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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安山文学】李泽星||时代站长(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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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站长
文/李泽星


                (一)


天州有美玉,神形自然成。在天州,南来北往的人们都知道这里盛产美玉而且天然神形独特。这里,不仅是著名的玉器市场,而且是四方贯通的交通要道。
回望历史长河的数次战争,天州火车站都是必经的兵源要道。这里,不知走过了多少部队,更不知涌现了多少天州儿女走进军营。
上世纪的一个国庆节,火车站长和天州市武装部首任女部长郑玉敏喜结连理。尽管那个时代条件艰苦,但仍然阻挡不住各界亲朋好友对他们这对模范夫妻的祝福,来往宾客眼中透着感动和对改革开放的期许,热闹声延至深夜……
再后来,那些风尘仆仆说着外地方言的宾客已经错过了饭点,但仍然喜气洋洋。乔红辉和郑玉敏隐隐回忆到,这些人都是大灾之年自已不吃存粮也救过的灾民,再后来赶来的人,两人酒上心头,就更不记得了,只是一个劲的说屋里请,不客气,都过去了。
新婚第二年,乔红辉和郑玉敏喜得贵子,取名乔胜。新生命的到来给这个家庭带来了快乐。乔胜不仅聪慧过人,而且乖巧懂事,从来不吵不闹,虽然干活频频出错,但是街坊邻居都知道,乔胜是个愿意帮大人分担事情的好孩子。
新婚第五年,恰逢征兵工作压力繁重,郑玉敏挺着大肚子仍然在武装部来往奔忙,有时候忙到深夜直接睡在办公室,急得乔红辉怎么劝都不行。欣慰的是,小乔胜不仅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还可以自己照顾自己。
这一年正月的民兵训练很早就拉开了序幕,在训练场上,虚弱的女武装部长郑玉敏诞下了小儿子乔忆。小儿子的到来,让全家倍加珍惜,父母知道乔忆自幼身体虚弱,将其视为掌上明珠。乔胜也在父母的叮嘱下,对弟弟处处谦让,百依百顺。


                (二)


光阴荏苒,二十年后,青年乔胜从交通大学毕业接过了父亲的接力棒,走进铁路局,成为了一名工程师。乔胜很快凭借着老实本分的性格和乐于助人的热心肠得到了同事们的喜爱。
令他困扰的是,不管走到哪里,父亲的光环总是影响着他,他被称为“老站长的儿子”。在相亲时,媒人甚至直接说:“乔胜是老站长的儿子,乔红辉是天州跨时代的道德劳动模范,是'时代站长’。
乔胜发了脾气:“我是我,我爸是我爸,为什么不介绍我这几年的业绩,提什么老站长呢?”
在充满竞争和机遇的年代,乔胜辞去火车站稳定的工作奔赴南部创业。起初的他四处碰壁,因为孤身前往遇到了小偷,他很快失去了本金,甚至饥肠辘辘,流落街头。
乔胜只得找到一个工厂做力工,并寄宿在仓库里。安顿好以后,他给家里寄了一封信,信很短,只是向父母对自己的冲动道歉,并报了平安。几天后,一个叫赵力的商人和几个外国人在工厂考察项目,由于语言不通,外国人彼得交流受到了限制,厂长只好让乔胜担任翻译。乔胜欣然接受,而且拒绝了小费,深深地取得了彼得和赵力的欣赏。事后,赵力告别乔胜,询问了相关情况后,表示愿意借乔胜一笔钱支持他新的创业。
乔胜辞掉了工作并没有立刻开始新的事业,他向工厂老板提出晚上仍然住在仓库,白天去外边寻找商机。乔胜实在是太乐于助人了,老板只得答应了他的请求。乔胜经过了细致的社会调查制定了创业计划,就在他准备行动时,赵力呼唤了他的哔哔机,询问他的近况。
赵力听取了乔胜激情四射的汇报,当即否认了他的想法。赵力表示,当下新能源交通才是最有前景且最适合乔胜的领域,乔胜彻底顿悟,投资开始了新的事业。仅用一年时间,乔胜的工程公司就取得了丰厚的利润,很快连本带息归还了赵力的资金。
三年后,乔胜凭借着自己与生俱来的爱心和能力,赢得了大多数客户的青睐和认可,逐渐在南部城市立稳了根基,一跃成为蒸蒸日上、资产雄厚的商业集团老总。


                (三)


后来,是一封信改变了公司的命运和乔胜的人生走向。
信上说——乔胜,一年以来老站长身体每况日下,他们怕你担心始终隐瞒,速回乡探望!乔胜核实真伪后,主动变卖了公司资产,放弃了沿海的优越环境将公司转移到天州。乔胜认为,频繁往返于天州和南部,不如直接就近照顾父亲,
父母最不放心的就是乔忆,他们的叮嘱和暗示,乔胜心领神会,他不愿让弟弟品尝初入职场的心酸。弟弟大学毕业第一年,乔胜就把他招进公司担任助理,很快升任部门经理。
要强的乔忆和乔胜当年一样,不愿意活在别人的羽翼下。几年后。乔忆逐渐通过自己的努力成立了自己的房地产公司。乔忆为了公司的发展,没日没夜的跑业务,每天只睡几个小时。他为了自己的目标奋斗着,但他从小身体虚弱,在一次考察项目中不慎从高空坠落,身负重伤。
乔忆负伤的消息,让稳如泰山的乔胜大惊失色,从小到大,他都视弟弟为自己的手足!
乔胜瞒着父母在一个月内就投入了上百万医疗费,仍然是杯水车薪。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天州各界很快传开了乔胜筹款救弟弟的消息,乔胜的银行账户陆续转来了陌生的来款,乔家和乔胜的病房,每日都来往军人、教师、医生……
年迈的乔红辉哪里记得每天来的是谁的儿女,就算介绍也不记得了,因为当时灾年乔红辉帮助的灾民太多了,他当时压根就不认识他帮的人叫什么尊姓大名。至于当时说的什么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乔红辉听这话就心满意足了,哪成想,这帮人在自己结婚的时候来了一次,这帮人的儿女又再次来访啊。
毕竟乔红辉晚年记忆衰退,那些挨饿受冻把自己的棉袄脱下来给孕妇,拿出自己过年的粮食给流浪汉,他是真的记不清了。
在社会各界和红十字会的救助下,乔忆的手术费早已不在话下,进口药物维持了半个月后,年轻的乔忆因伤势过重离开了人世。


                (四)


乔忆的离开,带给乔胜悲痛之余更多的是感动,这一年春节,天州市交通铁路局和老干部局领导如期前来探望老站长乔红辉。在慰问送行路上,局领导向乔胜转达了市委的期望:“乔总,老站长不仅是你父亲,更是天州的道德劳动楷模,我们希望你积极传承精神火炬,有朝一日也能回报天州!”
当晚,乔胜彻夜难眠——是啊,上善若水,因果报应。父亲当年施舍衣服、粮食这样一个今天看起来微不足道的善举,竟然可以收获满满的幸福。局领导的话一次又一次在他的心中回响。
全国通报南部地震的新闻,对于乔胜来说,是一次时代的召唤,他首次响应,参加了抗震救灾志愿服务。妻子劝说道:“咱爸妈就你一个儿子,孩子也离不开你,咱就捐款不去一线不行吗!”
乔胜说:“这次南部地震的区域离赵力家特别近,当年在特区是他帮我挣到了第一桶金,乔忆的手术,他也捐款了,所以这次地震,我要捐款20万,并且亲自参加志愿者救援队!”
女儿听到这话也从书房跑出来了:“爸,爷爷是火车站长,是火车头,你是咱家的火车头,你去吧,给我和弟弟做个榜样,多救治几个人,我们给你加油!”
乔红辉抚摸着孙女的头,对乔胜说:“去吧,当年我去那出过差,我能去,你也能去!”
抵达震区后,乔胜目睹了灾区的惨状,他立刻表示在20万捐款的基础上,追加10万捐款,把自己买车的钱也投进去。并且亲赴震区深处,配合部队抢救伤员30余人。后来交谈中因为口音才知道,跟他一起救灾的一位连长叫李忠军是天州人,而且是乔胜的母亲郑玉敏给送到部队的。
抗震连长说:“当时我父母不管我,是郑阿姨把我从一个流浪街头的孩子教育成干干净净的孩子,后来她把我送到部队,我才有了今天!”
乔胜说:“我妈现在身体挺好,应该的,应该的,你在部队好好干,我替你给她带好!”
抗震胜利后,乔胜荣获“抗震救灾优秀志愿者”。随着先进事迹的传播,乔胜的事业也一路凯歌,是啊,谁不愿意和抗震英雄合作呢,这样的人,咱信得过——赵力说。
果不其然,不计其数的工程项目宁愿错过大公司也主动找到乔胜。仅仅一年,乔胜银行账户数字飞涨,成为了天州市实力超群的企业家。
通过抗震救灾,乔胜深深地明白,作为一个志愿者的基本素质应该是全方面的,不仅要有高度的责任心还需要具备救援技能,他积极参与武装部民兵训练和红十字会应急救援,都取得了突出成绩。
父亲的去世,让乔胜悲痛万分,但是他无怨无悔,尽管赵力预言,如果他坚持在沿海创业,今天一定是个百万富翁,但他无悔自己经常陪在父亲身边的选择。
许多中年人仍然将乔红辉视为恩人,而在年轻人心中,乔红辉成为了父辈的历史,而抗震英雄、献血模范乔胜接过了精神的火炬,更多的人将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


                (五)


乔胜总觉得父亲还活着,至少活在他的心里,尤其穿上志愿者服装,他感觉自己已经和父亲融为一体。夕阳落下,乔胜时常端详一张照片:画面上,年轻的乔红辉左手抱着乔胜,右手边是一个成年人和另一个小孩,他们的手里拿着锦旗。
那是乔胜最喜欢的照片,他总能感觉到父亲的暗示和鼓励。新年伊始,乔胜在参与火车站志愿服务中,发现火车站在高峰期人员拥挤,交通秩序很差,他意识到马头山火车站非常需要志愿者,而这里恰恰承载了他童年的回忆
年初,就在天州商界预测乔胜会用现有的巨额资金扩大公司规模时,他却做出了让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举动,经上级审批,在火车站投资成立了“新时代爱心服务站”。
天州市“新时代爱心服务站”的成立,从火车站传到市区内,引起了社会强烈反响。在站长乔胜的带领下,爱心服务站三年后成为了天州的亮丽风景。
疫情防控之际,爱心服务站志愿者筑起抗疫堡垒,乔胜本人在大年三十坚守服务站,志愿者们树起了天州高铁站的光辉形象。尤其是在一次志愿服务中,一位国际友人心脏病复发,乔胜果断应对,对其进行心脏复苏急救,成功挽救了国际友人的生命
国际友人苏醒后,立刻认出了乔胜,他正是乔胜当年担任翻译的彼得先生,这次来考察,被乔胜的行为深深地打动,果断决定放弃其他城市,在天州投资,乔胜再一次为天州做出了贡献。
乔胜没有因此骄傲,他意识到,团结聚成合力,志愿服务才能常态化开展,而青年是最具有活力的新鲜血液。乔胜主动出击,联系各大院校学生,带领他们在火车站,不论寒冬酷暑,为铁路人员送姜丝水、绿豆汤,救助大雪中滑倒的老人,为清洁工理发、刮胡子,维护交通秩序,保护母亲河净滩等等活动在天州长期定期开展,取得了生动的局面,受到了省市各级的肯定和称赞。


                (六)


面临特大洪水,乔胜没有犹豫,他带着18岁的儿子当天赶到了抗洪一线。在抢救输送群众之中,他和部队聚在一起,机缘巧合的是,这支部队正好是当年母亲所在的老部队,他再一次见到了李忠军,这时他已经肩扛校衔,担任军区参谋长。
并肩作战,战无不胜,这次抗洪抢险,抢救群众上百人,捐款三十万,乔胜被评为“抗洪先锋志愿者”。
对于一些志愿者来说,荣誉是鞭策也是价值的实现,而省和国家的荣誉更是殊荣所在。就在一部分人都在竞选的时候,乔胜和其他几位服务队的负责人选择了放弃参选,乔胜说:“我就是一个普通志愿者,不在乎荣誉,只要我帮助的人快乐,人间有爱,才是我的目标。”
出乎意料,在上级和群众的双面呼应下,这份殊荣仍然属于了乔胜和其他几个志愿队的负责人,毕竟他们的队伍没有出现经济问题和纪律问题。乔胜事后说:“真没想到这个荣誉属于我,毕竟我的团队主体是学生和年轻人,难以发生种种经济和纪律的问题,荣誉属于广大志愿者。”

 

                (七)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一年赵力准备去海外投资创业。临行前约乔胜喝酒,酒过三巡,赵力坦诚地告诉乔胜:“你父亲那张抱着你的照片,旁边的小男孩是我。当年是你父亲把走失的我送回了我父亲身边。我只想默默帮助你,我没看错你,希望你越来越好!”
乔胜听到这话恍然大悟,眼角布满了泪花,虽然父亲已经不在了,自己也成为了成功的人物,但是父亲的力量始终在催着自己继续开展志愿服务,帮助更多的人。也只有这样,父亲才不会失望,自己的心灵才会温暖。
元旦以后,一个记者来到天州采风,主要是追溯当年解放天州的祖辈足迹。记者在火车站接受了乔胜的盛情接待并被乔胜邀请到家里坐客,交谈中在乔胜家看到一张老照片合影,得知乔胜母亲郑红敏和记者的祖辈是战友,当年大军南下抵达天州,正是郑红敏组织部队接应,因此后代重逢,格外亲切。
记者称赞乔胜是“时代站长”,因为这是一个新的时代,而乔胜和天州市许许多多优秀的志愿团队正在服务于这个时代,奉献于这个时代,准备写一篇新闻稿报道乔胜。
乔胜婉言谢绝了这个要求,推荐了一个大学生志愿者接受采访,临行前送给记者一块天州美玉。多年以后,记者每次收拾房间看到天州美玉,就想起乔胜,在作家心里,美玉可以净化世界,感动心灵。


                           2022.2.6


插图/网络


作者
简介
李泽星,报社记者,市级作协会员。



 
策划:耕文;主编:非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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