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书乐 | 以一枚谷穗的名义

编辑/霞满天 

组稿/禾秀 

上一期（↓）

十二月集 | 人群中的人

‖ 一根针

它那么小，小的让人

握不住任何把柄

像一束亮眼的光

在粗糙的布匹上飞针走线

从骨头里打磨的尖

穿插着时光中长短不齐的缝隙

横着放，宁折不弯

竖起来，让众多的麦芒甘拜下风

我把小小的钢针别在胸前

不是让它逃避云烟，躲开风雨

而是要在遮住真相的事物里

用它一针见血

‖ 酒之友

他们喝酒，用沉入杯中的星光

麻醉自己，像小小的蚂蚁

从每一天的夹缝中抽出身来

打发体内的流云

他们干杯，为卸下出门在外的乡愁

把黄段子，埋怨，或野性

当下酒菜，细品慢咽

仿佛他们饮的不是酒

而是从骨头中榨出的液体

他们不断在酒中挤兑自己

窝囊，渺小，没有张力

恨不能把小命拽出来暴打一气

就像古代的火镰与火石

打出来一片光和作用

他们醉过

一边爬着我们的肩头摇晃

还要骂我们是一种不像墙的东西

‖ 从记事本上撕下的一页

干净又细致的一张纸

经过了折叠，剪开

装订成家中有厚度的日记本

封面上写着父亲的名字

而我的姐姐

像从记事本上撕下的一页

被一个叫姐夫的家伙攥在手里

揉搓成一个越来越小的纸团

我不只一次的端详它

仿佛端详厨房一角的抹布

比白云还白的质地

正被烟熏火燎

我一遍遍展开它

却无法抚平那褶皱的印痕

‖ 低头思故乡

故乡就是那山，那水

它们占据了心灵一角，不肯离去

比一些有棱有角的石头

更有分量

不止是把情感压出了一种痛

而月光就像云南白药

可以治疗体内间隔性疾病

我不在乎厚薄

极力收集这一层白

或者捕捉村庄里散落的片段

然后，卖给不断心疼的人

‖ 秋后，一棵秕谷

以一枚谷穗的名义

挂在秸秆上

大风忽悠它

像忽悠一个空虚的头颅

越来越干枯的腰身

很像现实中的我

扬过花，也吐过蕊

只是内部分泌的情结

营造了自己不务实的思想

让走过来又走过去的路人

丢下一个又一个眼神

END

作者简介：康书乐，农民，曾在《诗刊》《人民文学》《诗选刊》《散文选刊》《中国诗歌》等公开报刊发表文字70多万，现为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北音乐家协会会员，保定市作家协会理事，唐县文学艺术创作协会会长，《唐河文学》杂志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