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祖在《与己书》里写到:“诗歌只是生命里忧伤的一部分”,此句无疑泄露了她诗写内部精神的核心。
诗歌在每个人心中的模样都有所不同,这是她对诗歌的认知与命名,也是她对自身诗歌风格的一次内省。她写亲情、写爱情、写万物,“我想到了我爱的村庄/想到了村庄里那座旧了又新的房子/想到了房子里的户籍本,户籍本上的姓氏/姓氏里的黄,想到了爱我的娘/想到了它耗尽了娘身体、精神和一生的光阴”“这时的声音清冷、愁苦,隐藏哀鸣和萧瑟/像农家女染房里的布匹浸了一层勿忘草的蓝”“可否知道,它们/或将分别,消匿,或将死亡/山河忽晚,时节已秋/而我挤在纷纷扰扰的人间/种一粒粟,只等你一起秋收万颗籽”这些人生必须经历的过程与所见涌出笔端的那刻,忧伤不仅是更大的悲悯,也是一种信仰,并孕育希望。
而她隐藏在生命里的另一部分则通过其他方式记录下来,令旁人无法介入或永久封存,成为她回味诸多快乐的来源。正如她在《钥匙》中写到的:“豆蔻及笄之年,在日记本里写秘密/自己是自己的一片钥匙/这些铜质的钥匙放在日子里/给予我许多不一样的快乐”。她不曾显露,却将这些全部揉混在年轮里滑落的细沙之中反复勾兑,直到它们看起来无比的朴素,就像“父亲总是把自己关在院子里/莳弄花草、果园,张罗灵魂里的缺失”“有时,小小的身体里长着寒冷的骨头/打在爱的人身上,那么疼”“此刻,我只想渡过眼前的河流/去对面的东山/在菩萨面前站一会儿”这些句子,如此坦荡,当无一不是身心的组成要素时,便是莫大的真诚。
朴素并不妨碍浪漫情怀的滋生,“夜空里涂着毕加索最爱的普鲁士蓝/我在蓝色里遇见的风”“打开夏加尔的画,我和一堆颜料住在里面/蓝色的牛,绿色的马,手持树枝的羊/来自我的村庄,有印象派的神经过/爱情也来过,梦幻、抽象,超脱现实”这些都可以使她“决定倾其余生来治愈走失的灵魂”能够“像活在海里的一条鱼/身体里装着整个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