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好景君须记，点击蓝字关注我
5
林小右也开始讲故事，讲她和徐唐和梅铁的故事。某些时候，她为所讲的故事感动，尽管与事实有些出入。比如，她说这个故事发生在她好朋友身上
她有三个月身孕时，她要离开梅铁了，她怀着一个秘密走的，她想回来就带着一个惊喜。
她跟梅铁说，要给她生一个儿子。梅铁笑得脸像朵花，说好啊。她就告诉他她已经有了，他立刻俯下身子，把脸贴在她的小腹。后来她明白他此时的从容，不过是不清楚。她笑眯眯地，没有一点异常。
她辞职之前，她找到了安静的住处，母亲也从武汉来到了北京照看她。然后，她给梅铁短信息说，情人当久了，走了，也许一生都不会相见了，好好想我吧。然后把那个手机卡丢掉。
她不在乎人们怎么看她，她只在乎腹中的孩子平安出世，她像每一个母亲一样，体会着胎儿的胎动体会生命的神奇与美好。看着镜子里日益憔悴的面容，她觉得就是让她变成一个丑八怪，她也无怨无悔。
十月怀胎，孩子平安地来到了，是个女儿，她叫她梅梅。她想像着女儿像花蝴蝶一样扑进梅铁怀里的样子，她想他的眼神会慈爱的，他会对她说什么呢？
虽然母亲一直怀疑她说梅梅的父亲去了国外，可她什么也没说，一心一意带着梅梅。小小的婴孩，像一个大大的粉饼，她怎么也喜欢不够。这时她才发现，原来梅铁给了她撒娇的机会，他补偿了父亲欠下她的童年。
产后，第三个月她又找到一份工作，依然苗条，依然光彩照人。她不止一次去梅铁公司不远的地方，看着那扇熟悉的窗，那个深爱的面孔。但她没有打扰他，她最初是想着等梅梅一岁生日那天再告诉她，可她又觉得时间太长了，她恨不得立刻就告诉他，转眼梅梅半岁了。
那是个周末温暖的午后，她坐在街心公园，梅梅在婴儿车里香喷喷地睡着了。她突然想给梅铁打电话。那个号码她烂熟于心。
她按下11个数字，她知道这11数字以一种电波的速度飞奔着，最后有一个手机会唱起来，如果他没有换的话，应该是她给下的张雨生的《大海》：如果大海能够唤回曾经的爱，就让我用一生去等待……果然，她听到了，还是这个曲子。
电话接通了，她听见他的声音，她说，喂……他立刻就叫出了她的名字。
他们都很激动，都努力地让彼此安定下来。他问她在哪里，她说在北京，说坐在街心公园里晒太阳呢。他弄明白了地方之后要她一定等他，他说她无声无息太久了……声音有些呜咽。
半小时之后，梅铁向她走来，他好像努力想要保持毕挺的身体，但他的脚步却是慌刮的。
她一直微笑地看着他，直到他在身边坐下来。
注视着，欲语还休。就在这时，梅梅突然哭了起来。她飞快把梅梅抱起来，奶瓶让她的哭声停了下来，梅梅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忽然一笑，美极了。
梅铁吃惊地说：你的孩子啊？她点头。她问他，漂亮不？他说漂亮。他问了孩子的生日，接着他的脸就有点不好看了。她明白他的心思，原来他也不能免俗，他肯定计算了她离开他的日子，确定她的怀孕日期。
她再一次笑了，问他在想什么呢。他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她压抑着激动要他仔细看一看孩子的脸。他似乎听出来弦外之音，他认真地看着孩子，伸出手轻轻抚了她的脸。他明白了几分，她说孩子小名儿叫梅梅。他楞了一下说，我的女儿就叫梅梅啊，不过她都22岁了。她笑了说，她才半岁。
很明确了的提示。她想像中亲人相见，爱情重逢的场面并没有出现，他的脸一点一点沉了下去。接着就是很多为什么？为什么不辞而别，为什么要生孩子，为什么不跟他说一声？
连珠炮似的，语调生硬而戒备。
她的眼泪哗哗地流着，她说她想给她生一个儿子的……他打断了她，他说她这样做，对他是一种侮辱，他成了一个精子提供者，并且是让她偷去的。他说他为什么就要做怨大头？
梅梅哭了，她哄她，过了一会儿，他走了。他的背影看上去依然宽厚，像她父亲离开时那样。
她推着婴儿车回家，给梅梅唱两只老虎跑得快，跟得快，一路上梅梅躺在那里咯咯笑个不停，她还小，她看不见她的眼里隐约着眼光……
第三天，梅铁约她，她去了。梅铁语气温和了一些，他说他永远不怀疑梅梅不是他的女儿，他说她那么像他。他相信她的话，她是爱他的，如果不爱，断不会为他生孩子的，她是如此年轻漂亮。但是，他不能认，也许他老了会父女相认的，但是现在不能认，一认就身败名裂。
说着他递给了她一张存折，然后打开了，上面一个1，后面跟了6个0。他说，原谅我。我希望这些能让你们母女过上好的生活……
林小右把存折接了过来。她说，那就等你老了时吧，你别老糊涂了，忘了你还有一个女儿，别人给你养着。
梅铁见她话说得明白了，反倒轻松了，他说他会在遗嘱里写清楚的。
她眼泪忽啸而至：梅梅大了要爸爸时她怎么跟她说？他劝她先不想那么远，他说车到山前必有路。然后，开着他的丰田车走了。
她心烦意乱，动不动朝梅梅发火，母亲说要把梅梅带回养一阵子，她同意了。也就是从梅梅走后，她和李棵相识，并且相爱了，她开始以为她是病急乱投医，但她很快发现，她和他都是真的。怎能不真呢？早年的同桌能够相遇，李棵说他十年之后再看见她时，心跳得厉害。原来那时，就在心里藏了一颗种子的。
6
对于李棵来说，林小右是鸦片，明知有毒却不能自拔。因为迷恋，他一直都在努力，就像他说的，幸福就是得到想要的，然后享受。他希望抵达幸福，穿过所有的故事，迷雾，必须抵达。可是他的身体无耻不忠于他，这让他非常灰心丧气。
林小右哪能不明白呢，她希望从根本上了解他的第一次失败。于是她跟他说了她的初潮，想由此引发他的回忆，也许他一直不敢面对的失败。
她说，她一直盼着月圆时分，她说了痛疼。
她做了一些准备，但是它到来的那天竟然是那样猝不及防，她甚至都不知道它已经到来了，那天她穿着白裤子，那天放学了，她等李棵，他还一道数学作业没有完成，教室里只有她和他。
她刚刚从座位上站起来，可这时她的同桌李棵突然把她按下来，他有一双修长的手，指节瘦弱。他把它时常放在裤袋里，只有做作业时才肯拿出来，此时，就是这双手按住了她，她问干什么？
他红着脸说，你坐下来听他说。她坐下来了，可是他却不说话。她说，你怎么了啊？他把他的外套脱了下来，他说，你的裤子都红了一块儿……
她顿时明白了，脸也红了，她把他的外套系在腰上，然后她们一起走出教室，回家，在路上她求他对谁也不要说今天的事情，他点点头，一路上，她的心一直都在跳，它来了，月亮还没有圆呢。
她说青春期和疼痛有关，可随着时光的漂洗，现在想起来，疼痛好象是肤浅的，而那些伴随着她青春期的人却一直在她的心里，是那样的温暖……
李棵笑了说，那年我跟着父母离开武汉去长沙时，你知道我最想什么？她说，我不知道，但是我就站在街角看着你不停地回头。李棵说，相不相信，我想要看见你？她点头。
她看着他的眼睛，说她想知道他的第一次……
他的眼睛闪了一下，接着灰暗起来，脸也灰了，但是，他还是说了。
他和一个女孩相拥着走在校园里，不时飞快地吻一下，那时他年轻得一塌糊涂，那是一个美丽得羞死花朵的女孩儿，他和恋爱了两年，直到大学毕业。
女孩要回南方了，她的家在南方。不管以后是不是能在一起，他们都觉得得找个地方，他们要做一件事，把爱做成爱的样子。那时他好像忘记了，好男人不该把女人弄脏的事情。
他在饭店订了一间套房，女孩显然很喜欢这样的房子，落地窗，外面就是灯的海洋，整个房间不明不暗，让青春的身体于是有了底色，有了质感。
心情就像花儿开放，他像一个好琴师让她的七情六欲，耳朵可以听见，鼻子可以闻到。可是他的身体却一直没有动静，一点没有。
女孩终于睁开沉醉的眼睛，拉了一下他，他也迎了，可是他没有一点办法。女孩骂了他是个王八蛋，说他纯粹是披着男人皮。说着啪地拉响了灯，他慌忙拉起被子盖住下身，他再一次感觉到羞耻。
他突然发现他有这样的毛病，当然以前他好没有这样的经历。后来，他才弄明白他只是性心理成熟了，身体却跟不上来。
去医院检查了身体，医生说他各方面都没有毛病。但医生还是给他开了好多药。
药吃了，他总结了第一次失败的原因，也许是太紧张了。接着他又谈了一个女朋友，经过实践的检验他依然如初。那个女朋友没有说什么，可他还是看到了她的委屈，因为她哭了。除了深深地爱慕，没有什么比在他面前脱得一丝不挂，而他却无动于衷，更让人感到羞耻的事了……
林小右忘情地亲吻了李棵。他突然脱离了她，红着脸说他好像是有了一丁点儿感觉。
她再一次紧紧地抱住了他，像抱住一颗火星，她希望有一天会熊熊燃烧。她要唤起他，一点一点地唤起他。
湿润的烛泪就那样盈着，心跳就加速了，呼吸深重了，而他们在靠近，靠近，就那样缓慢而深情的靠近，就有光与影的重合。
重合了，可身体与身体要怎样才是重合？他们紧紧地拥着抱着，想让身体没有一点间隙，于是怀抱与怀抱之间的空气变成窄窄的，衣裾飘了，于是整个空气就有一丝的颤动，于是烛火摇曳了，温柔地摇曳了，一会儿左一会儿右……就像一只羊走在草原上，它不停地走，它要最鲜美的草它要最清澈的泉，它知道它在哪里，知道方向。
但是她没有给他，她希望不断唤起。
有时他们就相对而坐，双手相抵，四目相对。他说，从她的眼睛深处，好像时光能倒流一样，他看到了她天真的童年纯情的少年，第一个男孩是怎样走进她的梦境，他说就像她那件洗干净的白色的裙子放在水盆里，而她离开了，她忘了关水龙头……
他们就那样看了很久，目光重逢，然后紧紧地粘连，像是锁住了一般。
四周很安静，呼吸渐渐深了，好像是在一个呼吸。她靠近了他，他也在靠他靠近。
也曾在暗夜里，轻柔地问他，梦里出现的女人对你做过什么，你喜欢的那个女明星如果抚摸了你喜欢吗？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如果你喜欢的一个人突然抱起了你感觉如何？说着她手里的打火机着了，她要让他看见她的媚眼。突然，打火机灭了，他猛烈地抱住了她……
终于，交付自己的那一刹那成了一道闪电，印在李棵的脑子里，最后化成泪珠，所有的痛楚都化成感激，都在那泪珠里。他对她说，我爱你。她说，我也是。
其实，她也哭了，她复原了一个男人的本能。李棵看见她小腹上的刀痕，他眼里没有惊奇，他也没抚摸，这很难得。
与李棵在一起，她很快乐，但是她还是挂念着小小的女儿，打电话让母亲带回来了。梅梅回来之后，她再也没有在李棵那里过夜，她要陪着女儿入眠。
她不耐其烦地讲她“好朋友”的故事，她想看看李棵的态度。
李棵耐心倾听，他会说，傻姑娘啊傻姑娘。会说，恋爱中的女子是不讲道理的。会说，其实这个姑娘挺可爱的。
尽管他这样说，可她还是没有勇气告诉他，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她身上，又不完全发生在她身上，她想，为爱献身的女子总是令人怜惜的，至少比为什么目的要美一些。（明天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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