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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安山文学】贾建文||我的回忆(散文)
    主编:非   


我现在已是76岁高龄的老人了,我和老伴儿生活在农村老家,也干不了什么活了。
每当我平静的时候,一桩桩往事就历历在目。特别是回想起和老伴风风雨雨度过的这50个年头,心中不由得涌起酸甜苦辣的滋味,久久难以平静。
每个人生活背后都有故事发生,我也有我的生活故事。
在那六七十年代里,全国处于经济落后、物资短缺、生活贫困的落后时代。别说没有钱,即便是有钱,也难以买到什么东西。作为四个孩子的妈妈,如果没有超出一般人的努力与刻苦,孩子可能就会衣不遮体、食不饱腹。可我的孩子走出去,村里人都夸他们,说这家孩子多干净体面。
我有四个孩子,那个时候,最大的六岁,最小的一岁,俩小的又是双胞胎男孩儿,我和他爸都是民办教师,工资每月四元钱,生产队给记一个工日。我因孩子多,身边又没有帮手,只好辞职不干,在家做全职妈妈,从此我就走向了艰辛的人生路。
“干净、体面”,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包含着爸妈的多少心血、多少苦与累,多少个不眠之夜。这四个字,它充满了爸妈对孩子无比的关心与爱护。在那个艰苦的年代里,虽然我的孩子多,虽然我身边没有帮手,但是我从不会让我的孩子受一点委屈。大的才六岁,她什么都不会干,家里的一切全都是我一个人承担,他爸是个教师,忙于工作,每天放学后,还得挤时间去干六口人的地里的活。所以说,要想孩子吃好穿好,我只有白天照顾孩子,晚上给孩子做穿的。那时,根本没有电,晚上做活,全靠柴油灯,干一晚上针线活,第二天洗脸时,两个鼻孔全是油灰。这还不算,最可怕的是他爸脾气不好,他怕我熬夜时间长了吃不消,叫我休息就大吵大闹,可我不行,我有我的干活计划,如果完不成计划,孩子就不能按时穿上新衣服。所以我就给他爸来个捉迷藏的方式,他醒着我就睡,他睡着了,我就起来再干,就这样,孩子小时候,每年冬天,我都不知有多少个这样的夜晚。孩子们长大了,他们要上学了,也该用钱了,我除去给他们做吃的穿的以外,孩子们上学走后,我还得在家养猪养牛挣钱,供他们上学费用。养牛时,我的脸曾被小牛踢青过;喂猪时,我的肋骨也曾因摔倒被猪食槽硌断过。这些猪牛羊也得吃喝拉撒,所以,忙得我不可开交。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的两个女儿在上小学的时候,生产队分的柿子,她们自己不舍得吃,姐俩就用棍子抬着一篮子柿子去集市去卖,卖了钱她俩拿回来全交给我,留给她们上学用。地里种点瓜,大人没时间,她姐俩也拉到集市上去卖,换点钱回来。还有放麦假,我回家做饭,她姐俩不顾天热,非留在地里割麦子。那时她们十多岁,麦收季节的天气,中午12点气温达到30几度。还没等我把中午饭做完,两个孩子就把一亩地的小麦割完了,高兴地回家了。我一看,两个孩子热得头发像水洗过一样,身上衣服全湿了,两双小手都磨起了水泡。我当时看到孩子的样子,心疼得掉眼泪,抚摸着孩子说:“孩子,是妈对不起你们。”可两个孩子小小的年纪,她们竟然说:“妈,咱们家这么多地,爸妈干不过来,还得让我们上学,是我们对不起爸妈。”
还有一次是放秋假,田里花生晒干了,天阴了要下雨,那么多花生,需要往家里拉,可我家老二他正在拉肚子,一看要下雨了,也不顾他肚子疼痛,拉起车子就帮爸妈。拉回家一趟去一次厕所,可这孩子,才仅有十三四岁。我们就让他休息,他硬是坚持到底。
       每年麦收以后,小麦需要晒干储存,我们的孩子年纪小,他们就用口袋十斤八斤的帮爸妈往外晒,往里收。他们从不怪爸妈,从不叫苦叫累的。
       我的双胞胎儿子,不满十岁就帮他爸拉车子往地里送粪,他爸拉中间,他哥俩拉个绳子在两边,低着头,弓着腰,向前拉,像两只小牛犊一样,可来劲呢! 我的大儿子在上初中时就拉着地排车到十几里以外的集市上去卖苹果。两个女孩子,放学后帮妈妈烧火做饭,在烧火的同时,不忘学习,在锅灶外边的地上画一些几何图形代数公式。我的孩子们,学习上都同样刻苦认真。星期天让他们出去玩,他们也不肯,就这样努力不懈地学习,取得了好的学习成绩,他们陆续考入了中专学校,陆续踏入社会,走向自己的工作岗位,实现了爸妈对他们所要求的目标。 
他爸是一名人民教师,每年都担任初三毕业班教学,工作特别紧,在那个年代周末只休一天假,还特别追求升学率,所以他们学校的工作特别繁忙。家中还有六口人的地,我一个人忙不过来,还得靠他帮忙。那时农业生产落后,根本不用机械,所以农活很繁琐。学校的工作,家里的农活,整天忙得他焦头烂额。一到农忙季节,他都是把劳动工具放在田间,放学后不到吃饭的时间,他就先在地里干一会儿活再回家吃饭。吃完饭,还不到上课时间,他再干一会儿地里的活,然后去学校。
我记得那是个星期天下午,他在田间干农活,回家来喝水,突然间乌云密布,雷声隆隆,天要下雨了,田间干农活的人们都纷纷往家里跑。可是他爸一看此景,便扛起化肥披上雨披,往玉米地里跑,我问他干什么去,他也来不及回答。不到一个钟头,他回来了,浑身上下像个落汤鸡,这时他才说,你看天下这么大的雨,我把化肥撒在玉米地里,这样又省时又省力。自己淋湿点算什么啊!秋收季节,他都是下午放学后去摘棉花,一干就到晚上八九点才回家吃晚饭,因为棉花是白色的,天黑也看得见。
他爸平时节衣缩食。他身为一名教师,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不舍得买,夏天整日一件灰色的确良单衣,冬天一件破毛衣,袖子都烂了,他仍穿在身上,从不舍得买件新的。他为了让四个孩子上学,自己省吃俭用,哪怕手中有200块钱也要存起来,他想着孩子长大了上学要用。结果孩子长大后,考入高等学校时钱还是紧张,我大女儿去济南工商学校时,入学他爸送她去学校,回来时,他爸总想多给孩子点,自己就只留了勉强够用的路费,吃饭的钱就没有留。大儿子去曲阜水利学校时,第一学期他爸送他,也是同样没有留够自己回家的费用。在那个年代,一个农民家庭没有什么经济收入,花钱确实是一个非常紧张的事情,作为父亲,自己委屈点,也不想让孩子受半点委屈。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的孩子在童年阶段没有赶上好时代,生活艰苦,所以每个人都养成了生活节俭学习刻苦的好习惯。他们在老师的培养下和自己的不懈努力下,个个都从学校的大门走向了各自的工作岗位。他们努力工作奋发向上,取得了好的工作成绩,赢得了社会的好评。我大儿子和大女儿分别加入了中国共产党,都是单位的领导干部;二女儿是高级教师,市级教学能手;二儿子也是光荣的人民教师。他们各自都有了自己的家,有了稳定的工作,我们做父母的深感自豪,同时我也深深体会到,生活的艰辛不是永久的,艰辛过后换来的是幸福和快乐。
       生活就是这样,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是那么的不容易,都是有苦有甜。酸辣也是生活的一部分,只有酸辣苦甜交织在一起,才能绘出生活的多彩多姿。艰辛的年年岁岁,谱写出光辉的人生路程。一个人只要有目标,你奔着目标去努力,不管途中多坎坷,即便是大风大浪,也不惧艰难迎面而上,最终胜利就是你的。
孩子虽然不在我身边生活,却如同在身边一样,因为他们个个都挺孝顺,每逢节假日都会来看我。平时工作之余,他们也会给我打电话聊天。冬天,孩子们在下班的路上,一发觉有凉意,就马上给我打电话,让我多穿衣服;怕我俩在老家冷,还特意给我们安上了暖气。我的儿媳妇、女婿,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也像我的女儿、儿子一样关心我们,每逢节假日,他们一个不缺地来到我身边。
每当那个时候,我都欣慰和自豪地对他爸说,你看咱俩太幸福了。邻居们也都羡慕我们老俩口呢
 插图/网络


作者
简介
贾建文:一位77岁的农村老太太,体弱多病,行动不便。因骨髓空洞症无法正常行走,常年借助椅子的支撑勉强前行。老人虽行动不便,但精神状态极好,坚持自己做家务,且喜欢看新闻、看电视剧,也喜欢看书写文章。不幸的是,2020年又摔断了腿,要强又爱干净的老人只好在病床上度过每一天。
这是一位劳作一生的母亲,一位饱经病痛折磨的母亲,一位富有生活哲学的母亲,一位用心灵在行走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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