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小鱼 | 当我爱你

本期诗人/砚小鱼

编辑/霞满天

组稿/下弦月

上一期（↓）

如梦小集 | 月倾城

01

想见你

桃花开了，我把三十个春天插满发髻

此刻。它们围坐在时间之外

聆听春风的旨意

河水从我的唇边走过

一些秘密变得诱人和丰满

少年时埋下的羞怯，从流年里探出舌头

咬住苍兰的花骨朵儿

蚂蚁偏爱树荫

外套偏爱苍耳的种子

我也有私心，想种植一些自己喜欢的事物

譬如李白落下的诗句

譬如长生殿的月色

譬如一棵和你一样好闻的柚子树

02

暮秋

雨水搬动一些凉意

旧年的瓦片覆盖了新白

梧桐锁住深秋，寂寞锁住梧桐

沉默锁住沉默

“雕栏玉砌应犹在”

应有头戴红花的老妪咿咿呀呀地

唱着曲子

唱得梧桐叶绿了又黄

青衫公子的脸红了又白

桃花流水叮咚作响

将军走过去了，罪人走过去了

一朵朵宫女在枝头凋落了

野老堂前风声愈紧

草尖悬挂着

一个明晃晃的王朝

03

暗涌

流水无声。草木寂寂生长

有人立在浮萍上唱晚

有人在鱼钩上细数风浪

黄昏砸过来，黑夜的影子暗暗生疼

狗尾巴草未曾说出的告白

停留在某一个渡口

月光在磨旧的诗句里被折叠，翻涌

成海

说过晚安的人还醒着

你不会知道，轻轻掠过你眼帘的云朵

正拼尽全力

摁住了一场风暴

你也不会知道。在你身后

纵身跃下的桃花

已然押上必死的决心

04

陷阱

没有人比你更懂我要的

野玫瑰的蛊惑，天空的忧郁

山楂树的青涩和酸甜

挂在树上，教一只鱼耳朵发软的情话和谎言

青山腹地里卷起来的舌头

从深渊里勾出一枚月亮

这明晃晃的诱饵

却给了在黑暗里流浪的人

从未曾拥有的短暂光明

她会倾尽眼泪和蜜汁，交出行囊里正在发芽的秘密

发梢流淌的春风，和她

开满栀子花的身体

05

归还

从酒杯里掏出月色

掏出对酒时落下的影子

从河水中抽出刀，交还给

切割流水的失心人

把所有的梦，都还给失眠的河山

落魄的灵魂在黑夜里游荡

没有一处可以安歇

把雨水灌进我的骨缝

清洗黄昏的锈迹

我恳求。把你还给今天

再把一个新生的我

还给你

06

后来

袈裟蒙了尘，你蓄起了长发

金蝉脱去打坐的壳，逃离内心的审视

成就。迷惑自己的分身

木鱼被敲醒，折回一条河

河水心怀鬼胎

众生之外没有疾苦

没有深渊，没有日复一日的悔恨

山腹的积雪经年不散

像覆盖戒疤的白

有人坐在西梁国的河边，终日诵经

种植一棵结不出果实的树

取名如果

07

台阶

I

陡峭的身形，隐匿刀光和剑影

落花与秋叶按时序走过

烈日和寒雪。轮番显露杀机

唯有你是不按时的

亲爱的，你可以什么都不做

看我落寞，看我衰败

只是不来，就教我死去

08

当我爱你

日出到日落，不再是

一个遥远的距离

你的一颦一笑之间，昼夜来回跳跃

旧时光悬挂在我的嘴角

长出新鲜的枝叶

而坠在枝头。每一个陈旧的我

都在为你开花

眼波有变幻桑田的力量

流转间，胸口堆积的冰山瓦解成

河流柔软的腰肢

我会有无数个名字

他们会有同一个主人

(

END

)

作者简介

砚小鱼，本名龙金焰，江西九江人。著有个人诗集《浮世清欢与你》，作品散见于《诗刊》、《诗潮》等。