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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安山文学】黎民||濮阳小小说·守妻树(小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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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阳小小说·守妻树
文/黎民(河南)


当今,濮阳县文留镇东庄村,有一棵奇形怪状的老笨槐,双干并躯,两三个人扯手才能把她搂过来,从远处看,一粗一细,一高一低,像一对男女拥抱。这棵老笨槐啥时候栽的,据本村老人讲,大约在宋朝年间。
现在,东庄村三里五乡,尤其是本村现结婚的新媳妇、新女婿,都到这棵老笨槐下磕三个响头,才拜天地、入洞房。逢年过节,更是香火不断,老笨槐成为佑护一方的神树。
说到这棵老笨槐,本村老人会给你讲一个催人泪下的爱情故事。
宋朝汴京一带有个庄员外,爱财如命,压榨长工。庄员外夫妻吃斋念佛,上浚县大伾山烧香求子,天不遂人愿,只生一个女儿,名字叫庄娟。
庄娟长到十七八,像一株红杜鹃,羞花闭月,沉鱼落雁,琴棋书画样样通,心底善良,心灵手巧,常把家里好吃的东西偷送给年老的长工,把家里布料送给缺衣少穿的伙计。春天,庄娟到麦田踏青,去柳行、槐林采摘柳絮、槐花;收麦种秋,到田间地头看长工割麦、犁地、点播、摇耧,有时下手帮忙。年轻伙计望着她,像丢魂似的,眼睛像榆木疙瘩,口水像屋檐滴下的雨水。
掌上明珠长成大闺女,庄员外发财的梦越来越膨胀。为攀龙附凤,他自做主张把女儿许配给汴京辅邑一知县的大公子,外号“对眼狼”。“对眼狼”吊儿郎当,吃喝嫖赌,属于那种五件不干、干六件的痞子流氓。
庄娟死活不从,因为她心里装着在她家干活的长工杭大锷,高大威猛,忠厚老实,对她死心踏地。丫环从中牵线,他们私会好几次,爱得难舍难分,月下私定终身。
庄员外把庄娟困在绣楼上,由丫环端吃端喝,家丁看守。
这日,丫环推开闺房门,看到小姐昏倒在地。丫环连呼带叫,搓背捶胸,谢天谢地,总算唤醒小姐。“小姐,老爷已选好娶亲的日子,我看只有这么、这么办……”庄娟点头。
第二天晚上,丫环塞给绣楼后两名家丁二斤牛肉、一瓶宋河御液酒。家丁会意,装聋作哑。他俩早已恨透财主,同情庄娟小姐。顺水人情,躲一边喝酒。
庄娟携带银两盘缠,从绣楼后窗,顺着丫环续下的绠绳下楼落地,连夜离家出走,与杭大锷私奔。
次日,庄员外夫妇上绣楼找女儿商量出嫁的事。到女儿闺房一看,傻眼,大喊一声:“作孽啊,作孽!”便不省人事。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再说庄娟、杭大锷,在丫环熟人帮助下,逃到澶州一个偏僻的村庄住下,此村便是当今濮阳县文留镇东庄村。
好心邻居相助,他们在东庄村牛屋后,盖两间土墙茅顶草屋。杭大锷凭牛一样的力气,推土担水,拉起半人高院墙,用从邻居家借来的木条钉栅门。他们总算筑巢垒窝,有属于自己的家啦。
庄娟离家时,带来一包家乡的泥土,里面掺有槐树籽。她把乡土、槐树籽,沿墙根埯在院内。第二年春天,槐树籽生根发芽,秋天院内长成十几棵一丈多高、大拇指一般粗的笨槐,第三年春天,十几棵笨槐小花穗儿猛地生长,含苞待放的槐花组成串串浑厚乳白的花穗,如少妇金银首饰般地挂满树枝,仿佛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槐花开。杜娟把槐花分给左邻右舍,教邻居蒸菜馍、包槐花饺子、摊槐花煎饼、炒槐花鸡蛋、熬槐花粥。两三年时间,她这个外乡户渐渐成为前草场村婆娘中的领袖。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第四年秋天,一阵电闪雷鸣、狂风暴雨,院内十几棵笨槐,折的折,断的断,被雷电击成披蔴;只有一棵碗口粗的笨槐,孤凄地立在厨屋南山。庄娟生儿子小锷,产后中风,口角歪斜,下肢偏瘫,不久去世。
杭大锷怀抱婴儿小锷,哭天抢地,痛不欲生。他因思妻悲伤过度,卧床不起,汤水不进。最后,他搂着厨屋南山他亲手栽的这棵笨槐说:“爱妻,我找你去也。”说完,杭大锷紧紧地抱着这棵笨槐,口吐紫血身亡。
善良的邻居感念庄娟生前的好,把他们儿子小锷养大成人、成家。厨屋南山这棵笨槐越来越高,越来越粗,形状越来越怪,不知那天,邻居突然发现,这棵笨槐分体,变成两个躯干,从远处看,一粗一细,一高一低,像一对男女拥抱。再后来,东庄村姓杭的后人越来越多,本族人就像中原人崇拜山西洪桐县那棵老槐树一样,把这棵老笨槐当成祖根祭拜。
东庄村人、邻村人世世代代、岁岁年年纪念这棵笨槐,敬畏地称之为“守妻树”。


 插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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