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白米粥

       给自己煮了一碗白米粥。只是白米粥。兵哥说，应该在里面加上大枣、枸杞和红糖。这些东西家里面都有。可我懒。懒得把大枣一个个洗净，懒得从袋子里倒出枸杞和红糖。或者，我只是觉得，清白的水里放入清白的米粒，然后看他们在灶上的铁钵里一点点起意纠缠，青的融合青的，白的痴绵白的，然后吐出一串串白色的泡沫，然后“咕嘟、咕嘟”声渐起。我在这灶旁等他们熟透，觉得生活着实简单惬意得很。

       上午去家附近的书店选书。书店有个美丽的名字，叫做《写意坊》。一楼摆着吧台，紫檀色木质桌椅，白瓷咖啡杯，品牌咖啡机，以及各种精致车前挂件。二楼才是售书的地方，顺着狭窄的楼梯走上去，头顶就是方格子的窗，半开，空气冲进来，颇是凛冽。虽是周末，并没有几个人看书或买书，书都是簇新的。售书小姐穿黑色小西装，白色衬衣，一直跟在后面。和她说了两次，我只是看看是否有自己喜欢的，如果有，再叫她帮忙。可她还是跟着。令我不快。

       书摆放的太整齐，又有人盯着，不敢随意翻阅，也失却了想购买的欲望，于是下楼。没有人相送。售书小姐已同样跟随了另一名顾客。我想我是倔强的，嘴里不说什么，心里早已经打定主意，再也不会来这家书店了。

       很多商家不懂销售的技巧，如同很多人不懂得如何与他人相处。很是亲近的两个人，不知何故，突然失去联系。或者他的内心充满混沌，不知见面如何开口交谈。或者时过境迁，当初的一些承诺因为久久没去实现，再见面会觉得尴尬。不知为何，就是渐次疏远了。远的看见其中一个人在群里嬉闹如常，也懒得去问问他说的谎言，是否太过于牵强。

       断断不能去问，只一个人忍着，在心底里掀起惊涛骇浪，表面上却惯常的云淡风轻。浓稠的情意固然好，而清淡如斯更是一种奢求。于是一个人在晴朗的天气里，一步步走回家去。家里尚有粥可温，有书可读，远远胜于外面世界里的嘈杂和喧嚣。

       白米粥就着小咸菜，可以算作一顿午餐。饭毕，漱口，净面，躲到床上去思睡，不觉得自己是虚度时光。中年已至，再不喜欢看别人脸色，也不喜欢与人争辩，遇到烦心的事，一再告诉自己看开看透。

       这些年，进入一些圈子，如今后悔也觉得晚了，心里面渐起苍凉。人与人之间走得近了，美就丢失了。更或者，一个人的骨子里都是鲜活的刺，时间只能让这些刺变硬变粗，一个浑身都是刺的人，走出去不伤人也会伤己。莫不如，就一点点远离让自己不痛快的事，不痛快的人。如有空闲，就做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吧，人生不诗意，心里可以存有远方。

       午时，有友人微信里留言，问近日可好？一时，懒得告诉他自己正小病微调，活的还算将就。又一想，对于某些无缘亦或不想深交的人，何必絮叨太多，惹人烦恼，不如就婉谢了吧。于是，输入我很好三个字。他也只回:那就好。

       忽然就觉得心内清朗了许多，由此认定，这全部是一碗白米粥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