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购票成功后,电话告知明泽,我将于7月27日深夜到达他的城市。他微微笑着说:好啊好啊,欢迎老妈的到来,我会准时接站。
我也微微一笑。
还是端午节时候,明泽一个人从远方归来,时光是个雕刻机,渐渐磨削掉他身上的青涩和稚嫩,脸上开始显现出成年男子的冷峻和沉稳。我瞧着他,一面欣喜一面感慨。在与他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攥住他的手。就像他小时候一样。我很想说,来,让妈妈抱抱。努力了好久,还是没有说出口。
单位给了九天的高温假,同事们各有各的奔赴,还有半数人因为天气酷热不爱走动,只说就在家里开着空调避暑吧。我是必须出去的。五月份时候,老爸老妈给明泽的新房装修事宜敲定后,到现在为止也近两个月了。作为母亲,我是愧对孩子的,遥遥不及的母爱,总是给的单薄。
火车晚点十分钟后如约进站,对坐年轻女子落座不久就在电话里和一主管吵架,听了几句,原是上传的工作附件不合格,还需要她连夜加班修改,任务来的急,她是一脸的懵圈,焦急又无奈,全无心思看窗外青山碧水悠悠,见我看她,她想说什么又没说,几番欲言又止,最后无奈地对我笑了笑。想必每个人都活得不容易。不论年龄大小,都要一步步地扎扎实实往前走。
列车到达某地,女孩与众人下车后,我身边空出一些座位,而此时已是黄昏时分了,车窗外依然闪动的瞳瞳树影,始终浓密。车仿佛越开越慢了,走一段停一阵子,令人莫名其妙的无助感袭入车厢。空调开得太猛了,我穿了长袖衬衣依然冻得哆嗦。后来列车长携众人验票到此,便和他说了,他立即传讯过去,片刻之间,温度就上升了。新入座对面的女子说,你很厉害啊,知道这种事和谁说管用。
没想和她多说什么。但她一直说我与她是在一个地方上车的,她就在我身后。又说她的家就在我城郊外处,那里有她得了肺癌晚期的妈妈,她此次回来就是看望妈妈的,也不知下次再回去了,妈妈还会在不在。她说到这里,我才认真地看向她。四十几岁的女子,很瘦,很疲惫。脸色蜡黄,一看就是没休息好。
我还是冷。便和她聊天取暖。她很善谈,从自己的幼小说到如今,说起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兄长,自己的父母。全部是辛酸泪。我便更冷。彼时,车停靠在某个小镇的入口处,已经快半个小时了。
这是我坐过的最另类的火车。我说。
她也说,就是的,总半路停,要停好几次。
后来,她躺下假寐,我也假寐。
明泽在微信里说:老妈,真不巧,下午刚刚接到通知,我这周单位加班,下周一开始去某处检查工作。
多久?
要一周时间。
我一下子就清醒了,然后就怎么都忍不住地想笑了。这大概是史上最尴尬的一次出行吧?我去陪伴他,他却要去外地出差。我们母子此番的见面,有了戏剧性。
和微信里的某人笑着说此事。他也笑。还说,下站就下车,立即回返吧。我说怎么可能。开弓就已没有回头箭。我去陪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至于是怎样的一种陪伴,已经不重要了。
那女子下车时,和我微笑告别。我说你好好的吧。她对我回眸一笑,用力抓紧了手中的帆布包,往门口走去。
我知道我们都有各自的前程要走,各有悲喜烦忧,但却不能停下脚步,只能毅然决然往前走下去。只是走的过程中千万不要去计较结果。有初衷就好了,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去解决吧。
图: 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