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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夏

宁 夏

  

黎戈在她的新文《宁夏》中说: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昨日清晨雨过,空气清爽怡人,临近中午,我这里仿佛瞬间就进入了夏天。太阳靠近屋顶,炙烤得瓦片滚烫,麻雀不肯驻足,只在屋檐下飞起飞停。大地上蒸腾起一缕缕热气,远远望去,能看到轻薄的气雾在微微漂浮。柳絮随风散漫飘扬,黏附在行人的发丝上,纠缠不休。人在街上走,汗水不知不觉就浸透了棉布衣衫,总是还来不及找好换季的衣服,时光就已轮转到新一季。

新疆的茶女子发来几帧照片,届时已经是晚间九点一刻,她那里才刚刚接近黄昏。太阳的光影照在村庄的上空,引发出更多的类似光亮分散在她的眼界之内。通向民居的道路是曲折不平的,她穿着平底鞋深深浅浅地走向所居住的地方,而几乎每一家的房侧都有一棵高大的树木,或是杨,或是榆,是用来遮蔽夏日的阳光吗?或者,只是留给家里孩童的一个可以游戏的场所。

我小时候也是在村子里长大,见惯了田野上植株的茂密如林,因此很羡慕黎戈笔下的童年。她那里有梧桐树,有雨后干净发亮的街道,而街道两边是一家挨着一家的小店铺,卖各种小吃和水果,每一家店铺门前都围着几个半大孩童......她的童年是平静而又盛大的,全部的快乐和至真全部盛放在母亲博大的爱里面,因此成年之后再度回忆起来,满满的都是馨香味道。

我是在田埂间长大的孩子,对这个世界最初的印象就是一片片的青纱帐,那看似密不透风的“丛林”里有着一个个或大或小的漩涡,我曾经试图走进去寻找,却始终不敢。母亲的呼唤声总是在傍晚时分响彻在村庄的上空,她的孩子,便是她的全世界。

我想到这里,便和新疆女子说,若是临近傍晚就不要走到离家很远的地方去,不要太久地远离母亲的视线,不要让母亲的惦念如丝状在空中漂浮。我这样说的时候,我这里的天空已如墨浓稠......茶女子还在外面拍照,那是她的世界,我们每个人内心都有的一个独属于自己的领域。

一个人在长大的过程中,会不间断地受伤,有些人给予的不会往心里去,而有些来自至亲的人的言辞却往往会一瞬间就击碎我们的自信。这种击碎是灾难性的,那些伤痕也几乎再难平复。生活还得继续下去,似乎每个人都不能活成别人心目中的样子。那是很难的,他人设定的模板,是根据他的生活经历和体验而来,却不知道有些格局只是一种空空的假想。

我在固我的圈子里生活得太久了,不肯改变自己认为正确的东西,更不会臣服于此,宁可孤独地一个人走下去,也不会婉转求得理解和同情。没有人知道,一个人想要坚守本心的韧度有多长,也没有人知道,暗夜里失眠的人心头有着怎样的尘埃,那些尘埃不是风可以吹走的,它需要温润的雨前来融化,一颗满是褶皱的心,在自我修复的时候,多么需要有人来扶持一下,哪怕只是一句:别怕,还有我在。

昨天在空寂的操场上,和另一位女子聊了很久,她说起自己的过往,满是唏嘘。瞧,我们这些女子,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内心世界,那世界里暗藏着很多的小秘密,听的人好似云淡风轻,其实,还是会有某句话蓦然地触动听者的某根神经,会突然地感觉到疼痛,然而,那疼痛却是鲜活的,证明着我们还有期许和盼望。我们终究做不到时时和他人过不去。我们只是和暗中的另一个自己用力撕扯着,胜负都是自家的事情,完全没必要拿出去宣扬。

我爱着这广阔的人间,以及遍布在这人间的各种美景美色,没有人能够阻挡一颗喜悦的心向前看齐,任何人都不能。在一个内心充满喜悦的人面前,一切都是渺小的,是不足以引发愤怒和不平的。唯一需要的是尽快忘记那些阴郁的日子,接受并认可命运所给予的一切,然后,别忘了,在某段路的转角处,轻轻回眸一笑。

摄影: 绿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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