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引进新的花卉入我的“花圃”了,说是花圃,不过是捡了阿良丢掉的白钢架子,她原是用来放厨具的,我的厨房窄小,放不下,就另做花架子用在阳台上,可以摆三层,这样一来,我的那些花花们终于可以排着队每天渴饮阳光雨露了。
南边阳台上大大小小养了将近二十盆花,一盆蓬莱松,二三盆多肉,一大棵金枝玉叶,两三盆钱兜儿,还有几棵长寿花以及兰花。盛夏时节,我的花不及室外野生的花,她们懒得开花,我也懒得去多加管教,只在忽然想起她们的时候,才拿着喷壶给她们逐一洗个澡。夜幕降临时,花儿们在阳台上憋着劲儿地疯长,我在屋子里读我的小说,彼此互不干扰,相安无事。前几日,竟然发现堆在角落里的一株沙漠玫瑰结了花骨朵儿,欣喜着将她摆到台面上来。这两天,她就撒娇似的开出了几朵粉红色的花来,花形类似牵牛花,每天冲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她攒劲儿地开着,小脸儿憋得通红,看起来颇为喜庆。
且说今日,老父亲对他的花又生了嫌弃之心。似乎每隔一阵子,他就对某盆花越看越不顺眼,恨不得立即送了人去。他嫌弃这棵“相思树”的时候,恰逢我在场,自然不忍一棵正值妙龄的花儿惨遭抛弃。父亲一向送花不送盆,我只好将花树拔下来,根部用纸袋紧紧兜着,小心翼翼地捧回家去。正好,有一壁边镶满浅褐色图腾花纹的泥盆闲置着,遂将这树妥妥地栽了进去。
“相思树”这个名字是我给起的。我养的树,自然由我来给命名。其实对这树我早已垂涎三尺,暗恋许久,始终不能得手,此番终于将她接进宫来,自然要给予正宫娘娘才有的恩宠。我见过她在春天时开花的样子,满树白花,如细碎的雪堆在枝头。但我还不曾见过她结籽的样子,据父亲说,她的籽是红色的豆子状,小小的,特别好看,真正的花名却记不得了。我于是说,那就叫“相思树”吧。父亲也不反驳,花送走了他已然很开心,才不管别人去怎么叫,自顾着他留下的那些花去了。
“相思树”的叶子很圆很小,却是深绿色,在夜灯下折射出油亮的光泽,叶子一片紧挨着另一片,茂密而繁盛地生长着,这是一棵有自信心的树。我因此更加喜欢上了她。隔一会儿就去瞧一下她,希望着她能够在我的“花圃”里安营扎寨,有朝一日可统领那些懒惰的花儿们,大家一起兴旺才是最好的。
趁着夜色微浓,从“花圃”里端出一盆“蜈蚣草”来,隔着手机屏幕问过某人那里去。这是我从大盆里分离出来的一小盆,君若倾心可持了去?等了若干个小时,那厮也不语,我心里却说,这可不是我嫌弃了的花。在我的心中,每一盆花里都住着一位美丽的小公主,她们分明就是爱的天使嘛!你若不爱,那就算了,天底之下,自会有着无数的爱花恋花懂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