诗中这样写道:没有麻雀的村庄/沉寂了许多/单调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