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林 | 万象

编辑/霞满天

约稿/几许清愁  审核/禾秀

上一期（↓）

十二月集 | 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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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 拉砖的人

卖土地的钱，买了辆车

上午拉土，送到砖窑

下午拉砖，送到工地

与泥土牵扯不清的关系

让他觉得，自己一直深入在土地里

离日落还很早，他刚卸下的砖

很快就要站成高楼上的一面墙

土地终于交付给天空了。开车往回走

他开得很快，仿佛急于出逃

害怕赶上大风的一粒尘埃

“

 2   —— 泥瓦匠

他是一块生锈的砖

要不停地在更多的砖中磨

才不至于沉沦在旷野的风里

他习惯于，把一块块砖

摁进一面墙，习惯于将身子

一次次直起，又弯下去

像是对自己所做的一切鞠躬

又像是要用头颅，在旷野上

敲出一个又一个木鱼

夜来时，已落成的村庄安静而祥和

仿佛合上的经书，而他

已在又一个空旷的地方

枕着砖头入眠，月光流泄

他像白纸上，一颗孤零零的文字

随时都会被擦掉

“

 3   —— 重阳

只一夜，工地上

高层建筑的在建主体

似乎又高了许多

薄雾和轻霜，阻止不了

一心向着高处的人

太阳露头的时候

他们已顺着安全通道爬上来

长长的人流从生活区

一直攀上高高的建筑

像从集装箱里拽出一根绳子

夹在人流中越攀越高的时候

突然想起今天是重阳节了

情不自禁就高喊了一声：兄弟

喊出后自己都有点莫名其妙

但上面和下面的人却同时答应

这里没有菊花和茱萸

声音拧成鞭子，抽在虚空中

钢筋混凝土轻轻抖了抖

瞬间又恢复了最初的安静

“

 4   —— 新年里

似乎总是乍暖还寒，在北方

新年是冬天的，也是春天的

就像，新年是老人们的

也是年轻人们的

似乎，雪地里每一声爆竹炸响

都有一位新娘，一边啼哭

一边上了花轿。而另一个爆竹声里

另一个女人，裹桔红色头巾

穿桔红色衣裳，她低低的啜泣

隐在爆竹的烟雾里

一如当年出嫁时的模样

似乎，新年只是那么短暂的一瞬

昨天与明天只是轻轻碰了一下

还未好好的迎接就有了新的迎接

还末很好地拥抱就有了再次的离别

站台上，只鸣了一声笛

绿皮火车，便拉出一串串新年

铿锵铿锵，抖落一头又一头白雪

“

 5   —— 村庄

如果将绳子解散，就是河畔的青草

再远一些，是遍地的庄稼

一头牛，吃草的功夫

拽出安祥的大山与嘈杂的星斗

拽出清凉的溪水和火热的阡陌

村南头鸡鸣，村北头犬吠

村东头妹妹夜半熬油绣鸳鸯

村西头哥哥大早高坡上唱情歌

如果水再瘦，恒沙就会拧成一根细绳

天空，大山，河床，田野

共同拖拽一头老牛。老牛没有吃草

它不动神色地瞪着西边的太阳

夕阳西下，一只孤雁

飞得很慢，像在等一声弓弦

不停流淌的，除了时光还有银河

银河下，有一个地方

曾经叫村庄，现在叫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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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 傍晚

上升与下降的力聚集

地平线是一双张开的翅膀

傍晚，在平恒中推进

夜是白昼的延续

还未出发，圆月便已高悬

她是又一道地平线

她收拢了翅膀，只为

装起，所有的人间

(

END

)

作者简介：学林，本名解学林。七零后，内蒙古人。文学爱好者，作品散见于各级文学期刊及网络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