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峰有约 | 玄微子诗八首

编辑/霞满天

组稿/素峰

上一期（↓）

三月集 | 春之祭

 玄

 微

 子

‖归乡

对这座城市。没有特别感觉

陌生街道、事物和语言

以及那些擦肩而过的路人

不再愿意互报姓名与籍贯

我也是如此，每天努力活着

比阳台蓬勃的薄荷，更加认真

但巨叶绿箩自从换盆以后

就生出黑斑，像一些坏心情

我该怎么来描述，离家的境遇

边走边忘的风景，爱或者恨

野草之下沉睡的父亲

还有平原上摇晃的老房子

都在呼唤。我相信。我终究会如雀鸟归林一般

回到那片可以安心栖息的土地

‖春雪的归处

事物多么善变，这个时候

湖水，寺庙，衰草。青瓦楞

以及略带薄温的老街道

都在慌张地后退，开始迁徙

春还未深，呼吸里没有香气

野蕨。摇晃小刺发出声音

山水对折，我把空白处称为雪

又把灯火尽处，唤作天边

你看，矮房子正背着月亮低飞

掠过荞麦地，落向故乡的平原

‖自由，还是废墟

成群结队，区别于形影孤单

却又都是人生的常态

正如殊途和岐路，界线模糊

根本看不清，去向或终点

——更加难以预知

它们通往自由，还是废墟

就像，我们只顾全力奔跑

没有时间停住脚步，回望内心

与过往。也没有发现

身后的影子，已瘦成一勾弯月

在此刻，夜晚将要接近尾声

我试图穿越，天地之间的缝隙

那棵老树，以及反复无常

‖春至

此刻，时间卸下重量

万物都浮起来

春风荡漾，花潮已经淹没野地

老磨坊身旁那道流水，缓缓

穿过细雨，又穿过杂树

在平原最后一个烟村转弯

我知道，往事无法逾越光景

就像从前的母亲还是少女

从前的灯火温暖如星

‖二十一克

最近听到有种说法：人死后

体重会减少二十一克

“这就是灵魂的重量”

麦克杜格尔医生，也如此认为

当年，他已经用称量来证实

我不懂得数字背后的概念

更无法探知，它的形态和味道

人间存在太多自然属性

为了活着，还会继续增加砝码

让我们的身体过于沉重

经常打破平衡，在很多方面

表达出个人的，顽固的，缺乏协调性的乱序描述

那些死亡过程中，丢失的部分

——被时间重置之后

将会解开内心所有的迷惑

‖蜀道者

自关中平原，翻越秦岭入巴蜀

仅绝壁，惊雷和洪水猛兽

便让探索未知的人，深陷险境

这九重巅峰，或许只有飞鸟 

才能从山隙处穿行，只有时间

与信念才能抵达终途

即使如此，也无法阻挡众多游方志士

更何况，其艰难远不如现实生活

——以及命运多舛

我们都是跋涉的蜀道者

尝尽悲苦，误入千万次歧路之后 

就会窥见人生几分微妙

‖我们的夜晚

夜晚对我来说

并非一定是黑暗的，也有可能是

灰白、深蓝，或其他颜色

就像生活，谁又能看清它的本来面目

更加无法单纯去定义，善恶与曲直

很多时候，戏文里的每个角色

都有宿命般的结局，自己难以左右

何况，那些在世间沉浮的小人物

比满天的星星，还要孤独

‖给某人

请原谅不能写出名字

或许是臆想，世间本没有此人

也或许，只是另一个我

风尘仆仆从某处归来

途径这忧伤与荒芜之地

眼底的霜白比月光还要薄凉

其实我找不到适合的诗句，关于你

顾盼的，物哀的，爱恨交错的浮生

作者简介

程燕，笔名玄微子，济宁人，现居安徽，主编《无为诗刊》。作品散见于《人民日报》《诗歌月刊》《作家天地》《宿迁日报》《校园文学》《营口日报》《精短小说》《山东诗歌》《中国诗人》等国内外报刊及年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